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蕭簫秦琴
“不錯,秦蕭兩家祖上皆是樂戶!秦家祖上是奏琴的樂師,蕭家是吹簫的樂師,乃是世交!”
秦紅玉聽蕭華來問,自飲了一杯米酒,淡然道,“后來開豁為良,就開始經(jīng)商?!?p> “?。吭鯐绱??”
殷風起也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不僅沒為他掙到好處,反而惹得趙覺不快,這倒讓她有些后悔不已。
“你們不是常問我,為何這琴藝如此好么?我說是父兄傳授的,你們還不信。這些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后人不敢忘!”
秦紅玉不明白殷風起為何如此在意,“怎的,你們怎突然問這個!”
于是殷風起將這事一一說了,衛(wèi)驚鴻長嘆了一口氣,這樂籍之后,就算中了進士,在仕途也不會有大前途。
倒是秦紅玉笑出聲來,之前特別氣他,但見他的臉上悵然若失的神情,又有些不是滋味,將酒杯放下:
“早過了三代,要科舉也是行的,就是做不得京官,當不了三品大員罷了!于我們這些小民而言,還在意幾品的官職么?能當個七品縣令,已經(jīng)是光宗耀祖了!”
他聽完,才知原來是這樣,只是不能當大官而已!
還以為有多大影響呢!
而他根本就不想做官,此時也是心胸開闊,并不懊惱,而殷風起也是為了幫他,見她頗有些自責,于是岔開話題道:“怎么一個是彈琴的,一個是吹蕭的?”
蕭華也給二表姐倒了杯,又給衛(wèi)驚鴻和殷風起滿上,見二表姐喝完,趕緊給她滿上,伺候到位。
秦紅玉曬然一笑,見他如此乖巧,突然這心情大好,云鬟亂晃:
“都是些只會武藝的粗漢子,哪里會什么吹拉彈唱,被貶為樂戶,被那些官員隨意分下來的,秦琴,蕭簫,就這么定下來的。”
“為何我不會吹簫?”蕭華疑惑。
“你那時候才五歲,當初我記得,你家老仆把你背到我家,還有那柄祖?zhèn)鞯挠袷捯徊⑺蛠淼摹,F(xiàn)在收在我屋里?!?p> 秦紅玉愛喝酒,略有些酒癮,因心情不好,喝的就更多,此時姿態(tài)大不相同,頗有些媚態(tài),見妹妹按住她的酒杯,不許她再喝,有些氣惱,“去管著他些,少來管我!”
小表妹不樂意地側(cè)過身子來,眼睛一瞪蕭華,他呵呵一笑,放下酒壺。
眾女大笑。
“諸位姐姐,這附近可有好去的私塾學(xué)館?”于是他又打聽了附近可去的私塾學(xué)館。
“當以馬家鎮(zhèn)的吳秀才學(xué)館最好,其次當屬你家不遠的周氏學(xué)館!”衛(wèi)驚鴻當初為給兩個族侄尋私塾曾打聽過,知道一些。
剛才秦紅玉與她說了會話,心情好轉(zhuǎn),但依舊有些低落。
蕭華作揖致謝。
傍晚,眾人沒有留下來的心情,各自散去,臨送別的時候。
衛(wèi)驚鴻和秦紅玉結(jié)伴下樓說話,小表妹陪在身側(cè)。
殷風起落在后面,然后悄悄塞給他一個錦袋,低聲道:“別說出去?!?p> 他接過錢袋,挺沉,愣了一下,見她使了個眼神,這才趕緊塞進自己的懷里藏好,心中大喜,本還想開口道謝。
她擺了擺手制止他:“少惹你二表姐生氣,她最在乎你,趕緊去吧!”
他沉默地上了船,秦紅玉醉了,小表妹與她的待女鐘靈一直攙扶著她,只是她二人力氣小,左右支棱不住,他自告奮勇將她背下船。
小表妹在他一旁扶著,見他逞能非要背,可他從沒做過力氣活,年歲不大,力氣沒開,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瞪了一眼他,嘴里嘀咕著:“你慢些?!?p> 另一邊鐘靈也扶著他,本想勸他將二姑娘放下來,但見秦紅玉睫毛亂顫,不像是睡著的樣子,突然撲哧一笑,再一抬頭,見二姑娘正望著自己,立馬縮了腦袋,裝作不知。
總算安穩(wěn)地放到馬車里,沒出什么意外,他松了一口氣,心道,以后還得練練??!
回到自家院子里。
晚飯時,秦紅玉沒有出來用飯,早早睡了,只有他和小表妹在偏堂里用飯,二人都有些沉默,情緒不太高。
用完晚飯,他去書房練了會字,直到練字今天的任務(wù),小表妹也沒出顯,第一次沒有陪他練字,有些意外。
回到東廂房內(nèi),反插了門,點上油燈,打開殷風起送他的錢袋子。
數(shù)了數(shù),足有二十個銀碇子,二十兩銀子!
