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填表，先去趟沈總辦公室吧。”田繼齊看著蘇羽蒼白的臉，說道。
一路上都刻意回避同事的視線，到四樓沈總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蘇羽臉上還滾燙著。聽到里面?zhèn)鱽泶螂娫挼穆曇?，她在門口頓住。
磨砂玻璃上顯出她的身影，陽光從她背后照過來，形成黑白分明的一幅水墨畫。
“進(jìn)來?！狈块g里面?zhèn)鱽淼统恋穆曇簦K羽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的空氣凈化器無聲運轉(zhuǎn)著，藍(lán)色的數(shù)值不停跳動，卻似乎并沒有什么效果，糟糕的煙味讓她有點反胃。
“沈總?！彼皖^走進(jìn)來，在長條辦公桌前站定。
“乖，寶貝兒，我先忙一會兒，晚上再好好陪你?！鄙蛄匾贿吀娫捘穷^的女人打情罵俏，一邊冷眼看著蘇羽。
沈霖長著一張美男子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聳，眼窩淡淡的凹陷下去，因為是個多情種子，眼眸里總流動著蜜糖似的光芒，再加上家境優(yōu)渥、頭腦聰明，臉上總閃著自信的光芒，是個白珍珠般優(yōu)雅的男人。
沉默片刻后，只聽啪嗒一聲，沈霖抽起煙來，不一會兒，房間里的煙味濃重了許多。
“咳咳?！碧K羽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兩聲。
煙快燃盡了，沈霖把煙頭杵進(jìn)銀色金屬煙灰缸里。
“季總說要開掉你，可我還在猶豫?！焙鋈?，沈霖蹦出這么一句話。
這間辦公室的左手邊是另一個副總譚天明的辦公室，那間辦公室的左手邊就是北極星上海分公司總經(jīng)理季仲君的辦公室。
蘇羽像一件青銅雕塑，凝固了。
“從你進(jìn)公司到現(xiàn)在，你談成了68個項目，總簽單額是8375萬?！鄙蛄嘏呐淖郎系慕y(tǒng)計報告，平靜地說道。
“我也算半個銷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簽單手段，你做什么事我都不吃驚。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你竟然能蠢到這個地步?！鄙蛄氐恼Z氣冷冰冰的。
就算他是個女人緣極好的美男子，也不要指望他會憐香惜玉。他是一個很好的戲子，深情款款的戲碼隨時都能上演。
蘇羽的睫毛抖動了幾下，依然緊閉雙唇。
“我跟季總打了個賭?！鄙蛄仄鹕碜叩睫k公桌前，傾身靠在桌上，看著蘇羽垂著的眼皮，繼續(xù)說道：“要是你能拿回豐田的項目，就可以留下?！?p> 這聽起來像是一種侮辱，豐田已經(jīng)跟黑光公司簽了合同，大勢已去，要如何挽回？
蘇羽抬起眸子，憤怒地瞪著眼前的人，說道：“多謝沈總美意，恐怕蘇羽要讓您失望了?！?p> “怎么？不愿意？”沈霖冷哼一聲，走到蘇羽身邊，輕輕說道：“如果你做不到，整個展覽圈的公司都會知道你是一個不顧公司利益，泄漏公司方案的銷售，你想想，哪個公司還敢用你？”
一字一句飄進(jìn)蘇羽的耳朵里，像雷神巨錘痛擊在她的心上，陣陣閃電在腦海中轟鳴。
“好，我盡力而為吧?！毕暨@個事實后，蘇羽苦澀地說道。
“那你可要加油咯，我沈霖不喜歡輸。”聽到滿意的回答，沈霖輕飄飄地看了蘇羽一眼。
不再多做停留，蘇羽拉開金屬門把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幾分鐘后，譚天明不請自來。
“老沈，你不會看上蘇羽了吧？”譚天明油光發(fā)亮的臉上堆著不懷好意的笑。
“我的泡妞原則你不知道？”沈霖把腿搭在辦公桌上，玩著吃金幣的游戲，頭也不抬地說道。
“一是不吃窩邊草；二是走腎不走心，三是……是……”譚天明撓著依然茂密的頭發(fā)，等著沈霖幫他補(bǔ)充。
“老譚你可以啊，還記得兩條?！鄙蛄匦χS刺道。
“說真的，老季都說開了她，你干嘛還要保她，就是一個普通銷售，又不是吳瑾、楊臻那種臺柱子，喔？少一個就要塌半邊天的啦，何必多此一舉。”譚天明的性格跟他的長相一樣和氣，不理會沈霖的冷漠，依然腆著臉問。
“不是我說你，就你還管人事那一攤子事，看人的能力太差了。”沈霖嗆了譚天明一句，才繼續(xù)說道：“蘇羽是不出色，但是個好苗子，只要她能過了這關(guān)，就是下一個吳瑾，不，應(yīng)該說是下一個頂梁柱?！?p> “這么神？”譚天明一臉不信地問道。
“你等著看戲就行，我就給了蘇羽兩周時間，成不成馬上就見分曉?！币痪钟螒虼蛲?，傳來嘩啦嘩啦金幣撞擊的聲音。
“你小子不會在跟老季逗悶子玩呢？”雙眼閃著狡黠的光，譚天明笑嘻嘻地看著沈霖說道。
“當(dāng)好你的吃瓜群眾，不要嘚不嘚了。”沈霖邪魅一笑，不可置否地說道。
“你呀，真的壞得冒煙?！弊T天明指著沈霖，無奈地?fù)u著頭，正要離開，又轉(zhuǎn)頭問道：“老季說今晚請許市長吃飯，你不去？”
“嗯，有約了?！鄙蛄匦牟辉谘傻卣f道。
“老沈啊，公司的事你也上點心，幫老季和我分擔(dān)分擔(dān)，別總想著賽車、泡妞，行不行？”已經(jīng)邁出門去的譚天明，伸進(jìn)半個身子，看著沈霖?zé)o奈地說道。
回答他的，是金幣嘩啦嘩啦的聲音，接著一個筆記本砸了過來。
“老沈真不是個東西。”幸好譚天明眼疾手快，迅速關(guān)上了門，他罵罵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見蘇羽魂不守舍地回來，田繼齊走過來，遞上一杯水，問道：“沈總跟你說什么了？”
“他說如果我能拿回豐田的項目，就不用走。”蘇羽接過水，喝了一口，木木地說道。
“哦？那就還有轉(zhuǎn)機(jī)?！碧锢^齊感到有些意外，本以為蘇羽肯定要被辭退了，沒想到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額間皺紋舒展了不少。
他轉(zhuǎn)身拿上筆記本電腦，拽起蘇羽說道：“走，會議室聊，我?guī)湍愠龀鲋饕??！?p> 見田繼齊對自己的事如此上心，蘇羽一陣感動，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發(fā)燙，她抬手揉揉眼角，免得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