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張德俊正在伏案潑墨揮毫之時,一只無腿的飛鶴已然從窗外飛了進來,說是飛鶴,只是長得像而已,體積卻比正常的鶴要小得多。
等它停留桌面后便化作了一只紙鶴,而張德俊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xù)在那里舒意的創(chuàng)作著,這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遠在申國西北方向有一處神秘的地方,其名為觀山,里面住著四位圣人,分別為關琴、關棋、關書、關畫,聽說他們是從山海出來的,四人以藝入道,并且全都是地境大成者。
張德俊是怎么也羨慕不過來,雖然自己也會寫字作畫但與圣人還是不能比的,不過是圖個心里暢快,良久才放下狼毫,又拿起畫作滿意的看著,突然張德俊眉頭一皺,迅速的將墨跡還未干的畫作圈了起來,丟到了一邊。
做完這些他才將紙鶴拿起拆開,“牧閻正在南方大森林狩獵,魔劍已助他突破至玄境八階?!?p> 紙鶴拆開三秒后,一處的紙角便開始發(fā)黑,如同著火一般蔓延開來,最后真的散成了灰燼,只有張德俊捏住的那一角還在,不過放開后也同樣的變黑成灰了。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還未舒展開來的兩條眉毛變得更加的扭曲起來,張德俊是越想越氣,當時沒能殺掉他,逃脫后竟還突破了。
張德俊與牧閻夙冤甚深,修為也是相同,雙方一直想著超過對方,這樣打照面時就好壓對方一頭,如今是他先跨出這一步,張德俊又怎么能不生氣。
魔劍?難道那把劍已經開鋒了?
“小海!”
外面走進來一位清秀的護衛(wèi)行禮道,“閣主有何吩咐?!?p> “讓四位長老來清風樓議事?!?p> “是?!笔盏胶笄逍愕淖o衛(wèi)便退了下去。
而張德俊在收拾好桌面后也準備動身去那清風樓,可一出門就看見添靈候在外面。
“你一直在外面?小海也真是的,怎么不通知我?!睆埖驴嘏?。
“父親不要生氣,是我看您作畫太入迷了,所以就沒讓他通傳。”添靈溫笑道。
“對了,你來找為父所為何事?”
添靈從竹筒中抽出宣紙來獻于張德俊的面前,“這是孩子從蘭老師那里學來的《寒食帖》,還請父親指點?!?p> 張德俊接過來粗粗的看了一眼,“不錯。貼是好貼,字是好字,不過……”
“不過什么?”添靈詢問道。
“沒什么,可能時間到了你就懂了?!睆埖驴∧:恼f道,“為父還有事,你自便吧?!闭f完便匆匆的走了。
“父親!”添靈又叫住了他,“明日孩兒就要去御州參加詩會了,我不在的時候,還望父親珍重。”
張德俊的步子頓停了一下,極力的克制自己的回頭,但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終是沒有再看一眼,離開,字典里的解釋是和某個人或者某個地方分開,多天以后張德俊回憶起來才明白什么叫離開,什么又叫做遺憾。
君子閣雅樓林立,而清風明月就是其中之二,明月樓是飲酒歡慶的地方,而清風樓則是飲茶議事之地。
見人已經到齊,張德俊才開口說道:“剛剛收到密信,牧閻那廝竟然突破了,從信中看來似乎和拿把劍有關,而人現(xiàn)在正在南方森林里狩獵,所以我想問問在坐的各位長老,我們要不要現(xiàn)在就給他除去。”
雖然張德俊身為閣主,但從輩分上卻是小長老們一輩的,所以對于四長老是格外的尊敬,遇到大事也要詢問他們的意見。
“其實我是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不過會支持閣主的選擇?!敝耖L老溫和的說道。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們與魔炎遲早有一場仗要打,與其被動反擊,不如先出手的好,不過我擔心是其中有詐?!泵烽L老冷冷的說道。
“因該不會,上次的消息也是他給的,而且信上只說‘牧閻突破了,而人在南森’,并沒一定讓我們出手的意思。不過即使如此,萬事求個小心總是沒錯的。”張德俊解釋道,“我已經派人前去南森打探情況了,如有異常會及時聯(lián)系到我們,魔炎教那邊探子已經傳來消息,護法、判官都在教中,而教主則是聲稱在閉關修煉中。”
“看了閣主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碧m長老淡淡的說道,而張德俊則是小臉一紅,“不過魔炎那邊好像過分平靜了?!?p> 張德俊解釋道,“那倒也不是,聽說牧閻下山前有抓了一些村民山上,日日都要殺害幾十條性命,而那新來的那位護法不知怎么地就要改善牢房的環(huán)境,后面那位護法好像新得了一位歌姬,住處日日傳來土竹之聲,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沒說?!?p> “本以為有幾分能耐,想不到也是好色之輩,難怪選擇了幫那個魔頭?!本臻L老嗔怒道,頓了頓又說道:“可是那個傳消息給閣主的究竟是何人,怎么連我們自己人都信不過,而要信一個外人?!?p> “老四!不得無禮?!泵烽L老斥責道。
