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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之血

第63章 嶄新的時代

上位者之血 Konpaku 3430 2021-10-21 13:52:06

  今夜無月,齊格勒診所的員工提前下班,沒什么特別原因,這種無緣無故的事情總是以一個今天太累了的隨便理由就糊弄過去了,反正晚上沒什么病人會來。

  “醫(yī)生,明天見?!弊詈笠粋€女仆打掃完診所,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嗯,明天見,記得把明天的食材買來哦?!?p>  女人躺在安樂椅里慵懶的撫摸懷里的肥貓。

  日光燈逐一熄滅,女仆點點頭關(guān)上了診所的門,最后只留下客廳里那盞臺燈不至于醫(yī)生在黑暗里像個瞎子摸索半天。

  剛吃過晚餐總是會感到很大的困意,那東西甚至比生物鐘還要穩(wěn)定。掀開懷表看了一下時間,雖然還不算太晚,不過再拖下去的話,也許那個神經(jīng)病又要發(fā)牢騷了。

  莎蘭·齊格勒是一個非常嫌麻煩、非常懶惰的未婚女人,就連晚餐這種重要的事情都得麻煩女仆,因為她臉皮很厚。

  雖然這都不算什么,不過那個嘰嘰喳喳的男人常常把這種小事當做把柄借機揶揄她,還說什么我家助手什么都會,你這老女人真該好好學學。

  可真令人掃興,這種難得的小憩時間居然會想起來那個死孩子,莎蘭不禁皺了一下眉。

  輕輕嘆了一口氣后,醫(yī)生熄滅了最后一盞臺燈,瑩亮的雙眼如炬火燃燒。

  ……

  侍者悄悄退出了頂層的大門,不知怎么的,今晚他總覺得有什么奇怪的詭異錯覺,從下午那個戴假面的男人進入辦公室起,這種感覺就一直存在了。

  外面把守的黑幫幾乎全都被撤走了,一些手執(zhí)火銃的紅衣男人占據(jù)了大街小巷。

  今晚的夜黑的嚇人,那紅衣如血一般遮蔽于陰影之中,直到侍者有幸和那些面色不善的男人們對視一眼,才注意到他們戴著黑色的三角帽,黑亮的火銃上流轉(zhuǎn)著冰冷的光澤。

  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被火灼傷,令他下意識扭開了雙眼,并在心里延伸出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那些男人一定接受過戰(zhàn)爭的洗禮。

  但最令他惡寒的還是那股非常刺鼻的氣味,從進入辦公室起就有,像是黑火藥……也像是什么特別的香水味,不不不,那種東西怎么能被稱為香水呢?

  “所以,你們誰隨地大小便了?這么臭?”

  等到侍者關(guān)閉大門后,莎蘭終于慢悠悠的開口,坐在沙發(fā)里揮著手一臉的嫌棄。

  兩個喝酒的男人聽到這話都是一愣,緊接著在空氣中使勁嗅著鼻子,最后在身上聞了很久,他們相視一眼同時搖搖頭。

  “醫(yī)生,我知道你的鼻子很靈,但你說我這里很臭我是沒法忍的?!奔s德一臉不爽的站起來,他邊朝沙發(fā)走去邊使勁聞著什么,很確定這里很干凈。

  貝德維爾沒說什么,只是靜靜的喝酒時不時朝后瞥上兩眼,他甚至還覺得辦公室里的熏香味很不錯,這真的很淦。

  “唉,算啦,既然都把我叫來了,那今晚究竟準備怎么做呢?哦不,是我該做些什么。首先我得聲明一點,我最近蠻缺錢的,約德你懂的吧?!?p>  莎蘭聳聳肩,干脆側(cè)躺在沙發(fā)上閉上眼準備小睡一會兒。

  約德剛想和她理論一番,沒想到這個臭女人又難得正經(jīng)了起來。這一點她真的和那個該死的偵探一模一樣,兩個懶鬼只想著從他這里搜刮錢和收藏品,卻一點活都不想干,真見鬼!

