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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鎮(zhèn)山河九萬里

027 真人

武鎮(zhèn)山河九萬里 瘋徐修 5028 2021-09-15 22:13:34

  “勸君莫上祁連山,凍髓裂膚冰雪寒。勸君莫登子午峰,好漢難禁子午風,勸君莫下銷魂谷,谷中女鬼顏如玉,勸君莫進白骨溝,古來白骨無人收?!?p>  凡屬久走西北邊荒的商賈行人,無人不把這八句歌謠,互相傳告,深以為戒但這祁連山、子午峰、銷魂谷、白骨溝四處,雖使一般商賈行人,視為畏途,卻也使武林健者,江湖豪客,極為向往。

  為什么呢?

  為的是圣藥、神兵、美人、秘籍。

  據(jù)江湖傳聞,在祁連山的冰天雪誨之中,有雪蓮、雪參及更難得的雪芝出現(xiàn)。在子午峰腰一座每日子午兩時,均有猛烈陰風發(fā)作的深邃洞穴之中,藏有一柄前古神劍及兩柄罕世寶刀。

  在銷魂谷下一座銷魂古墓之中,住有一位美凌西子,艷壓天真的妙齡少女,時于月白風清之夕,不甘寂寞地**求偶。

  在白骨溝的如山白骨之中,埋藏著一冊武林秘籍“九絕真經(jīng)”。

  夠了,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边@些圣藥、神兵、美人、秘籍的引誘力量,自比尋常錢財酒食,強出多多。于是,祁連山萬載寒冰千年積雪的凍尸,子午峰子午陰風中的冤魂,銷魂谷森森亂石中的色鬼,那白骨溝如山白骨中的白骨,便一天天地更復(fù)堆積了起來,經(jīng)常會有新鮮分子參與。

  天空飄著細雨,時光正屬黃昏,節(jié)令則是五月盛夏。

  杜工部的(兵車行)中寫得好:“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比缃襁@“龍首山”中的“白骨溝”,雖然地屬甘寧交壤,不是“青海頭”,但細雨微風以下,卻不時從山溝之內(nèi),傳出絕似新鬼訴冤,舊鬼嚎哭的“啾啾”之聲,并還有種腐尸惡臭,令人欲嘔。

  雨絲越來越細,終于漸漸收歇,夕陽也即將匿彩沉光,“白骨溝”前,卻從不同方向,馳來了兩條人影。

  從東面來的,是位鉤鼻鷹目的黃衣老叟,年齡約莫五十二三,步履如風,身法矯捷,肩頭微露劍柄。

  從北面來的,是位手執(zhí)玄門云帚,神采出塵,清朗不俗的青袍道人。

  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這“白骨溝”前,但因來處不同,故而轉(zhuǎn)過“白骨溝”當面一座高峰的峰腳以后,方猝然相遇。

  黃衣老叟首先失驚收步,“哎呀”一聲,抱拳叫道:“元朗真人,我們在‘天山英雄會’上,一別三載,竟于這‘白骨溝’前巧遇,真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了?!痹收嫒艘裁级祟H現(xiàn)驚奇神色地稽首當胸,先念了一聲“無量佛”號,然后方含笑說道:“婁老當家的,你近年威譽更振,‘毒劍神鷹’婁振羽七字,在云貴川湘一帶,能止小兒夜啼。難道還放不下昔日‘天山英雄會’上,那段已過眼云煙的區(qū)區(qū)小事嗎?”婁振羽鷹目一翻,軒眉狂笑說道:“真人放心,慢說犬子昔年承教之后,因知恥奮發(fā),今略有小成,反而受益非淺。婁振羽便不自量力,向真人了斷這樁過節(jié),也不會不擇時地的,在這‘白骨溝’前,有所妄動?!?p>  元朗真人聞言微笑說道:“婁老當家的總不會偶然路過這‘白骨溝’前,此來定是為那‘九絕真經(jīng)’的了?”

  婁振羽揚眉笑道:“‘九絕真經(jīng)’是罕世秘籍,凡屬武林中人,誰不夢寐求之?但婁振羽此來,并非專為尋經(jīng).也要找尋犬子?!?p>  元朗真人笑道:“婁侗老弟,也來了嗎?……”

  話擾未了,婁振羽便接口笑道:“他是與一位好友,同來西北,準備遍歷祁連山、子午峰、銷魂谷、白骨溝等四處,把艷羨江湖的圣藥、神兵、美人、秘籍,一齊獲得?!痹收嫒恕芭丁绷艘宦?,揚眉笑道:“少年豪氣,著實可佩,但愿婁侗老弟能如愿以償?!?p>  說完,微一側(cè)身,竟似禮讓這位西南臣寇“毒劍神鷹”婁振羽先進入這“白骨溝”內(nèi)。婁振羽見狀,訝然問道:“真人這是何意?”