菊長老別過頭去,張德俊卻抬手示意梅長老不必如此。
“我已經答應過他不會透露他的身份,不過這里沒有外人,各位也不是喜歡傳閑話了的,說了倒也無妨,此人便是陰律司崔傲,他好像對魔炎教教主的職位很感興趣。我倒也不是相信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p> “原來是他?!碧m長老喃喃念道。
菊長老則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老四,你因該為你剛才的無禮道歉。”梅長老命令道。
而菊長老則是嘟囔了一句,“我……我沒那個意思?!?p> 見菊長老遲遲沒有反應,梅長老又開口諷刺道:“怎么?現(xiàn)在面子大,連道歉的勇氣也沒有了嗎?”
菊長老這才起身,“閣主,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言了?!?p> 張德俊溫和的說道,“無妨,我自然是明白菊長老的赤誠之心,到是我沒有及早的告知各位,此舉確實欠妥了?!?p> “阿俊當年天賦是最高的,要不是我們四個老家伙在與魔炎的地盤爭奪戰(zhàn)中沒有保護好老閣主,阿俊也不會早早的當上了閣主,日日被閣中瑣事所累?!本驮谝黄徒獾膱雒嬷忻烽L老悲憤的說道,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張德俊緊閉雙眼,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梅叔,往事不必重提?!遍]起雙眼他仿佛就能回到那天的下午,黃昏真的很美。
半響后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今日只提該不該去截殺牧閻,以及如何行動?!?p> 梅長老、菊長老還沉浸在傷感之中,蘭長老這才道:“誰留下守家呢?”
見眾人一臉疑惑,蘭長老又解釋道:“這次伏擊與上次不同,這次的地點是南森,一時半會兒可趕不回來,如果魔炎閣的人這時趁機突襲我君子閣,即使有護山大陣也很難一直抵御下去吧?”
“因該不會吧,就算被他們知曉了我們的行動,那也行該是去南森救他們的教主啊。”
“可他們當中卻是有不臣之心的人,那個人還是崔傲,在我們都離開之時趁虛而入對他而言可是雙贏的買賣?!碧m長老篤定的說道。
這下眾人都暗暗的點起頭來。
“不錯,確實有這個可能,”張德俊同意的說道,“梅長老,這里就數你防御第一了,這次行動你便留下來看好君子閣吧。”
梅長老剛想說什么,又馬上想到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讓閣主煩心,便閉口不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后面又商量了諸多細節(jié),散會后就只等著去南森的探子傳來消息就可以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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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山復蘇后魏明就日日跑去悉心照顧花花草草,好在沒有白費心思,現(xiàn)在百靈已經呈現(xiàn)出興興向榮之勢,有些仙草已經可以采摘,正如雨后的春筍般顯得更加具有生命力。
忙活完百靈的事后魏明就把自己關起來專心于煉丹了,勤勞的就像一只小蜜蜂一樣,而有經驗的蜂農則表示——收獲的季節(jié)到了。
計生到達魏明所在山峰后便直奔去他的煉丹房,以一種接近諂媚的態(tài)度說道:“別來無恙啊魏兄,知道你最近比較忙所以就沒來打擾,這么晚才過來客套,魏老哥不會見怪吧?!?p> “你小子別給我套近乎,想要什么就說?!蔽好鞅灸艿木X起來,但也是半開玩笑的說著。
“哪有哪有,我就是對一些花花草草啊,丹丹藥藥的有興趣而已,所以這才過來看看魏兄有什么靈丹妙藥?!庇嬌贿呎f著一邊頭探探一邊手摸摸著,最后扭頭對魏明笑道:“不知魏兄可有什么能讓凡人開啟靈根的丹藥。”
“你說的是開靈丹吧。”魏明鄙夷的道明。
“對對對,不虧是魏兄,就是門兒清。”計生繼續(xù)贊嘆著。
魏明知道,今天于情于理都要出點血了,索性直說,“說吧,要幾顆?!?p> 見計生怯怯伸出一根手指頭,便道:“就一顆是吧,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p> 誰知魏明還沒走兩步,就聽到計生說道:“是一瓶。”
“什么!一瓶!你當糖豆吃呢?”魏明轉過頭來,眼睛睜的老大,“沒有,一顆都沒有了!”
