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的下課鈴響起,我提起書包第一個沖出了教室。剛才下了一會兒的小雨,但現(xiàn)在地面全干了,就像從未下過雨一樣。
我來到操場,像往常一樣,我要在操場上運動一會兒,在宿管老師關(guān)宿舍大門前趕到寢室。
當我在跑道上跑完兩圈時,雪兒加入了我。
我們是同學(xué),但不是同班同學(xué)。我們在操場相識,彼此都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朋友。我喜歡她,我承認這一點,但我沒有告訴過她。我不知道如何告訴她我對她的喜歡,也不知道到時候是否會朝我心中所想的那樣發(fā)展。我不敢貿(mào)然行動。
跟著我跑完兩圈后,她便坐在了跑道旁邊的階梯上,而我則繼續(xù)著自己的目標。每次我經(jīng)過那里,雪兒總是抬起手向我揮一揮,似乎在告訴我她一直都在。
跑步是我的目標,我曾為它而大笑,也曾為它而哭泣。它帶給我的太多太多。沒有它,我無法承受那些重壓。
我知道跑步是孤獨的,我早就知道這一點,但雪兒伴我左右時,孤獨便能被逝去。
完成目標后,我做了做拉伸運動,然后走向雪兒。我坐在她旁邊,看她視線所及的一切。
云霧散去,月亮掛在了天空。今天月亮很圓,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風(fēng)拂過我的臉龐,帶來一絲涼爽。雪兒告訴我,她和宿舍的一個室友鬧了矛盾,她為此很郁悶。我安慰她,并告訴她,我絕不會和室友鬧矛盾,因為我會消失。
雪兒看著我,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仿佛在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白光。她笑著,但一臉的不相信。
我告訴她有機會我會向她解釋,甚至?xí)屗娮R見識我是如何消失的,雖然這有點難,不過絕對是可以實現(xiàn)的。
她還是不相信我,我看得出來。我完全理解她,這件事的確很不可思議,就連我有時候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怎么會有這樣的能力呢?
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少了,最后只剩下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三四個人。雪兒站起來,用她雪亮的雙眸示意我該走了。
我站起身,用手拂過額頭,擦去滲出來的汗珠。
我們并肩走向宿舍樓,她的手就在我的右手旁擺動,而我的右手仿佛凍住一般,僵硬在半空中。
有那么一瞬間,我試著牽她的手,我在心里預(yù)演了許多遍,直到在女生宿舍樓前我也沒有將它實現(xiàn)。
她向我招了招手,便走進了女生宿舍樓。
我埋下頭,朝男生宿舍樓走去,但我突然停了下來,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我迅速側(cè)身將手伸進書包確認,我沒有摸到手機。是的,我沒有交手機,我違反了校規(guī),但我并不在乎。我知道我的手機還在教室里,要是不小心被老師發(fā)現(xiàn),這會是件麻煩事的。
我焦急地看了看手表,確定離宿管老師關(guān)宿舍大門的時間還來得及。
我拔腿朝教學(xué)樓奔去,但雪兒的聲音叫住了我。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她從女生宿舍門口朝我走來,帶著微笑。她問我去哪里,我告訴了她。
我看著她走近我,內(nèi)心充滿疑惑。
“我去教室拿些書,反正時間還來得及?!毖﹥航獬宋业囊苫蟆?p> 我們朝教學(xué)樓跑去。我的教室在三樓,雪兒的則在二樓。教學(xué)樓內(nèi)很暗,因為時間緊迫,我們并沒有開燈,只借助墻壁上路線指示燈發(fā)出的綠色光亮前進。
在昏暗的教室里,我在課桌里摸索著,當摸到手機的那一刻,我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我將手機扔進書包里,跑著出了教室。
在三樓的拐角處,我碰到了雪兒,她手中拿著書。
在那里,她把我嚇了一跳。我一轉(zhuǎn)過頭,便看到指示燈的綠色光亮照在她臉上的樣子,她看著我,強忍著笑意,仿佛是想故意嚇嚇我。
她做到了。
她拿了三本書,看上去非常厚。
“我?guī)湍隳冒?。”說著,我拿過她手中的書籍。
我們邁下所有樓梯,在一樓的樓道里,雪兒牽了我那只沒有為她拿書的右手。但很快她又收了回去。
那只是短暫的瞬間,而我卻覺得是永恒。
在離宿舍樓不遠處,雪兒叫我把書給她,因為很快就十點了。
她接過我手里的書,我看著她小跑著朝女生宿舍樓跑去。我看著她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直到看見蓉姐走向宿舍大門口,才開始飛奔起來。
我聽見蓉姐叫我快點,語氣中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在門口時,我微笑著,她也如此。
蓉姐今天穿了一件淡黃色的緊身短袖和一件緊身牛仔褲,她的身材完全展現(xiàn)了出來。
蓉姐在女人中并不算矮,但她并沒有我高。當我無意識低下頭的片刻,我想我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于是我迅速抬起頭,將視線移開,走上樓梯。
在樓梯拐角處的窗玻璃前,我停了下來,看著對面女生宿舍的樓梯拐角處的窗玻璃。
雪兒出現(xiàn)在窗玻璃后,我微笑著向她招手,她回了我一個微笑便走上了樓梯。
走進寢室,將書包扔在床上,環(huán)顧一眼周圍后,我疲憊的坐在了床上。此刻的我很需要歇一會兒。
我看到陳明坐在床鋪上,手中拿著攤開的物理書,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現(xiàn)在他是這個樣子,但關(guān)燈后就不一樣了。那時候,他會將自己埋在被子里玩手機。事實是,他并不是一些人口中所說的絕對的好學(xué)生,他和我們一樣,并沒有像他人說得那么與眾不同。
我只看見陳明在學(xué)習(xí),其他室友此刻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翻自己的箱子,有的正躺在床上發(fā)呆,還有的在看言情雜志,而我在想著該在什么時候消失。
過了十點沒多久后,我聽見有人叫了一聲蓉姐,才知道已經(jīng)開始查寢室了。
我聽見了蓉姐聲音,她在問還有一個人去了哪里。
于是,我從廁所里探出頭來。
“我在這里!”我叫道。
蓉姐看了我一眼,然后在登記本上畫了一筆。
“等一下關(guān)燈后不要吵?!闭f完她便走了出去。
我看著蓉姐的背影,室友們也看著,我們目送著她離開了206寢室。
在此刻,我還以為只有明天才能見到蓉姐了,可萬萬沒想到...
我關(guān)上廁所的門,霧氣籠罩的狹小空間里,我抬頭看著天花板。我等待著,等待著宿舍的燈熄滅。那時,我便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