  元朗真入笑道:“既承婁老當家的不記我在‘天山英雄會’上得罪令郎的前仇,貧道理應(yīng)奉讓婁老當家的先行人溝尋寶?!?p>  婁振羽目光傲轉(zhuǎn).忽然電射兇光,覷定元朗真人,揚眉冷笑說道:“元朗真人,在光棍眼中,何必揉甚沙子?你是不是想等我進入‘白骨溝’,費盡心力尋得‘九絕真經(jīng)’之后,再揀便宜地加以掠???”

  元朗真人念了一聲”無量佛”號,皺眉苦笑說道:“婁老當家的,你未免太多心了!貧道縱非真心奉讓,存有歹念,也未必勝得了你的‘神鷹三技’及那柄‘吳鉤毒劍’?!眾湔裼鹕裆醢恋攸c頭說道:“你這幾句話兒,倒說得不錯,我父子的‘神鷹三技’,年來進益多多。老朽的一柄‘吳鉤毒劍’,則不僅鋒芒更利,毒力更強,并新創(chuàng)出幾手頗足自詡的奇絕招術(shù),正想尋兩位武功還過得招的江湖人物,試試手呢。”

  話音一了,微抱雙拳,向元朗真人狂笑幾聲,便自化成一縷黃煙,飄進那條被稱為”白骨溝”的山溝以內(nèi)。

  元朗真人一向性情爽朗,對于“毒劍神鷹”婁振羽的狂傲神色,及不遜言詞,倒也并未在意,只是目注對方去處,搖了搖頭,低聲自語說道:“婁振羽,你想錯了,我哪里會和你爭奪什么‘九絕真經(jīng)’?遠來‘白骨溝’之故,無非奉舊友之邀,專程赴約而已!”元朗真人自語方畢,忽然從那“白骨溝”中,吹出一股陰風,風內(nèi)挾有難聞之極的腐尸臭味。

  元朗真人一面掩鼻皺眉,飄身縱出數(shù)丈,一面目光遙注“白骨溝”口,心中暗自忖道:“這條‘白骨溝’中,據(jù)聞遺尸累累,‘古來白骨無人收’之語,幾乎傳遍江湖。自己好容易來到此處,雖無什么覓取‘九絕真經(jīng)’的貪心妄念,但等‘毒劍神鷹’婁振羽走去以后,卻不妨進溝一行,見識見識這名列西北‘四大兇地’之一的‘白骨溝’內(nèi),究竟有什么樣的怖人景色?”

  元朗真人思忖至此.“白骨溝”中忽然響起了一片啾啾鬼哭。

  鬼哭之聲剛起,跟著又起了一聲凄厲怒嘯。

  這聲凄厲怒嘯,雖極短促,一嘯即止,但卻已可聽出正是那位人溝未久的“毒劍神鷹”婁振羽所發(fā)。

  不僅嘯聲是婁振羽所發(fā),并可從嘯聲凄厲憤怒的程度之中,推斷出這位西南巨寇業(yè)已受到了相當傷害。

  元朗真人聞聲之下,本想入溝赴援,但身形才閃,便又倏然止步,搖頭自語地嘆道:“江湖中事,多半都是‘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我又何必自找麻煩?”說也奇怪,那嘯聲一發(fā)即止,鬼哭一起便收,任憑元朗真人怎樣功聚雙耳,凝神傾聽,也聽不見這“白骨溝”中,再有任何聲息。

  元朗真人足足聽了約莫兩三盞熱茶時分,仍未聽見絲毫異狀,不由起了好奇之心。這種好奇之心,具有絕大力量,策動得元朗真人,毅然拋開招惹是非及多添煩惱的顧慮,決心人溝一探。