他有些沒看懂,也不能理解,撓了撓頭,突然聽見敲門聲。
“三表哥,是我,快開門。”
他趕緊收起銀子,然后打開門,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他的房門前。
“給?!毙”砻玫椭^,不曾看他,將一個不小的布包塞進他的手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逃了回去。
他又愣了愣,見她穿過院子,目送她回到西廂房中,直到她關(guān)了房門,他才關(guān)了房門,回到桌前,打開數(shù)了數(shù),稱了稱。
“十兩銀子,外加一枝金釵?!?p> 他再次撓了撓頭,看著銀子發(fā)呆,銀子不是成碇的,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碎銀子,想來是這些年她攢下來的私房錢。
累絲金鳳釵,這好像是她十二歲時,二表姐送她金釵之年的禮物!
拿在手里,迎著昏黃的油燈光,金光燦燦的,一只金鳳立于釵頭,十分好看,要是后世,這得是古董吧。
這樣的金釵他也不舍得拿去當了,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吧。
第二日,早飯。
“三郎,二姑娘吩咐了罰你三天不得去偏堂吃飯。今早只有這些吃的?!眳菋寣蓧K冷饅頭放在他廂房的小圓桌上。
蕭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二表姐真是記仇??!
他不太在意,二表姐不趕他走,已經(jīng)是不錯了,再多求,怕是還要惹惱她。
吳嬸見他一聲不吭地吃起來,于心不忍,長嘆一口氣,“唉……”
蕭華擺了擺手:“吳嬸,你去忙吧,有這個就行了?!?p> 吃完半個饅頭,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咽不下去了,算了,一會出去弄點吃的吧。
還是算了,先忍幾天吧,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怕是又得發(fā)脾氣。
偏堂內(nèi)。
“姐姐吃完了?”秦碧玉吃著白米飯配幾樣小炒,見姐姐起身。
“嗯,我去消消食兒。你慢些吃?!?p> 秦紅玉現(xiàn)在也算家有小財,但生活上從不鋪張,很是節(jié)儉。
見秦紅玉走遠了,她悄悄把還剩下的幾樣菜撥到一個荷葉大碗里,再將自己的那份米飯端著。
偷偷跑進他的廂房,見他邊喝著茶水,邊啃著冷饅頭,輕輕將碗放在方桌上。
“小表妹大恩,我蕭三定不敢忘!”
說完,他也沒客氣,抄起碗來,吃個快活。
“慢些吃,姐姐去前院了,我讓阿秀去放風了。”小表妹輕輕拂下他嘴角上的飯粒。
待他吃完,小表妹收了碗筷,匆匆地端回了偏堂里。
阿秀隨她身后進來。
“三姑娘,你怎的都與三郎吃了?總得給自己留一些,哪有自己餓肚子去周濟別人的道理。”
阿秀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碟盤。
“我已經(jīng)飽了?!鼻乇逃裥⊙凵袼奶巵y看。
阿秀看了看她的神情,只得長嘆一口氣:“哎,罷了,待我去廚里偷些過來?!?p> 臨出門的時候,阿秀又回頭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為秦碧玉嘆的,還是為自己。
阿秀是吳嬸和吳伯的女兒,以往蕭華經(jīng)常被秦紅玉罰他吃幾天冷饅頭。
去廚里偷食的事,她沒少做過,就算被她娘捉住,也不會真打她,頂多輕聲打罵她兩句,做個樣子與秦紅玉看看。
今天看來很安全,她娘不在廚里,等她弄了吃的回到偏堂,卻不知她娘正陪著秦紅玉正站在前院的一角說話,這個位置正好把后院的情形看個一清二楚。
見阿秀跟做賊似的東張西望,就是看不到點子上,急的吳媽一身汗。
“這孩子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待讓她爹把她吊在樹上抽一頓……”
吳嬸生怕二姑娘發(fā)脾氣,趕緊搶先道,見秦紅玉笑而不語,只往偏堂走,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去,心里為女兒嘆著氣。
此時秦碧玉正在吃菜,見她回來,嚇了一跳,趕忙乖巧地賣了個萌萌的笑臉:“姐姐要不再吃一點?”
阿秀趕緊替二姑娘拉開椅子。
“不了?!?p> 秦紅玉隨意說了句,在阿秀的臉上、肩頭、腰腹,腿腳來回地打量著,然后朝著阿秀說了句,“可愿意以后跟著你家姑娘?”
阿秀有些莫明其妙地,她本是個機靈的,卻沒聽懂,難道自己不是一直跟著二姑娘嗎?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吳嬸心知肚明,若是姑娘出閣后,這丫鬟待女若要嫁人,便不會再跟著,若是繼續(xù)跟隨,那是當新主母的通房丫頭。
“三姑娘素來心善,能跟著三姑娘,這是你修來的福氣!還不快謝謝二姑娘?”吳嬸扯著她行禮。
秦紅玉受了這禮,見兩個丫頭還有些發(fā)愣,擺了擺手。
蕭華收拾停當,出門,遇到秦紅玉,本想躲著她走,卻被她喊住。
“你哪里去?”秦紅玉側(cè)身寒著臉冷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