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板說假話比真話還真誠:“遠親的小孩,來我這混口飯吃,榆木腦袋,還是能做事,就留他做學(xué)徒?!闭f罷回頭沖著牧野一嗓子喝道:“楊鋒你擺個啥玩意兒擺一晚上,弄好了承軸都給我上油,弄不好別睡覺?!?p> 牧野不受控制地回應(yīng)道:“就得兒,就得兒,眨巴眼我就好廖?!睅讉€靠近的士兵對他瞬間沒了興趣——這口本地話太純正了,絕不是被通緝的龍族小孩能說出來的。
但誰都沒發(fā)現(xiàn)黑老板的嘴唇也同時在蠕動,口型與牧野的完全一致。黑老板罵了兩句后回過頭來和領(lǐng)頭的隊長繼續(xù)閑扯,士兵搜查完后房便出來。
黑老板拿出一塊腌肉:“半馬獸的腿,給兄弟們下夜宵?!?p> 領(lǐng)頭隊長樂呵呵地收下,待的他們走后,黑老板走到牧野前,牧野瞪著大眼看著黑老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剛才怎么回事?我什么都能聽到,我看著自己在動卻控制不了?!?p> “催眠術(shù),雕蟲小技。”黑老板嘴上說著,心中奇道:這小伙子精神力量倒是不差,還得全神貫注才能催眠他,不知他心中有什么執(zhí)念。
一天之內(nèi)被陌生人救了兩次,牧野頓覺世上還是好人多,恭恭敬敬道:“謝謝老板。”
“不用客氣,你是巖浪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焙诶习宕蜷_賬本,噼里啪啦撥弄算盤,繼續(xù)道:“現(xiàn)在城內(nèi)黑白兩道都在追殺巖浪,你不要亂跑,就到后房待著吧,面包自取,吊床任睡。”
牧野再次謝過黑老板,到了后房,不大的空間零零碎碎鋪滿了生活所用的物件,顯是黑老板在此居住。
沒想到一家普通的五金店也藏龍臥虎。方才黑老板的精神控制讓牧野心有余悸,他是獸魂戰(zhàn)士,體內(nèi)存放了兩個靈魂,本就更難于被他人精神控制,但黑老板還是幾乎在一瞬間就讓牧野陷入催眠,不能自己。
牧野,一天在鬼門關(guān)過了幾個來回,著實累了,吃了一點面包便即睡下。待得天光大亮,發(fā)覺有人進來,立時驚醒。
進來的是黑老板,他對牧野道:“巖浪醒來了,我們進去。”說罷扯下墻壁上的皮布,默念咒語,一個湛藍線條刻出的魔法門出現(xiàn)在墻壁上,黑老板踏入墻內(nèi),水溶一般消失不見。
牧野還是第一次知道魔法還有這等妙處,心中驚嘆,學(xué)著黑老板模樣踏入墻中,只覺心臟猛地一縮,人已進入巖浪所在的倉庫。
巖浪正靠盤膝運氣,見牧野隨黑老板進來,心中長呼出一口氣。他在療傷中也聽到錫金士兵的吆喝聲,又聽得牧野說話,心中暗道糟糕,想要出言阻止,卻險些走火入魔,待得心神穩(wěn)定,已不知過了多久。
牧野也是運氣不好,這房間共有兩個門,一個連小巷,一個連五金店后房。牧野未注意連五金店的門,徑直到了小巷。好在黑老板感受到了一絲魔能波動,這才救下牧野。
黑老板不是空手來的,帶了一大包藥材,拿出來給巖浪:“鱷嘴草、精火花、藍龍須······這兩個月你最好躺著,不能再使用戰(zhàn)技了,惡鱗咒發(fā)作起來不好受吧?!?p> 巖浪咧咧嘴:“跟炳工認識了十年,前天才他知道出手如此狠辣,柳王爺不給他一個堂主做真是虧待了他?!?p> 黑老板道:“他又不喜歡出頭露面,再說了,你做了堂主,柳王爺沒虧待你,不也鬧成這樣。”
“他一意孤行,我可不做千古罪人?!?p> 巖浪是血斧幫堂主?牧野慢慢聽下去,才明白巖浪本是血斧幫堂主,前天因血斧幫與棉格人合作之事,與柳王爺鬧翻。巖浪出走,被一個叫炳工的人追殺,中了詛咒。
巖浪見牧野愣愣出神,說道:“你怎么沒有出城?”
牧野心一橫:“我不走,我要跟著巖大人,跟血斧幫對著干?!?p> “真是找死,我現(xiàn)在被黑白兩道追殺,腦袋在懸賞榜上做了狀元,你跟著我,不如現(xiàn)在直接走出黑金城大門痛快點,好歹不會被送到柳王爺那里?!?p> 牧野凜然道:“那巖大人為何離開血斧幫,我對棉格人的仇恨,絕不亞于大人?!?p> 黑胖子搖搖頭:“亡族之痛,你勸不住的,這下好了,你黃泉路上有伴了。”
巖浪觸動心事,不想再與牧野爭辯,沉吟一會,說道:“也罷,你不就是想跟那個溫溫作對嗎?這段時間你先跟我留在這,但不是跟著我,我會給你找個去處的。老黑,你那邊聯(lián)系得怎么樣?”
“自打你的通緝令貼滿黑金城后,順暢多了,過幾天他們就會來見你,等著吧?!?p> 兩人又閑聊一會,黑老板便出去了,巖浪自找睡墊歇息。牧野左右無事,拼命練功,腦海中始終回蕩著溫溫那句話:“規(guī)則變了,你們龍族人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用腦子做事啊。”他心知自己不了解的東西太多,可巖浪無心理會自己,有些事情自己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索性一股腦練功。
哪怕只是一根稻草,我也要抓住。
牧野與巖浪就這樣在此暫居了數(shù)日,倒也無事,只是偶爾巖浪病情發(fā)作,極為痛苦,牧野幫不上忙,只能難過。
這天,兩人吃過晚飯,巖浪正準備歇息,黑老板進來道:“碎鐵戰(zhàn)幫沉訣、泰鼎過來了?!?p> 先進來之人三十歲左右,身材勻稱,青銅色皮膚,既不是沉訣,也不是泰鼎,他按著長刀刀柄,進來后左后察看,沒發(fā)現(xiàn)異常后往身后一指,微小的氣震激蕩而出。
這是個信號,第二個進來的是個白須老頭,年約六十,臉上風霜之色頗重,身著灰色斗篷,腰間鼓鼓的,顯是武器。
見到此人,巖浪上前微微鞠躬:“見過沉幫主?!?p> 沉訣看起來老邁,一雙眼睛極為銳利,巖浪僅僅一個小動作,沉訣便發(fā)現(xiàn)他肩膀和手臂上有傷。見巖浪鞠躬,微微點頭還禮:“老相識了,不必客氣。”
第三個進來的光頭壯漢穿了黑色斗篷,一臉怒氣,進來后見到巖浪,牛眼似的瞪著巖浪。巖浪淡淡道:“泰堂主,別來無恙?”
泰鼎怒道:“有恙!你先還我弟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