等到許安背著箱籠來到河邊時,陸箴已經(jīng)頭發(fā)上粘著水滴坐在河邊安靜等待著了。
“……”許安站定在不遠處看著陸箴瘦小的背影,濕漉漉的頭發(fā)就這樣散垂至腰間,時不時的隨著一點風飄動著,前方是天邊微紅映照河面,景色優(yōu)美如畫。
許安看的一陣恍惚,他搖了搖頭:搞什么啊……許安心里發(fā)虛,自己不會有啥特殊癖好吧……他趕緊把奇怪的想法拋了開來,朝著陸箴走了過去。
“許兄……”陸箴聽見腳步聲回過頭,臉上是已經(jīng)洗漱好了的白凈臉龐,身上還是那個帶有補丁的粗布麻衣,陸箴笑著道:“麻煩許兄了”
“害,不麻煩不麻煩,多大點事兒”許安擺了擺手,上下打量了下陸箴:“小書生你這是,已經(jīng)洗完了?”
“啊,是,我見許兄遲遲未歸,便先行洗漱了下?!标戵鸹氐?。
“行,那你好好準備下,我先帶你進村去見酒瘋子,晚些再去寒舍歇息?!痹S安把箱籠放到陸箴面前,道:“噥,看看少沒少東西?!?p> 陸箴淡笑道:“麻煩許兄了……”
陸箴起身,用手把長發(fā)束進帽里,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只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之前那樣臟兮兮的像個小乞丐一樣,變得干凈了許多。
“許兄,咱們走吧……”
南方
「天澤云國皇宮內(nèi)」
皇宮右側(cè)是一處由各種奇花異草圍繞的花香之殿,此時卻傳出了與之不符的喧鬧聲。
“碰——!”
“啪——!”
“公主,別砸了……啊!”一群粉紅色衣袖裙裳,扎著云鬢發(fā)的宮女們正圍著一個踩在高高的紫檀桌上的人影連連苦叫。
那小小的人影又舉起一個拳頭大小的珠子狠狠的朝著地面砸去,隨著啪啦一聲,珠子瞬間變成碎片撒在地上。
“?。∧鞘亲弦怪?,世上僅此一顆……公主別砸了……”一個宮女望著地上已經(jīng)碎成玻璃碴子的寶珠,驚叫了一聲。
其實仔細看去,地面上一片狼藉,各類寶物散落一地,有的堅硬些,摔在了地上還好,只磨損了一點,有的脆弱如剛才的珠子已變成零落碎片散落在地。
宮女們彎腰撿著這些“破爛”,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止,只能擦著滿頭的漢苦苦哀求著。
“我偏要砸,怎樣?都活不長久了,就不能發(fā)泄一下啊?”
只見桌上的小魔王叉著腰,又轉(zhuǎn)頭踢翻了一個花瓶……
宮女們簡直要瘋了,哀叫聲渲染了整個沁香殿,如同災難一般。
天澤云國的皇帝一共有五個兒女,其中這個摔東西是五公主云繇,她最受皇帝寵愛,卻身有絕癥,被斷定活不過十八歲,如今十七歲生辰剛剛過去,正在寢宮大鬧了起來。
因為身體原因,皇上下令不準讓云繇離開沁香殿,每天都帶著不同的醫(yī)師來給云繇治病,這讓天性貪玩的云繇如何受得了,于是便在這天開始了反抗。
“陛下到————”沁香殿傳來一聲叫聲,接著沁香殿寢宮的大門便被推開,走進來一位鬢若堆鴉,龍眉鳳眼的魁梧男子,此人便是天澤云國的君主云寂。
殿內(nèi)眾人全部跪拜在兩邊。
“繇兒,下來……”云寂開口道。
對于云寂的話,云繇還是聽一些的,見老爹發(fā)了話,云繇只得一臉不甘心的從桌上跳了下來。
“都退下……”云寂再次發(fā)話,眾人答應一聲,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繇兒,今日不順心么?”云寂看了一眼遍地的狼藉,皺了皺眉,走近幾步說道。
“我哪日順心過”云繇沒好氣的說道:“父皇,您……”
云寂打斷云繇的話,提醒道:“叫爹爹”
云繇翻了個白眼,說道:“是是是,爹爹,我說您要是真為我好,就應該讓我去外面好好玩玩,整日把我悶在這殿里,沒病也要悶出病來了!”
