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內(nèi),何皎皎正在屏風后脫舞衣,驚華亦是取下了挽在胳膊上的繩索。
“曉兄,你還真是聰慧,竟然想到了這么個辦法?!毖λ蓪Ⅲ@華卸下來的繩索拿在手里把玩。
方才,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驚華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她讓胡媽媽取來長長的銀絲繩索,將其綁在何皎皎的腰際,驚華飛身藏于屋脊之上,從屋脊上放下繩索牽著何皎皎在空中起舞,這辦法雖好,卻沒有練習過,全靠臨場發(fā)揮,何皎皎在空中起舞,看似飄逸輕盈,實則對驚華的控制考驗極大。
驚華在屋脊上,壓力也很大,尤其害怕自己體力不支,一下摔了何皎皎。所幸何皎皎身形纖瘦,選擇的舞蹈動作幅度也不大。
但沈瀟瀟這副身子還是太瘦弱了些,這舞跳到一半時,驚華在上面差點支撐不住,不知是不是何皎皎也有所察覺,竟然主動飛回了二樓,加上婉轉(zhuǎn)歌聲和鳴和層層淺紗隔絕,其他人并沒有發(fā)覺這舞并未跳完,甚至還出了點兒意外,只覺得這是天女下凡,無與倫比。
這樣的局面倒是正合薛松的心意,他眉開眼笑,十分感激驚華。
驚華笑了一聲,扯了下嘴角:“辦法雖好,要想完成卻很難,多虧了何姑娘配合?!?p> 此時何皎皎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款款挪步而出,肩若削成腰若約素,驚華抬眸就對上了她那雙若水的眸子。
“今日若不是沈公子,我還不知如何是好了?!焙勿ㄏ蝮@華福了福身子。
驚華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薛松卻道:“是啊,今日若不是曉兄,我這如夢樓的名聲也要毀了咯!”
近來,如夢樓的名氣早就不如早前,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個挽仙館又死死壓制著如夢樓,薛松原本就想著利用何皎皎出面來重整如夢樓的旗鼓,如今看著一樓那些人,何皎皎今日一舞,何止重整旗鼓,只怕日后很久一段日子如夢樓的生意都要火爆全京城。
思及此,薛松對驚華的喜歡又多了一分,他道:“曉兄,日后你盡管隨意出入如夢樓,想要哪個姑娘我就讓胡媽媽給你安排?!?p> “不,不必了?!斌@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陣咳嗽之后是面紅耳赤。
薛松還以為驚華害羞了,極其善解人意的戳了戳驚華的胳膊,道:“不必害羞,我如夢樓的姐姐妹妹都可人的緊,曉兄喜歡什么類型的,應有盡有。”
驚華的胳膊原本還有傷,方才又用力過度,導致已經(jīng)快好了的傷口又裂開了一點兒,驚華卷起袖口,道:“你給我弄點藥來吧?!?p> 袖口卷起,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舊傷,薛松驚的將手中玉扇一合,往桌上一扣,隨即起身,道:“等著,等著??!”
而后就匆匆離去了。
“既然沈公子身上有傷,怎么還……”何皎皎瞧著驚華手臂上的傷觸目驚心,當時有些吃驚,要知道方才那托著她起舞的銀繩索就是系在這條胳膊上的。
“不必擔心,小傷罷了?!斌@華咧嘴一笑,竟然毫不在意。
何皎皎見狀卻有些忍不住嘆了口氣,心道,這沈曉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倒是比那些少爺更堅強些,心思也活絡一些。
不過一會兒,薛松便拿來了一盒金瘡藥,他遞給驚華時,道:“曉兄,沒想到你上回受的傷還沒好。”
驚華將金瘡藥涂抹到傷口上,心道,本來都要好了的,前天夜里從護城河里沾了水又感染了些,加上眼下用力,才如此觸目驚心,但其實也沒多疼。
“不過,你還真是不怕留疤啊,”薛松將玉扇在面前展開,半掩著臉,“這若是個姑娘,身上有了這么個疤痕,來日嫁人,未免被夫君嫌棄?!?p> 被夫君嫌棄……驚華忽然想起許多年前,一次宴會突發(fā)刺客,那刺客是沖著李珩來的,驚華竟然想也沒想就擋在了李珩面前,結局當然是長刀刺骨,即便傷好了,她的右肩也因此留下了一道好長好深,好難看的疤。
有一回夜里,李珩喝醉了到她房里來,趁著酒勁李珩脫下了她的外袍,扯開了她肩上的衣服,那道疤便露了出來,她記得很清楚,李珩在看到她身上的疤后,雖然沒說什么,卻也沒有繼續(xù)下去,李珩眼里的失望嫌棄之色亦被驚華盡收眼底。
那一刻,驚華的心里沒有生氣,亦沒有難過,只是自卑,即便后來李珩常常寬慰她,她還是不能將那夜里的嫌棄失望忘卻。
回過神來,驚華笑了笑,道:“我是男子,不需要嫁人,自然也不怕被人嫌棄。何況,男兒身上有些疤不是很值得驕傲的事嗎?”
“話雖如此,可男子終究要娶妻,日后若是找了個小娘子,是個溫柔體貼的,見你身上這么多疤,定然也是要心疼的?!毖λ捎值馈?p> 話到此處,驚華心中卻涌出一陣不公。
為何女子嫁人身上有疤就會被夫君嫌棄,而男子身上有疤娶媳婦了,媳婦反而還要心疼?不過是因為世道總是如此。
“若要留疤,我亦沒有辦法?!斌@華說完,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剩余的金瘡藥她揣進了懷里。
說話間,胡媽媽敲門而進:“東家,沈公子,到皎皎姑娘出面的時候了,下頭的場面已經(jīng)快要控制不住了。”
驚華抬眸望去,下頭的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若不是有漂亮的姑娘纏住他們的腳步,只怕他們一個二個的都要闖上二樓來了。
何皎皎與薛松對視一眼,薛松道:“去吧?!?p> 何皎皎微微頷首,將面紗戴好,由身旁的婢女扶著走了出去,這何皎皎的前腳才邁出門,后腳便聽見樓下傳來一陣驚嘆艷羨。
驚華心道,這何姑娘的影響力當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