  決心即定,元朗真人便取出一粒靈丹含在口內(nèi),以及一包奇香藥粉,涂抹于鼻孔之中,防祛溝中尸毒及奇臭尸味。

  他因蓄意探奇,遂不曾提氣縱身,而是從“白骨溝”口,緩步走進。

  這條“白骨溝”中,正面有片高大石壁,擋住溝外人目光,必須轉(zhuǎn)過石壁彎角,方能看得見溝中景物。

  元朗真人行約三四丈,溝勢忽開,陰森出奇的可怖景色,看在眼中,也不禁使這位空門奇?zhèn)b,毛骨悚然,全身起栗。

  原來,溝勢至此雖開,但卻也至此已盡,成了一片四山環(huán)矗,方圓數(shù)十丈,怪石林立,地形高低不平的奇形死谷。

  谷中白骨,幾達百數(shù)十具之多,或仆、或坐、或倚靠石壁,并有四五具立在那些嵯峨怪石之間。

  姿態(tài)各殊,猙獰可怖。

  元朗真人是當代武林中有數(shù)奇?zhèn)b,對這些因貪致禍的滿谷白骨,只有憐憫,并不畏懼。他所以毛骨悚然之故,卻是為了進谷不久的那位西南臣寇“毒劍神鷹”婁振羽,竟不知何往?平白失蹤,心內(nèi)大為驚愕。

  除了進口之外,掃視四山,全是陡立百丈的摩天峭壁,根本無路可通。何況自己不僅眼見婁振羽人谷,井還聽見他發(fā)出一聲厲嘯,如今怎么突似插翼飛去,不見蹤影。元朗真人驚奇萬分,心中暗自盤算,認為只有一種可能,婁振羽中了什么暗算,倒臥在谷中西南角上的幾塊巨石之后。

  他心中既作如此猜想,腳下自也便向那西南角上的幾塊巨石緩步走去。

  剛剛走到目光可以遍及石后之處,元朗真人便大為愕然,失驚止步。

  因為,在一塊約有一人多高的巨石之后,正站立著一具奇異白骨。

  這白骨之上被加以“奇異”二字,便因它有點與眾不同。

  其他白骨,身上均無寸縷,這具白骨,卻保留了一點衣著。

  它上身毫無異處,只在腰間系著一條長才及膝的鮮紅短裙。

  這條紅裙,若是著在絕代佳人的纖細楚腰,冰肌玉膚之上,自然宛若牡丹綠葉一般,會把著裙人兒襯托得分外嬌艷。

  但如今它是系在一具骷髏白骨腰間,遂不僅毫無嬌艷意味,反把那具猙擰白骨,襯托得分外猙獰可怖。

  元朗真人知道“白骨溝”盡頭的山谷之中充滿怪異,遂極為謹慎地先行提取“玄門罡氣”,功行百穴,勁布周身,然后才向那具腰系紅裙的奇異白骨閃身縱去。一到近前,又發(fā)現(xiàn)兩樁不可思議怪事。

  第一樁怪事是這具腰系紅裙的奇異白骨,居然新死未久,骨節(jié)骨縫等處,尚有殘余血肉,這血肉且并未腐爛,仿佛是把一個活生生人兒,剝皮剔肉,只剩下一副骷髏骨架。第二樁怪事則是在這紅裙白骨之旁的石地之上,遺留著一柄隱泛綠光的“吳鉤劍”。元朗真人一眼便知這柄尖端彎作鉤形的“吳鉤劍”,通體淬有劇毒,正是“毒劍神鷹”婁振羽寸步不離的成名兵刃。

  照這目前情勢看來“吳鉤毒劍”既已入目,莫非這具腰系紅裙的猙獰白骨,便是“毒劍神鷹”婁振羽的尸體?

  元朗真人按照情勢,自然而然地起了這種想法,但按照情理,卻又覺得這種想法絕無可能。

  因一來“毒劍神鷹”婁振羽的功力不弱,與自己總在伯仲之間,怎會如此輕易地便自遭人毒手殺害?

  二來就算婁振羽已遭毒手,也決不會在僅僅兩三盞熱茶時光之內(nèi),便被人剝?nèi)チ似?,剔去血肉,變成一具腰系紅裙的猙獰白骨。

  他越想越疑,竟氣發(fā)丹田,高聲叫道:“婁老當家的,你如今何在?”

