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得興起,并未注意到平日里最是活躍的端木邪此時的沉默,一旁的寒江雪看著端木邪,有些疑惑問道:“羲和,汝這是怎的了?”眾人聽聞寒若露問話,皆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端木邪左手執(zhí)酒杯,右手摩挲著刀柄,分不清是困意還是醉意,他迷瞪著眼看了眼夜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撇嘴說道:“依著我的性子,可是非常想與你們繼續(xù)游歷大陸,可這次去不了了,我要回島閉關(guān)?!焙┖驮朴^有些意外,這小子平時放浪不羈,喜湊熱鬧,這次怎么轉(zhuǎn)了性?宮敏華不意外,還挺認同的點頭說道:“你小子是該回爐再造一番,上次與青陽武烈殿對峙那回雖然你的手段看似不凡,我卻看得出來,你那些手段的代價應(yīng)該是燃燒精元吧?”端木熙不置可否,只是臉色不是很好,繼續(xù)默默給自己倒酒。寒江雪一臉驚訝,云觀面色也不好起來。不知為何,云觀臉色浮現(xiàn)出怒色,有些沒好氣的罵道:“你腦子怕是有大病吧?逞什么能???!如此下去遲早會根基受損殆盡,成為一個廢人可是你所愿?”想起端木邪破者境時與竹翮二人對峙那次,便展現(xiàn)出類似功法。云觀因自己沒有看出端木邪的名堂,還以為是功法所致。此時他有些自責(zé),他答應(yīng)過寒若露,要護她的小師弟周全。寒江雪伸手按住端木邪肩膀,沉默片刻說道:“吾明日便安排家族高手護送你回島,汝不可再肆意妄為?!倍四拘氨居芙^,話到嘴邊卻被寒江雪在肩膀上的手傳出的力道給憋了回去。只淡淡說了句:“多謝?!闭@么一出,沖淡了幾人的興頭,云觀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回了房間。宮敏華喝光杯中酒,磕了磕煙鍋,收好轉(zhuǎn)身要走,又回來問了問寒江雪回女眷所在院落的路徑,了然后幾個起落不見了蹤影。端木邪依舊坐在原處,寒江雪也不管他,進屋去了。
天色微微發(fā)亮,將功法循環(huán)了幾個周天的端木邪睜開雙眼,推開自己的房門走出房間,看了眼對過云觀的房間,輕輕走出屋子,而夜里幾人喝酒的院子里,已經(jīng)有幾個人等著他。寒江雪從外院走了進來,笑著對端木邪說道:“羲和,吾來向你介紹一番,此乃吾師裴一白,這幾位則是炎陽西北七絕宗門人,他們乃是兄弟七人,西北本地趙氏?!倍四拘罢苏袂?,先是看向青衫劍客,有些小心的對著這位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劍仙行禮道:“晚輩端木邪,見過裴劍仙?!迸嵋话字t遜一笑,平淡說道:“端木小友客氣了,吾一老朽之人,你大可不必稱我為劍仙,今時畢竟不同往日?!倍四拘奥牶┲v過他的劍術(shù)師父裴一白一些事情,也知曉裴劍仙受內(nèi)傷之事,但具體細節(jié)就連寒江雪也不怎么清楚。端木邪不再亂想,還是恭敬行禮道:“炎陽赤華飛劍仙,沙場一劍斬三千。前輩當(dāng)年以一己之力嚇退青陽十萬大軍,這故事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可就聽聞過,怎么能說不如往日呢?”裴一白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有些追憶當(dāng)年,隨即又是嘆息:“不提也罷?!?p> 端木邪看裴一白興致實在是不怎么高,也識時務(wù)的閉嘴,對著幾位同樣持直刃唐刀的七絕宗刀客恭敬行禮:“端木邪見過幾位前輩?!弊鳛閻鄣吨耍瑤兹私允强纯炊四拘芭宓?,眼神中掩飾不住的眼饞渴望。端木邪看著幾人眼神,立馬心領(lǐng)神會,這就要忙著解刀給眾人觀賞把玩。結(jié)果其中一位刀客反連忙出手阻攔:“端木賢弟,若是不嫌棄,叫我們幾人大哥即可,有件事我當(dāng)與你講。”端木邪停下動作,有些好奇看著這刀客,靜待下文。這刀客一臉的嚴(yán)肅,似是有些教訓(xùn)的意味說道:“身為一名武人,不論劍士亦或是刀客,隨身武器應(yīng)該作為自己的本命看待,都像你這般隨便就解刀供人觀賞可是萬萬不可的!”端木邪有些納悶問道:“趙大哥?”應(yīng)是趙家七兄弟的老大點頭表示沒錯。端木邪確認無誤便接著說道:“趙大哥,敢問這是何故啊?”趙老大看端木邪是真的不懂,又想起他手中名刀藏鋒的來歷,想了想繼續(xù)說道:“端木兄弟,此刀在你師傅和父親用過之后你使用時是否有異樣感?”“挺順手的啊,怎么了?”端木邪依舊一臉懵,搖了搖頭,完全不明就里。