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兩袖去朝天,不帶江南一寸棉。
慚愧士民相餞送,馬前釃酒密如泉。
窗外的梅花開了,
窗外的梅花落了。
臨風身披一件狐白裘,頭戴昭君帽,馬上要及笄的她,已經漸漸褪去了幼時女孩的稚氣,開始具備少女獨有的魅力,皮膚白皙,眉毛不是神光年間流行的柳葉眉,而是很特別的遠山黛,自有一股清麗之姿,淡淡的嬌美,看著很好親近,卻又自帶一股疏離之氣。臨風坐在窗前,想著很快就可以進京和沈家姐姐一處玩了,也會心地笑了起來,把玩著祖父送來的貔貅瑪瑙手串。
沈家姐姐原是濟州知州家的嫡長女沈義琴,因為濟州首府就在云臺,所以沈家和秦府離得極近,臨風又喜歡義琴的爽朗疏闊,二人小時候便常常在一起玩,后來臨風11歲那年,沈義琴的父親調回京城,便一直沒有見面了。聽說沈父最近剛剛榮升吏部侍郎,也不知道沈廣友伯父那個剛正不阿的性子,能在吏部待多久。
秦叔襄這些日子忙著和云臺府的同僚進行告別,還要做進京的籌備,忙得不可開交,最終和姚母一起敲定了走海路。最近流寇四起,他們帶著行李輜重,往京城走陸路少說也要40天,況且路上不僅地勢多變,有山林荒野,更要經過廊州和濱州這兩處最嚴重的災區(qū),極易遭遇盜匪之徒。走海路的話,卻是25天就到了,也不易生變,況且海路租船的費用,可比這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省錢多了。
臨風的祖父聽說叔襄夫婦要走海路,馬上讓長游碼頭的許管家定了一艘專門的海運輪船,這幾天已經陸陸續(xù)續(xù)地把需要帶回京的東西都搬上船了,就等著二月初五開船了。
只是不知道哪位碼頭的兄弟把二月初五開船的消息說了出去,等到秦叔襄他們要走的那天,一出門竟看見秦府門口烏泱泱站著一片百姓,有哭著求秦府尹不要離任的,還有懇請秦叔襄留下字畫一幅供府內百姓紀念的,還有帶著孩子過來拉秦叔襄衣角不讓他走的……
秦叔襄望著門外的百姓,不忍潸然淚下,揮詞一首《木蘭花慢》。
玉梅吹霽雪,覺和氣、滿南州。
更連夕晴光,一番小雨,朝靄全收。
人情不知底事,但黃童白叟總追游。
駕海千尋彩岫,漲空萬點星球。
風流,秀色明眸。
金蓮步、度輕柔。
任往來燕席,香風引舞,清管隨謳。
何曾見癡太守,已登車、去也又遲留。
人似多情皓月,十分照我當樓。
后來云臺府的百姓便請城內寫字最好的先生,將這首詞書寫下來,又請石匠雕刻成碑,立在了云臺府人來人往的同福街,每當看到這塊碑石,總免不了懷念一下秦叔襄的愛民之情。
接近傍晚,秦叔襄一家終于在全城百姓的依依不舍下坐船出港了。夕陽西下,天邊的云霞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美輪美奐,晚風夾雜著海水的味道吹打著船帆,臨風坐在船頭,深呼一口氣,舒服地瞇起眼睛。畢竟,她在房間里待了太久,好長時間沒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了。
丁香貼心地拿了一條褐色的銀鼠毛毯蓋在臨風的腿上,“小姐,當心著涼?!?p> 就這樣在海面上平靜地渡過了十幾天,終于快到天門縣,馬上就到京城了,秦叔襄想著回京后要去拜訪的門戶,姚母想著進京后要重新整頓的內務,在艙內忙碌起來。哪知當天夜里,狂風大作,海風卷起千層浪,一下重似一下,整個船都開始跟著搖晃,臨風睡眠向來很淺,馬上醒來,又不好起身,想叫丫鬟們,沒想到船外已經亂做一團,更是有海上盜匪上船襲擊。
本想著走海路能避開廊州、濱州兩地的盜匪,卻忘記了天門縣臨海,還有鄰國海寇作亂,此處海寇最喜夜里海浪巨起之時登船,行殺人放火,掠人財物之事,且對于被劫持后的船客常使百般折磨手段,有挖眼取心的,也有剝皮削骨的,還有剁碎了給海里的鯊魚做吃的,然后吸引鯊魚過來將其余之人吊在船頭讓之撲食的……
只是最近幾年天門縣一直關閉港口,出海者甚少,以至于秦家竟然忘了這海上的盜賊!臨風喜歡出船艙看風景,所以她在船上的臥室位于三樓,平常一家三口也在三樓吃飯,減少了她上下的不方便,沒想到,此時卻變成了最危險的所在。
臨風摸索著強撐用雙手坐起,頂樓都是一些古籍字畫,而金銀珠寶作為壓倉之物,都放在一樓或者二樓,只是這件臥房這么明顯,盜匪也一定不會放過。臨風找來床邊的凳子,慢慢挪到輪椅上,只聽到門外有曲蓮的聲音,還有落葵和紫蘇與敵人打斗的聲音,昨日臨風讓丁香去底倉取之前祖父送的東海珍珠,想與前些天在碼頭得的珠子做個對比,珍珠微小,而艙內之物繁多,丁香還沒有找到,就直接在一樓普通丫鬟的臥房休息了,打算明天再找。
曲蓮不會武功,這時正急著跺腳,突然想到可以把自己假裝成小姐,吸引盜匪的注意力,于是不敢進房間,害怕引盜匪們進來,也是難為她了。臨風想著怎么出去或者藏起來更好一些,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搖晃,不同于海浪的波動,卻是像被一個什么堅硬的東西頂在了船艙底部,帶來的震動,這震動一下強似一下。盜匪大多站與船艙外部,這一晃,大部分盜匪竟然被直接甩到了海里。
只是可憐了臨風,剛坐上輪椅,方向還沒有掌握好,便被這震動帶來的傾斜甩來甩去,后來臥房之門被海風吹起,驟然打開,下一次震動,這輪椅竟然直沖門外滾了出去,臨風額頭細汗密布,雙手緊握輪椅兩側,盡量不被甩出輪椅,哪知輪椅剛飛出房門,這船身忽又被海浪打轉了方向,臨風和輪椅竟然憑借著慣性一齊飛了出去,暴雨雷電之中,曲蓮眼睜睜看著自己家小姐被海風裹著,落入這萬丈海底,“小姐!”。
“嗚~~~~~”忽聽一陣鯨鳴,幽遠哀長,秦叔襄和夫人還驚魂未定,卻又要接受女兒下落不明的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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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鈴
筆觸若有不足之處,大家盡管提出來,我也是一直在不斷地學習和改進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