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驚華起了個大早,推開門就發(fā)現(xiàn)沈明瑜比她起的更早,少年利落的將背上背的柴卸下來,倒在院子里,沒有一絲拖沓,好似不知道累似的。
“早啊,阿瑜。”驚華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
沈明瑜卻沒有搭理驚華,冷哼一聲拿著背簍轉(zhuǎn)身又出了門,驚華見狀暗道一聲“犟小子”捏了兩個餅子就追上去。
“你走這么快做什么?”驚華遞了一張餅子過去。
沈明瑜壓根不帶正眼看驚華,伸手就打掉了驚華手里的餅子,腳下走的更快了。
“這小子……”驚華默默的撿起餅子,腳下生風(fēng)似的跟在沈明瑜身后。
沈明瑜本來是準(zhǔn)備走平路往山上去的,但由于他想迫切的想甩掉這個倒霉精,所以直接選了一條十分崎嶇難走的上坡小路。
沈瀟瀟是個什么人,走幾步路就喊累的人,他堅信很快就能甩掉驚華。
日頭漸漸升到頭頂,沈明瑜也有些累了,加上褲腿被露水浸濕,他有些后悔走這條路了,挑了個光滑的大石頭剛想坐著歇一歇,卻迎面看見榮光滿面的沈瀟瀟正對著他笑。
“你每天都上山砍柴的么?”驚華對沈明瑜鄙夷的目光好似視若無睹一般,還笑嘻嘻的摘了棵嫩草銜在嘴里。
這副嬉皮笑臉沈明瑜看了就來氣,昨日驚華為了救沈轍弄丟了米糕推車,他找了半宿,回來時還摔了個跟頭也就罷了,可哪知沈煒問起來時卻只是責(zé)怪他為何帶姐姐拋頭露面,還一個勁的夸沈瀟瀟見義勇為!
天底下沒有這樣委屈的事!
驚華見沈明瑜還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調(diào)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因為米糕推車丟了的事生氣,可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啊,生氣有什么用?”
“你是覺得無所謂,你不知道,沒了推車,家里的收入就少了一半,咱們一家子以后連餅都沒得吃!”沈明瑜很生氣,這個家里就沒有一個清醒的。
沈煒一大把歲數(shù)還在校場喂馬,時常腿疼到半夜都睡不著,他這個姐姐就是個只知道花錢的主兒,卻沒有一個人肯為他想一想,像他這么大年紀(jì)的孩子都該在學(xué)堂里上學(xué)。
“可是你生氣推車就會回來嗎?”驚華掏出懷里的干餅遞給沈明瑜,“錢的事不用擔(dān)心,有我在不會讓你餓著的?!?p> 沈明瑜不信,雖然驚華的性子的確轉(zhuǎn)變的很大,可錢不比別的,除了勞作還能通過什么途徑獲取?
沈明瑜上下打量了一番驚華,眼前女子身形高挑纖柔,一身收腰長裙更是將女子的楊柳腰襯托得越發(fā)纖細(xì),再看女子笑吟吟的一張臉,從前的沈瀟瀟是不愛笑的,因此看起來不免有幾分刻薄,可眼前的女子全然不同了,笑如春風(fēng),目若秋水,尤其眼下一點(diǎn)淚痣,越發(fā)的出塵。
沈明瑜不禁想起自己從前在賣米糕的時候常聽來往的大媽們談?wù)?,說是城東有個如夢樓,多是皮相艷麗的女子做皮肉生意,沈明瑜原本不懂皮肉生意是什么,偶然一次途徑才知道,那就是個青樓!
“這么看你姐姐做什么?。俊斌@華一眼猜到沈明瑜地想法,彈了一下沈明瑜地腦門,道,
“你放心,我絕不會去做自輕自賤的事?!?p> 姐姐?沈明瑜捂著腦袋微微愕然,從前的沈瀟瀟任性的過分,從來不承認(rèn)他是她的弟弟,怎么今天還說這些!
“你別多想了,先吃了餅子,帶我去山里轉(zhuǎn)轉(zhuǎn)吧?!斌@華又抖了抖捏餅子的手。
干餅不過是干巴的死面餅子,嚼不動又難以下咽,可是眼下沈明瑜腹中空空,餓得厲害,即便是死面餅子在此時也散發(fā)出了一股誘人的香味,沈明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還是接過了驚華遞過來的餅子。
驚華笑了笑,一口一口的吃著干餅,看向沈明瑜身后的密林,心中暗自盤算著,這密林一看就沒什么人進(jìn)去過,里面野物一定很多,隨便捕兩只兔子拿到集市上賣都比賣米糕強(qiáng)。
干餅吃藥,沈明瑜的心情好了很多,拍拍手準(zhǔn)備起身,看了一眼驚華,道:“山林復(fù)雜,毒蟲蛇蟻也多,你不如順著原路先回去?!?p> “怕什么,你能堅持我就不能堅持了?”驚華拍了拍胸脯。
沈明瑜見驚華堅持,便也不多說什么,背起背簍就往前走,沈明瑜在前,驚華在后,這一路二人依舊沒有交流,可驚華能感覺到,前面的那個少年對她的印象發(fā)生了微妙的改變。
比如,山上露水重,沈明瑜會替她撥開露水重重的雜草,有帶刺的雜枝攔住,沈明瑜亦會拿出小刀將其砍斷,時不時還會跺跺腳,替驚華趕走一些毒蟲蛇蟻。
驚華走在后面,將少年藏在細(xì)節(jié)里的好看的一清二楚,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從前她是沈驚華時,一直站在前面保護(hù)沈轍,如今做了沈瀟瀟,卻被沈明瑜保護(hù)。
上坡路走完,沈明瑜已經(jīng)汗流浹背,想再休息一下,驚華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喘氣流汗,精神頭很足,沈明瑜不禁起疑,這沈瀟瀟骨子里該不會換了個人吧?
“你先在這邊等我,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水源,找口水喝?!斌@華道。
沈明瑜本是不放心的,可他看著驚華每一步都走的很穩(wěn),似乎比他這個常年上山砍柴的人還要穩(wěn)重,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驚華走出沈明瑜的目光后,放松般的伸了伸懶腰,壓著心底的雀躍,低聲道:“小兔崽子們,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