趙氏老大繼續(xù)說道:“此前此刀在那天下第一刀客南宮鶴手中可是有四十余年的光景,你師父卜一前輩將這刀奪走后必然并未使用過。而是肯定將此刀封禁在無人之地,然后每日里用自身內(nèi)氣磨煉刀身所帶刀氣,按照之前那人的強大,若非他回山后郁郁而終,冥冥之中那股自然之氣斷不會散的如此輕松。汝師散盡之前刀氣,若不加以新的內(nèi)氣溫養(yǎng),此刀必然不久便會成為一把銹跡斑斑的破刀,就算材質(zhì)再出眾,也不會逃出刀身暗沉然后成為死物的結(jié)局?!薄八痪褪莻€死物么?”端木邪聽得迷糊,忍不住插了一句?!胺且?,世間萬物皆有靈,若是被長期溫養(yǎng),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那他能被賦予靈氣。”裴一白也是笑著解釋道。趙老大也是跟著笑笑:“按裴劍仙所說,便是這個道理,這藏鋒后來由你的父親端木赤羽前輩佩戴游歷江湖,可端木前輩也并未注氣入刀,而只是以氣溫養(yǎng),以血砥礪。只保持了此刀靈氣不散而已?!倍四拘翱粗种羞@把不起眼的直刀,似是又重新認識了一回手中的家伙。趙老大又是繼續(xù)說道:“方才我兄弟幾人觀其氣象,卻似是已有渾厚氣息,所以很是好奇?!倍四拘坝行┰尞悾骸白约赫ι抖疾恢溃俊壁w老大笑著說道:“看來端木賢弟還不知如何溫養(yǎng)刀靈,看來這氣息都是無意之間注入其中,這說明此刀與賢弟契合度很高?!薄捌鹾隙龋俊壁w家?guī)仔值芑ハ鄬σ曇谎?,笑了起來,趙老大繼續(xù)解釋:“七絕宗曾經(jīng)也是天下刀客向往之地,而藏鋒也是由南宮鶴從七絕宗刀冢內(nèi)帶走的,我兄弟七人自小在七絕宗長大,機緣巧合之下竟是非常契合七絕宗的七絕刀,便成了數(shù)百年來第一次可以完整開啟七絕刀陣的七人?!薄捌呓^刀陣?!”端木邪聽得又是一陣驚訝,他可是在金烏島那曾經(jīng)是烈陽帝國武庫內(nèi)的古籍上看過七絕刀陣的威力??梢赃@么說,若不是自作孽去找死,這七人開著陣法能橫著走遍天下無敵手。“寒家還真是臥虎藏龍?。 倍四拘皟?nèi)心不由得暗暗想到。趙老大很滿意端木邪的反應(yīng),畢竟這七絕刀陣可不是隨便誰都聽過。若是這小子沒聽過,那這一通講解就太尷尬了。就像給深山村民講半天凌承安的強大,人百姓來一句:“誰?。坎徽J識!我只知道我們村二牛力大無比?!比缓筅w老大看著已經(jīng)開始坐著吃下人端來早飯的端木邪,端起下人倒的茶,坐在端木邪對面說道:“端木賢弟慢慢吃,時間還早莫要著急。前路漫漫,這溫養(yǎng)之法我們路上有的是時間為你講解。雖說這七絕刀陣強大無匹,但也打鐵還需自身硬,我們七人目前也只能堅持半個時辰而已,若真是遇到強敵,待我們幾人內(nèi)氣耗盡,基本還是會被各個擊破而已,畢竟我們七人也才是陣境而已。倒也沒有端木賢弟所想那般無敵?!倍四拘傲巳?,眼下口中食物問道:“趙大哥,那契合度又是怎么界定的?”趙老大耐心的繼續(xù)解釋:“這其實很簡單,各自武器都有契合度測定,只是隨著功法地域和武器的不同,方法也千奇百怪,唯獨刀道基本一致,那就是用內(nèi)氣調(diào)動活刀之刀氣,調(diào)動的越多,那契合度便就越高?!薄斑@么簡單?”“就這么簡單。”端木邪說著話一口喝完碗里的稀粥,站起一把抽出藏鋒,淺黑色的內(nèi)氣快速注入刀內(nèi),可讓人沒想到的事出現(xiàn)了:藏鋒此時竟發(fā)出嗡嗡刀鳴,似是興奮異常?!皥A滿契合?。。∵@怎么可能?!”趙家兄弟異口同聲驚呼道,就連一旁的裴劍仙也是一臉驚容。端木邪有些納悶,說道:“自從我及冠之時,這刀便跟著我,每日修煉內(nèi)氣時我便將刀放在雙膝之上,那時就覺得我的內(nèi)氣在這刀內(nèi)出入順暢自由,我還以為大家都這樣呢?!壁w家兄弟聽聞,更是有種想要吐血的沖動,他們自小選刀溫養(yǎng),三十多年來睡覺都是刀不離身,都沒能做到氣息自由在刀內(nèi)出入。難怪方才大哥講的時候這小子關(guān)注點那么奇怪,敢情人家早已經(jīng)是悄默聲兒的人刀合一了!寒江雪此時笑著搖了搖頭,出來說道:“師父,諸位,這小子就拜托諸位費心了。”趙家眾人有種被人打了臉的尷尬,極不自然的點了點頭。然后盯著端木邪看,直到把這家伙看的毛毛的,找借口看著已經(jīng)從東山鉆出來的日頭,對幾人說道:“啊哈哈哈,都準(zhǔn)備好了那咱便走吧!”看到寒家下人已將一眾人所需干糧馬匹全部備齊,幾人也不再糾結(jié)此事,反正路上有的是時間問這小子。至于云觀從北蠻搶來的那匹黃鬃寶馬,端木邪眼饞也沒用,此時已經(jīng)是宮敏華的坐騎了,他可不敢去要。寒江雪看著一行九人緩緩離開山谷,想起故意不與寒若露告別的端木邪臨行之時說的話,又看了眼大伯所在的閣樓,不由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