  不過視線剛一轉(zhuǎn),卻猛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他也很樂意看到的景象。

  今天莎蘭的穿著很正常,正常到女性都這么穿,但再正常不過的東西湊在一起,最后套在這個女人身上,就會變得別具一格。

  深色的長裙打底,短靴被擦的很干凈。外面是一件男士斗篷風衣,但經(jīng)過改裝更加精致,風衣間束著腰帶凸顯了身材,但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約德是從下往上看的。

  雖說是個老女人了,但莎蘭卻很適合當下流行的絲襪,若隱若現(xiàn)里約德甚至還能看到那細膩的肌膚……不得不說,這女人嘴巴很毒也很貪財,但容貌確實會讓人產(chǎn)生那么一絲絲的猶豫。

  “再多看當心眼睛瞎掉。”莎蘭漫不經(jīng)心的來了這么一句。

  約德趕緊裝傻轉(zhuǎn)過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老位置。

  辦公室里短暫的陷入尷尬,貝德維爾似乎是注意到了約德干了什么好事,但他只要裝作在喝酒,就不會引火燒身,一切和他無關(guān)。

  “沒人要的女人也還是會注重容貌的啊……就像你們男人注重榮耀那樣,雖然沒什么用,但確實很令人在意的,閑著沒事的時候我總想著打扮一下,沒準就有男人看上我了呢?”莎蘭摩挲了一下長裙解釋著。

  “今晚決定動手是亞瑟的意思,醫(yī)生,閑聊還是少點的好?!?p>  貝德維爾在這時忽然打斷了她,已經(jīng)夠了,今夜很短,卻也意外的漫長。

  他掃了一眼橫陳在沙發(fā)上的莎蘭,只覺得內(nèi)閣怎么出了這么個散漫女人,接下來的事情不認真點是真的會讓他們?nèi)珳绲?,他沒開玩笑。

  “亞瑟……這?唉好吧,那你們總會給我點報酬的對吧?”

  莎蘭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終于慌亂起來,急忙坐起身后她還試圖和這個冷漠的男人周旋一下。

  “高潔的騎士某一天居然會被金錢捆住手腳,齊格勒醫(yī)生,亞瑟見到你這樣也許會把你革職。”貝德維爾面無表情的說。

  “如果不是為了那點破工資的話……”

  莎蘭小聲的嘀咕著,那委屈的樣子好像她真的是個受害者一樣。

  “紅衣軍今夜會加入戰(zhàn)斗,這次絕對不會再讓洛伊斯成功脫身了,他制造了太多畸形的產(chǎn)物,必須死在伊夫林。”

  貝德維爾來到落地窗前,靜靜的俯視著黑色的大地,和那如脈絡(luò)一般穿行于街巷的軍隊。

  今夜很多事物都是王國嚴密封鎖的,就連他們也只知道其中的一小部分。

  “約德你那里的工作做的怎么樣了?”

  “下城區(qū)的住戶很多,但多數(shù)都是混黑的流氓,截止到剛才23點鐘,已經(jīng)全部安置完畢。

  下城區(qū)和外城區(qū)的聯(lián)系徹底隔絕,研究院切斷了整片城區(qū)的電力,沒有哪個不怕死的工廠敢亮起電燈加班,今夜的事情除了我們誰也不會知道?!?p>  約德翻開了面前的資料,確定人數(shù)后說著。至于怎么安置那些居民,這就不重要了,只要清空戰(zhàn)場和確定秘密的絕對封鎖就行。

  在這樣漆黑的夜里,那仿佛黏膩的液體流入鼻息令人感到十足的窒息。

  莎蘭裹緊了風衣來到兩個男人身邊,高處不勝寒,逆著落地窗外的冷風直貫入她的脖子,令她狠狠打了個寒噤。

  不過就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這究竟是冷風還是那密密麻麻的猩紅軍隊讓她產(chǎn)生了濃郁的惡寒感。

  時間在逐漸向晚,偌大的下城區(qū)死寂如無人之地。唯有那冰冷的鐵哨聲回蕩在街巷間,隨著那激起的潮濕,士兵們踏著鐵靴逼近了煙草公司,靜穆如鐵。

  他們是不列顛從不外露的王牌,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不列顛在過去的戰(zhàn)爭以犧牲這些精銳贏得了勝利,但他們低估了柏倫調(diào)查署的能力,紅衣軍永遠不會消亡,有研究院的那群瘋子在,就絕不可能。

  “今晚也許會死很多人吧?”