魏明鐵公雞的頭銜早已名聲在外,所以對此情況計生也有準備,神情立馬嚴肅起來,冷冷道:“難道你忘了曾許我一個大恩情的事了?現(xiàn)在要你一瓶破丹藥就翻臉無情,想來不是丹藥太貴重,而是你魏明恩情根本就不值錢!”
計生此言可謂是殺人誅心,出來混的誰不在乎面子啊,現(xiàn)在計生就是要魏明在信譽與丹藥之間做選擇。
“開靈丹的材料何其珍貴,煉制時需要何其的小心謹慎啊,怎么到你這就是破丹藥了?”魏明試圖想讓計生知道不是自己小氣,而是這開靈丹實在太寶貴了。
計生側過臉去,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有多珍貴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魏明的恩情不要也罷?!?p> 計生當然知道開靈丹的珍貴,只是不想承認罷了,要不然還怎么耍無賴啊。
魏明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綠的,一口氣提著就是下不來。
見魏明啞口無言,計生繼續(xù)追擊道:“再說了,我要開靈丹還是不是因為你,當時教主要為劍開鋒,你偏偏送了個少年過來,最后還讓那個少年賴著我,我既然做了他的主人,不能不對他負責吧?”
“那一顆也夠了啊?”魏明接近懇求的說道,希望計生到此就收。
“哼,就算你忘了恩情,難道還忘了百靈山是怎么復蘇的嗎!我沒向教主求過什么賞賜,想來向教主要一個小小百靈山他也是給的了的?!庇嬌鲃菥鸵撸硨χ好饔忠砸环N接近威脅的口氣說道:“我能讓百靈山活也能讓百靈山死,是死是活全看你了?!?p> 說話間,計生已經出了院子,心里盤算著既然不能動之以情,他便要以‘理’服人,既然要說,不妨說絕一些,反正魏明也不知道教主現(xiàn)在不在魔炎山中,更不知道他計生沒那個能力對百靈山怎么樣,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這幾秒的了。
“慢著!”魏明艱難的說道,表情極為痛苦,“給!整瓶都給你好了吧?!?p> 計生狐疑的轉過頭來,又假裝不情愿的回到屋中,魏明看到計生返回了,才泄了氣的往內室走去,計生趁著這個機會吧放在外面的藥又看了看。
片刻,魏明就從內室中出來了,不甘心的將玉瓶遞了上去,計生接過玉瓶,立馬打開塞子聞了聞。
“不用試了,個個都是我親自煉制的良品。”魏明沒好氣道。
塞好蓋子后,計生咧嘴一笑,仿佛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都說魏兄你小氣,我看啊就是謠言,今后誰要再敢污蔑魏兄的人品,我非要為你出口惡氣?!?p> 魏明并沒理他,此時內心無比復雜,那還管什么人品不人品的。
計生裝好玉瓶后,眼光又打量起別處來,小手也跟著不老實起來。
“怎么,你還要別的藥?”無精打采的魏明再次精神起來,原來是計生看到什么丹藥就往自己袖子里面裝了起來。
這下魏明哪兒還坐得住啊,上前想要將計生止住。
計生眼睛一瞪,“別拉拉扯扯的,要是這丹藥不小心碎了踩了,我可不承擔這個責任?!?p> 魏明這才放開計生,任由他在這劫掠。
良久,等計生滿意后,才道謝離開,只留下魏明在原地凌亂。
“畜生啊,這真踏馬是畜生啊?!?p> 某年某日,魏明明白了離開不止是和某個人或某地分開,也有可能是某物永遠不會回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