“繇兒,宮里的太醫(yī)沒用沒關系,我已經(jīng)發(fā)了皇榜,天下間能人何其之多,你的病一定會治好的?!痹萍叛凵褡兊脽o比溫柔,此時摸著云繇的頭,輕聲安撫道
世人皆知云寂的手段狠辣,卻不知他也只不過是普通的為人之父罷了……
“我不!”云繇打開云寂的手,態(tài)度堅決,大聲道:“我不想我最后的時間還荒廢在這間破房子里!我想去見我沒見過的,做我沒做過的事!一句話,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云寂沉默了下來,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良久,他嘆道:“好吧,準許你出宮一次……不過,一旦找到醫(yī)治之人你立馬給我回宮。”
“真的?一言為定!爹爹最好了~嘻嘻”
云繇就這樣一蹦一跳的走出了沁殿,像極了打了勝仗的小將軍。
云繇離開后,云寂的臉上又恢復了皇帝的那份傲睨萬物的威儀。
“來人”
“在”
“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秘密啟用「影子」,那幾個老家伙要是還研究不出來病因,車裂伺候?!?p> “是”
“再去秘部告訴夜行愁,讓他在暗處保護公主,但是不能讓她知道他的存在”
“是”
云寂揮了揮手,貼身侍衛(wèi)慢慢行禮退下,沒有多余的表情和話語。
云寂看著滿地的“破爛”,嘆了口氣:“看來得從新布置一番了……”
「林安鎮(zhèn)」
“許兄,這就是你們村子嗎,好大啊”陸箴看著人來人往的鬧市,雙眼放光似的說道。
許安有些尷尬,邊走邊說道:“呃,這不是村子,這是林安鎮(zhèn)?!?p> 林安鎮(zhèn)雖然叫鎮(zhèn),但卻比一般的城池還要大。地方偏遠,年代悠久,魔云之難都未曾波及于此,是這方圓幾千里最大的人口集聚地。
“為何來鎮(zhèn)里?不是去找酒瘋子嗎?”陸箴問道。
許安苦笑:“就咱這兩手空空的過去,估計會被他哄出去?!?p> 許安走到一處酒鋪,詢問店家有沒有桂花釀,最好是上了年份的。
店家搖頭,許安轉(zhuǎn)身欲走,店家喊住許安道:“客官,桂花釀確實是賣空了,但還有兩壇上好的老寒窖,您看……”
“要了”
“好嘞,您稍等”
陸箴在一旁坐著看著許安操作,內(nèi)心有些小小的感動,許兄為了我當真是煞費苦章,日后一定要很好報答許兄……
許安丟了兩枚金歲,提起已打包好的老寒窖:“小書生,走了,帶你去村子里?!?p> 『大絳國貨幣:銅錢、銀幣、金歲、紫晶』
陸箴收回思緒,看著許安手里提著的兩大壇酒,連忙跑上前去:“許兄我來我來……”
“這挺重……”話未說完,手上一壇酒便被陸箴奪了去,只聽見咣啷一聲,聲落壇碎,一大灘酒水撒在地上……
“……”
“……”
許安和陸箴兩兩相望,均沉默了下來,前者一臉無奈,后者則是像小孩子闖了禍等待責罰的樣子。
許安忽然笑到:“一壇酒也足夠應付那個酒瘋子,這一壇本想留著自己喝的,剛走時才想起近日身體不適飲酒,你打碎了正好,哈哈哈?!?p> 陸箴轉(zhuǎn)悲為喜,笑著與許安搭著話走出了店門。
店家在一旁直搖頭:“可惜了這壇美酒……”
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前面一路張燈結(jié)彩,一大群人圍在一處高樓面前你推我拉,好不熱鬧。
許安頓時來了興趣,對陸箴道:“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鬧?!?p> “許兄……”陸箴在后面喚了許安一聲,但許安頭也不回的一頭扎進了人群之中。
人越來越多,無理由的從四面八方圍來,陸箴雙手提著酒艱難的往人群外挪去。
許安興致勃勃的擠到了最里面的那一圈,看著周圍激動的人群,許安疑惑,誒?怎么全是年輕男子?
他拉住旁邊的人問道:“兄臺,兄臺!我問一下這兒這么熱鬧是有什么喜事嗎?”
男子露出比許安還疑惑的表情:“你這都不知道?外來人?”
許安答道:“不是,我是林安村的,只不過最近沒在村內(nèi),也未曾來過鎮(zhèn)上……”
男子恍然:“難怪難怪,這位兄臺你運氣真好,一來便趕上今日韓家二小姐擇親的日子”
許安疑惑更甚:“擇親?”
這是哪門子擇親?難不成要嫁給全鎮(zhèn)男子不成?
只聽那男子道出緣由
原來,這鎮(zhèn)上韓家一共三個小姐,沒有男丁,老大和老三均已嫁人,只有這二小姐真么多年遲遲沒有動靜,她父親看不下去,便于昨日貼出告示,要在今日高樓之上拋出繡球,誰能接到,韓家二小姐便嫁于他?!?p> “韓家的三個姐妹那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啊,韓家二小姐聽說是三個姐妹中最為絕美的一個,可惜眼光太高,她父親一連給她介紹了十幾個英豪俊杰,都沒有被看上,于是她父親便搞出個拋球擇親來”
男子滔滔不絕的講著,一臉陶醉之像,看來是已經(jīng)幻想到自己接中繡球的模樣了。
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這位父親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強硬,強制女兒的婚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最后只能以悲劇收尾。
許安頓時沒了興趣,轉(zhuǎn)身就要走,他向往的是遠方的風景,而不是一處的鮮花。
突然,人群激動了起來,紛紛往里面擠著,許安又被擠了回去。
“出來了出來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道。
人們紛紛望樓上瞧去,只見一個大腹便便,一臉富態(tài)的晚年男人站在最高的一層,笑吟吟的對著下面的眾人,后面跟著幾個奴仆,卻是一臉兇相。
此人便是韓家家主韓金河,早年間在大絳國云州一帶靠做港口生意大發(fā)橫財,經(jīng)過魔云之難后他家財盡毀,兩年前拖家?guī)Э趤淼搅职叉?zhèn),那個時候他還是一無所有……
“嚯,排場真大……”許安忽然想到了什么:“遭了,小書生呢?”
許安看著后面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暗罵自己糊涂,光顧熱鬧,連小書生都給忘了……
他大聲喊叫著小書生的名字,但卻淹沒于人潮中。
另一邊,陸箴在人群之外無聊的撥弄著頭發(fā),忽然似有所察覺的望人群里面望去
許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