  莎蘭久違的流露出一點失望,這不太像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會說出來的話,

  “記得上次出動紅衣軍,還是和北方國家為敵的時候。不過那次贏得非常慘,而且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我們面對的將是那些食人的異種,它們本該沉寂于舊時代的……可是差分機卻發(fā)現(xiàn)了它們?!?p>  “沒辦法,調(diào)查署和內(nèi)閣就是為了這個應(yīng)運而生的,甚至可以說,研究院也是為了破譯教國那畸形的科技產(chǎn)物和獵殺野獸才這樣賣力。”

  約德逆風抽著煙,很無所謂的說著,他已經(jīng)習慣了。

  這時有光從上方灑下,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到的卻是那如神話里走出的東西。

  飛艇如巨鯨般潛伏于高空的鐵灰色積云之中,從上投射的燈光刺在任何它想觀察的地方,如同投下巨型的錐劍。

  戰(zhàn)爭一旦打響,無數(shù)身穿紅衫的士兵就會提著火銃順著滑索下來,如同巨戟的炮彈隨之投放,這會是影響整個戰(zhàn)局的最大殺器。

  研究院真的把這東西投入軍事了,那一瞬間三人都產(chǎn)生了一些像是希望的感情,那感情很盲目的,也很單純,但時代真的變了。

  人類的黃金時代已經(jīng)到來,那是滿載蒸汽的輝煌歲月,任何活物都會在轟鳴的炮火下化為齏粉,舊時代的神明早就死在了幾十年前,腐朽的棺槨才是它該呆的地方,而不是這片廣袤的土地。

  “這片土地上的神已經(jīng)死了,朝圣者們踏上那布滿雜草與遺骸的道路,那注定是一條不歸路。嶄新而宏偉的蒸汽科技才是不列顛的未來,誰也不會賜予我們憐憫,我們只能依靠自己,這就是我們的朝圣之路?!?p>  貝德維爾迎風注視著那滾動于云層的巨鯨,那目光里帶著狂熱與興奮,他不再年輕,卻有幸見識這嶄新的時代。

  如此懷想著這個階級對立,棱角分明,鱗次櫛比的傳統(tǒng)與科技激烈的碰撞,不列顛一年的生產(chǎn)力抵得上人類百年之前摸索在黑暗里的無數(shù)產(chǎn)業(yè)。

  也正是在這種時候,困苦于舊時代的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掌握了人定勝天的力量,是那樣的偉大,沸騰于齒輪上的令人無比著迷的科技!

  那些也曾戰(zhàn)斗在一線過,拼死抵抗舊時代遺物的人類,漫長的黑夜終于在蒸汽科技的迸發(fā)中航向了黎明。

  “我們會贏的吧?”莎蘭打著哆嗦問,今夜的風似乎格外的冷。

  “亞瑟的意思是讓我們徹底消滅那些野獸,把它們死死封鎖在地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選擇去死。騎士存在的理由,就是這樣的?!必惖戮S爾冷漠地說。

  “唉,那還是算了,我就在后勤默默祝福你們兩個大難不死好了?!鄙m聳聳肩。

  “那個偵探怎么樣了?”貝德維爾沒理會身邊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轉(zhuǎn)而去問約德。

  “亞倫·蘇特爾?”約德有點意外,這個除了命令其他什么都不管的男人也會關(guān)心別人?但隨后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那箱貨物?”

  “是的?!?p>  “說真的現(xiàn)在我也不太清楚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其實不容樂觀,因為我在伊夫林地巢安插的眼線全都失去了聯(lián)系,他們都死了?!奔s德皺眉。

  “那么……就祝他好運吧。”

  貝德維爾閉上了眼,開始了那如同冥想的狀態(tài)。約德和莎蘭驚訝的神色轉(zhuǎn)瞬即逝,他們的聲音消亡于周身。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沒人再試圖勸阻貝德維爾,他什么都不會聽的,他才是今夜的指揮官,并對一切負責。

  嚴格意義上來講,莎蘭和約德在這里閑聊都是一種不敬,貝德維爾給足了他們面子,而不是現(xiàn)在聽這兩個部下為一個必死之人求情。

  他的心早已堅硬如鐵,除了遵從亞瑟的命令,斷沒有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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