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煙連忙擺手,這可不是她干的,她也是受害者呀。
金色文膽瘋狂在江念煙身邊轉(zhuǎn)圈,最終是停留在她手心之中,使勁的朝陳玉堂靠近。
見到這一幕的元弈小聲問道:“王爺,就此結(jié)束比試,您意下如何?”
顏安青點(diǎn)頭附和。
江姑娘那女孩子家的都過去受傷了,就算不心疼兒子,心疼兒媳總要的吧。
江念煙的身世她亦是有所耳聞,東海神州書院公主,在江南道受傷,那一群老不死的不得發(fā)瘋了不可。
陳堯搖搖頭,“再等一會,三炷香很快就燃盡了,公孫信現(xiàn)在也不會出手,再等等。”
雪地之上,江念煙撫摸著陳玉堂臉龐,他的眼皮還是在顫動,嘴唇微動,像是在說著什么。
江念煙湊近了去,依稀是可以聽到“春風(fēng)”二字。
江念煙恍然大悟,想起陳玉堂先前治療自己的時候,她立刻是對著文膽說道:“你是不是讓我來治愈他?”
金色文膽極為開心的躍起,然后緩慢的飄落,就是這個意思。
江念煙看著手心的金色文膽,朗聲道:“春風(fēng)來。”
便是真的有春風(fēng)來。
是今日第三次了。
一絲清爽之意拂面,吹化了陳玉堂身邊的雪堆,有點(diǎn)滴清水滴答在陳玉堂嘴邊,足足是喝了一小口后,陳玉堂睜開眼睛,雙手撐地,緩慢的坐在雪地上。
江念煙一臉的不可思議,淚眼朦朧。
金色文膽剛是想飛去邀功,飛到一半便是急劇下落,一日之中三次“春風(fēng)來”,它也累了。
陳玉堂伸出手去,穩(wěn)穩(wěn)接住,放在胸前,“辛苦你了?!?p> 金色文膽鉆回他體內(nèi)。
陳玉堂看著江念煙憔悴臉龐,伸手想要去撫摸,卻是被她打掉,“你忘了這是在那,還沒結(jié)束呢?”
陳玉堂望向還剩一小半截的燃香,時間約莫是夠了,對江念煙輕聲道:“那里都不要去,就在我身后?!?p> 江念煙極為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她相信他。
陳玉堂緩慢的站起身,雖是幾個踉蹌,但還是站穩(wěn)了。
公孫信神色閃過一絲驚駭,還能站起?是他拳頭力道不夠重了?他笑道:“殿下莫不是站著輸?!?p> 陳玉堂不理會他這一言,輕聲道:“我還有一招,想想試試能逼出公孫將軍多少寸劍?!?p> “盡管一試?!?p> 陳玉堂輕扣響指,一直未曾被關(guān)注的梨樹枝枝寸斷,朝公孫信刺去。
就這點(diǎn)能耐?
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不對勁,梨樹刺向他的方向,有一道嫣紅色的霧氣,清晰可見。
公孫信這次選擇保守,長劍先是出鞘一寸,用一道劍氣去試試?yán)鏄渲Φ纳顪\。
居然是當(dāng)場斷裂。
陳玉堂大笑一聲,“這冬日里,何來梨樹開花?將軍可要看仔細(xì)些。”
斷裂的劍氣尚且還有些作用,沖撞向那株梨樹,只是抖落一地的雪。
那是株鐵樹。
還是大意了,這最后的手段,還真能逼出他出劍四寸啊,長劍再出鞘三寸。
公孫信搖搖頭,有三道劍氣奔涌而出,圍繞在陳玉堂鐵樹枝周圍,不斷的沖擊著,同時也放緩了速度。
直至公孫信身前時,懸停在空中。
“你輸了。”公孫信瞥了一眼,淡淡道。
陳玉堂輕“哼”一聲,“還沒有?!?p> 滿園春色關(guān)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在這幅畫中,陳玉堂著重描繪的根本不是雪,而是初春。懸停在公孫信的鐵樹枝上,有一枝紅杏生出,再是滿園春色,一樹紅杏。
轟然炸裂一聲,公孫信急忙是再出兩寸劍,至此,三尺劍已經(jīng)是全部出鞘了。
可兩道劍氣加之先前的三道劍氣根本是抵擋不住,反而被震飛,在他的極力操控下,才沒有傷到自身。
可是已經(jīng)沒有余力。
