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成都燕京兩地分居
眨眼間臉正紅,竹正青,陽光正烈,身影正動。這兩個小廝只是脖頸上面留了紅線,這紅線一張嘴,就讓半間屋子都紅了個透。兩個身影倒下,青竹散在空中,來人這才回過頭去:“你小子,就不能讓人稍微放放心么?”
“你可是得了我兄的旨來保護(hù)我的,不信你信誰?”王士元咳嗽兩聲,接著說道:“周先生,我們走吧?”
青蛇就算跑來跑去的夠累了,但也不敢多歇,這村子的熱血馬上要消下去,生怕露出來什么馬腳,便變了身,裝作是報信之人,急忙忙將這朱三太子叫了出來。又假托有軍情緊急,朝廷的錦衣衛(wèi)馬上就到,提點這里的人不準(zhǔn)透露一字,便立刻撤走了。
這老村長并那些兄弟的連忙送走,可這筵席吃了一半,必定遭人問詢,納蘭容若便使了個壞點子,讓他們找一對男女趁勢結(jié)婚,權(quán)當(dāng)是婚宴。這婚宴排場足夠大,當(dāng)場就有潑辣妹子拉著情郎上去,氣的老丈人脖子都歪了過去。
王士元還收了五十兩供奉,然后四人一溜煙的跑了。在大胖子的帶路之下,沒三天便找到了官道,驛站只歇了一天,就聽說這山里的村子被朱三太子給騙了銀子,山里人尋摸著要他們的狗命,嚇得他們又是三天就到了長沙城。
這一通狂奔,人也累了,可為了遮掩身份,便買了一卷白布,切了四塊白頭巾,裹在頭上,權(quán)當(dāng)是從四川來的香客。趕得巧了,還真有一伙子茶馬來的四川商人,也住在這同一個客棧里面,白頭巾每天出來進(jìn)去,別提有多尷尬了。
只等那納蘭容若找到了這里天地會的分舵,便借了人在長沙查訪。料想是這人北方君侯世家,單憑口音便能查出個一二來,便帶著那個胖子到處亂轉(zhuǎn)。王士元當(dāng)然也有自己的查案方法,他帶著銀子直接沖上了醉紅樓的長沙分號,一進(jìn)去就是足足三天時間,讓青蛇都為之贊嘆不已。
她認(rèn)真的想了想,要是這孫子死在這醉紅樓里面,自己算是完成任務(wù)了,還是沒完成任務(wù)呢?
這家分號的主子倒是個伶俐人,旁人偏叫做花姑,疑似姓花,又取香氣襲人之意,叫個花襲人。雖然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主子,可也是個豆蔻少女,既然從燕京有令,便讓姐妹們多加留心。
可似乎是有些問題,雙管齊下,一明一暗,竟然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本來入長沙都到了十月,這一耽擱,就要到十一月去。沒想到這剛出了朔日,那個假道士便急匆匆的來了消息——人家確實是武功高強,這匹鏢跟著出去,人現(xiàn)在還在西衛(wèi)把紅景天當(dāng)水喝呢,一口氣喘不上,差點就沒下來。
這一耽擱就每個日頭了,納蘭容若便說道:“人家下來走茶馬古道,咱們不如去成都等人家,而且聽說這個鏢局里面奇人很多,而且總鏢局就在成都,說不準(zhǔn)就有你要找的人?!?p> “成都啊——”就湖南這破山都能讓這個假道士給帶溝里去,要是跑去成都那蜀道難的,只怕連青蛇都要把命送了。而且他當(dāng)年逃難也只是從北跑到南,還沒有從東跑到西過,這一下子跑到成都……只怕成都都打不住,可能還要上西衛(wèi)去。
可該走還是要走啊,父皇難得給他個差事,又是個沒多大難度的差事。不過這臨走之前,竟然從花姑那里得了家信,心中不免咣里咣當(dāng)一番。回到房間,連窗簾都拉開,這信要迎著月光看才帶勁。
“問夫安,離家一年,君竟成了探花郎,想起昔年勸君科舉,恍如隔日。奴帶三子一女,不日便到濟(jì)南,路上平安順?biāo)?,花用皆有招待,乃是托君之福。問使君大人,年前便要入京,然京中并無熟客,君不在身邊,難免惶恐,不知如何打點上下。讀前日家書,竟不知道君現(xiàn)在居何官職,俸祿多少,長安居大不易,光是手中資材,不知如何租辦屋子。兒子大了,還需找個學(xué)堂,不能誤了讀書。來前父問安,拖家入京,著實不合規(guī)矩,若是有急,又該尋誰,請君明示。祝君安,秋風(fēng)蕭蕭,早晚添衣,落葉如歸,望君早還?!?p> 王士元直接就沒把持住,當(dāng)場就哭了出來。但這三十的漢子算算時間,也得是現(xiàn)在寫,只怕也難在年前送到,便當(dāng)即拆開行李,攤開紙張,洗筆濃墨,哭哭啼啼的寫了起來。
“安,安,在外全安,吃喝不愁,住的都是館驛,上等的房間,還有吃酒。只你體弱,不是個勞碌身子,若是在路上染了病,豈不讓我心痛至死。入京之事,莫要多言多問,自有安排。若是無人,只管去南城醉紅樓尋芳姑,說找金鎖姑娘便可,謹(jǐn)記,但有急事,都可尋金鎖姑娘。京中之事,切莫擅自做主,自有做主之人,切莫要多問。京中可信之人,還有一個史湘云姑娘,只是她難以尋見。再,京中規(guī)矩大,輩分不已年歲論,讓叫什么叫什么。我意愿歸,只是將去成都,歸期不定,莫念?!?p> “莫念……莫念個頭啊莫念?!睆堖t夜帶著四個娃娃,跟著兩個官派的衙役,剛一入京,竟然被直接從驛站給接進(jìn)了順天府。她雖然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可順天府這種是非地方,也足以將她嚇得三魂出了七魄。
納蘭明珠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了,宮中大喜之后,幾撥人的博弈雖然表面上偃旗息鼓了下來,可這股勁全都涌到了暗地里面。萬歲爺雖然知道這其中難辦之處,可還是對日益惡化的治安情況大加申斥,可崇禎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便給他指了個瞎道——找金鎖。
其中關(guān)節(jié)自不必說,這邊珠子兄巡街都已經(jīng)抽抽了,宮里面連忙調(diào)了魏東亭給他打下手??晌簴|亭哪知道皇帝給這朱三太子一家整出來什么地方,也只好安置在順天府里面,連忙又找金鎖姑娘去了。
張遲夜總覺得自己丈夫好像不是中了探花,更不是當(dāng)了官,而是教人打入大牢了。自己也不是在等人安置,安置也沒有在這鬼地方等人的,更像是等著丈夫砍頭之后等著收尸的罪婦。
這魏東亭跑了一半,剛進(jìn)到宮門里面,就被內(nèi)閣一路叫去辦差。偏巧碰見吳璐奇在兵部衙門,就讓他去照顧一下美人王的家人,這吳璐奇倒是個熟面孔,可他當(dāng)真不知道金鎖姑娘在宮里面。魏東亭給他寫了個條讓他帶著去找這個地址,直說東西都備好了,他便去了。
問題也就刷刷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