  話音一畢,哪里有人答話?所聽得只是四壁之間的一片“嗡嗡”回響。

  殘陽早墜,初月昏黃,加上山風強勁,刮得翠竹蒼松,蕭蕭生韻,越發(fā)替這奇異山谷之中,添了不少陰森幽秘。

  尤其是元朗真人這一提氣高叫,不僅震得四山皆應(yīng),連滿谷白骨似也搖搖晃晃地均欲起立。

  元朗真人心中存不可思議之疑,目中見凄涼生怖之景,身上遂不由自主地機伶伶打了幾個寒顫。

  他不想在這宛如鬼境的“白骨溝”中多作停留,遂疾閃身形,縱向出口,打算等邀約自己來此的那位武林奇客趕到以后,告知所見,彼此再共商探察溝中怪異的穩(wěn)妥之策。誰知元朗真人方縱到山溝出口,身后忽又起了一片令人入耳以后,全身起雞皮疙瘩的啾啾鬼哭。

  除了這片啾啾鬼哭以外,仿佛還有一些綠瑩瑩的光芒,微作閃動。

  元朗真人止步回身,只見方才那塊一人多高的巨石之上,現(xiàn)出不少明滅閃動的磷光字跡。這些磷光字跡,似詩非詩,似歌非歌,寫的是:勸君莫入白骨溝,古來白骨無人收。

  勸君莫想九絕經(jīng),白骨如山何處尋?

  吳鉤劍,老毒鷹,化為白骨著紅裙。

  煩君傳語江湖客,切勿紛紛枉費心。

  說也奇怪,元朗真人剛剮看完,這些磷光字跡,便告倏然熄滅。

  元朗真人默然轉(zhuǎn)身,一面走往“白骨溝”外,一面心中思量,知道這條名列“西北四大兇地”之一的“白骨溝”,業(yè)已被甚工心計狡猾的兇人盤據(jù),變成了閻羅地獄。他走出溝外,飄身縱登一片峭壁頂端,屜目四眺,仿佛有所尋覓。

  驀然間,一片微風,向元朗真人的頸后吹到。

  元朗真人聽風知戒,撤步閃身,手中玄門云帚,往上微掃,便用帚尾銀絲,卷住一件輕巧之物。

  但目光微瞥之下,卻看見帚尾所卷的輕巧之物,并非什么毒辣暗器,只是一片朱紅楓葉。紅葉才一入目,元朗真人便愁容盡展,心花怒放地轉(zhuǎn)身含笑叫道:“虞三妹,不必再弄狡獪,且請趕快現(xiàn)身,愚兄要告訴你一件令人難信的奇聞怪事。”

  語音方了,眼前人影一飄,從峰腰縱落一位秀美可人,年才十五六歲的玄衣少女,向元朗真人恭身嬌笑說道:“元朗師伯,請恕玄兒淘氣,主人途中忽遇舊交,相互敘闊,大概要在三更以后,才可趕到,遵命玄兒先來,以免師伯等得心急。”

  元朗見來人不是自己結(jié)盟義妹,隱居“燕山紅葉嶺”威震乾坤的巾幗奇?zhèn)b“紅葉令主”虞心影,而是虞心影身旁最心愛的侍女談玄,遂眉梢微揚含笑問道:“玄兒,你主人遇著誰了?”

  談玄梨渦雙現(xiàn),嫣然笑道:“我主人遇見了昆侖雙劍之一?!?p>  元朗真人“哦”了聲,訝然問道:“昆侖雙劍之一,是‘無情紅線’柳無塵,還是‘白發(fā)隱娘’黃拂素?”

  談玄笑道:“我主人與昆侖第一劍‘白發(fā)隱娘’黃拂素,無甚深交。在途中巧遇,互相暢敘離情的是昆侖第二劍‘無情紅線’柳無塵柳師叔?!?p>  元朗真人目光一閃,含笑道:“昆侖雙劍一向少涉江湖,‘無情紅線’柳無塵為何突現(xiàn)俠蹤?莫非她也是要來這‘西北四大兇地’中的‘白骨溝’,找尋‘九絕真經(jīng)’……”談玄不等元朗真人話完,便自搖手嬌笑,接口說道:“師伯猜得不對,我柳無塵師叔雖是有所尋覓,卻不是尋覓‘九絕真經(jīng)’。雖是想去‘西北四大兇地’之一,卻不是要來這‘白骨溝’呢。”

  元朗真人笑道:”柳無塵不來:白骨溝’,卻去何處?她要找尋什么東西?”談玄微笑答道:“柳師叔是倦游北海歸來,她因為‘白發(fā)隱娘’黃拂素患了嚴重肝疾,遵想去往‘祁連山’,試試機緣,弄上一株雪芝,一只雪參,或是一朵千年雪蓮,帶回‘昆侖’替黃拂素治病?!?p>  元朗真人點頭笑道:“黃拂素、柳無塵等‘昆侖雙劍’,不僅武學極高,人也剛強正直,只是性情方面,似乎略嫌怪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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