三尺長劍插入地中,倒飛出去的他最終停留在邊界處,險些過界。
三炷香時間已到,陳玉堂的第五幅畫卷金光也在此刻消失,雪景春色消失不見。
他松了口氣,在江念煙的攙扶下才沒有到底。
陳堯率先起身,鼓掌,大喊道:“精彩?!?p> 王妃顏安青亦是起身,擦拭著眼角的淚痕,和陳暮雨相視一笑,玉堂啊,好像與以前大不一樣了呢。
林慕兒怔怔的望向那兩人,世子她,與曾經(jīng)在京城里那個紈绔子弟不一樣了。
不錯嘛,能正面和一位五境武夫打斗這么久,縱觀整個沐楚,也沒有比他更厲害的讀書人了。
他身后的那名女子。
這位從小就錦衣玉食,所求她的父皇都會應(yīng)允的沐楚公主,竟然是動起了羨慕的心思。
在公孫信揮出三拳時,她都嚇的閉緊了雙眼,不想看到陳玉堂傷痕累累的模樣??赡敲?,竟然是不要命的沖了出去,替他抗下兩拳。
有這等膽識的。
定然也不是尋常女子。
起先她還想回宮后派人查一查,現(xiàn)在看來是沒必要了,這世間沒有比她身份更顯赫的女子。
可除了顯赫之外,她一無所有。
反而成了她的絆腳石。
比武場上,公孫信低頭看著已經(jīng)是出鞘三尺的長劍,搖搖頭,收鞘,他總歸還是輕敵了。
陳玉堂這個四境讀書人,很厲害。雖然還不知道他的五幅畫卷用的什么能力,但最后一幅,好一手“鐵樹開花”,這是將讀書人的能力蘊(yùn)藏在了其中。
有意思。
陳玉堂即將出汴梁,在外游厲三年,下次見到時,他不會再留手了,這是一個值得用盡全力的對手。
公孫信嘴唇微動,“這一場,是我輸了。軍師,宣布結(jié)果吧?!?p> 元弈起身,撫須一笑,“聽將軍的?!?p> 剛是要說出口時,被陳玉堂攔住,“是我輸了才對,你最后三拳,若不是江小醫(yī)替我擋了兩拳,我或許已經(jīng)暈死在雪地上了,這不公平?!?p> “還有,公孫將軍,你的真正實力,是只有在三尺劍出鞘后才會顯現(xiàn)吧?!?p> 這世間劍客,沒有劍剛出鞘便是實力倒退的開始,拔劍之后,才配德上“劍客”二字。
公孫信他,是很久沒有遇見值得他三尺劍全部出鞘的對手了,才會這樣想。
陳玉堂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無源之水,可公孫將軍,還有大把的余力,這一戰(zhàn),是我輸了才對。”
元弈點(diǎn)點(diǎn)頭,“殿下言之有理,公孫將軍就別推辭了,你贏的堂堂正正?!?p> “那聽軍師的?!惫珜O信不再反駁。
元弈輕咳一聲,有青墨色的小人從他體內(nèi)鉆出,往上飛去,“我宣布,世子殿下對陣公孫將軍,公孫將軍勝!”
元亦聲音本是極小,可陳玉堂聽來,卻是極為震撼人心,不止是他,在場的六千將士亦是如此。
數(shù)陣高呼,皆是喊著公孫將軍。
就連江南道大小官員也要如此。
林慕兒往身后一瞪眼,大小官員皆是噤聲,不知是誰先帶了個頭,先喊了聲“世子殿下威武”。
隨后竟是此起彼伏。
聲音雖是遠(yuǎn)蓋不住高呼公孫信的,可淮南王陳堯和王妃顏安青的聽到了,不管這等閑雜事。
陳玉堂這一戰(zhàn)打的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往后幾天,隨意他怎么折騰,不管了。
讓世子享受幾天本該是游手好閑的日子,不然枉費(fèi)了這身份。
至此,江南道,世子及冠這年的閱兵到此結(jié)束。
所有人有序離場。
陳玉堂和江念煙互相攙扶著往王府走去,公孫信看著背影,忽然是發(fā)現(xiàn)他的腰間,怎么還是掛有一幅畫卷。
冷聲道:“劍氣起?!?p> 陳玉堂驟然停住,腰間畫卷漂浮在天地間,擺出對敵姿態(tài)。見并未劍氣后,重新收回腰間。
可是把元弈嚇了一跳。
兩人心照不宣,皆是留有后手。世子殿下還未使出最后的手段,有些期待日后的交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