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結(jié)局

　　【恭喜舒涼大人，您的任務(wù)已經(jīng)圓滿完成啦！】

　　伴隨著腦海中響起的慶祝禮炮聲，時(shí)間倏然靜止。

　　混沌蒼穹之上，毫無預(yù)兆地裂開一個碩大的缺口，缺口之后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霧，什么也看不清，卻產(chǎn)生了巨大的吸力，將舒涼的意識從這具夏鹿的身體中抽離。

　　須臾，一道身影緩緩從這片白茫茫的虛空中走出來。

　　舒涼黑發(fā)搖曳，容顏清冷，眼尾上揚(yáng)，淺紫色的瞳眸閃爍著凌厲的光。

　　她身穿黑袍，赤足踩在縹緲的云霧之上，揮袖招來水鏡，垂眸看著水鏡中這副模樣，微微勾起唇角。

　　這便是她重塑過后，修成魔王之身的容貌。

　　“舒涼大人，恭喜你！”

　　聽到021熟悉的聲音，她緩緩抬眸，看著身旁撲棱著翅膀的青鳥，瞇了下眸子：“……021……你是青鸞？”

　　“對對對，是我！”

　　青鳥的翅膀撲棱得更歡快了。

　　見狀，舒涼撇了下嘴，“居然有青鸞的聲音這么難聽?！?p>　　傳說神鳥青鸞，其啼聲清脆悅耳，猶如仙樂。

　　可面前這只，說話居然像機(jī)器人。

　　……真丟青鸞一族的臉。

　　021：“……”

　　舒涼大人，你聽到心碎的聲音了嗎？

　　眼前驟然爆發(fā)出一陣強(qiáng)烈的白光。

　　舒涼下意識瞇起眸子，抬手擋在眼前。

　　當(dāng)她逐漸適應(yīng)了這強(qiáng)烈的光線，睜開雙眼時(shí)，便看見一位少年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他穿著單薄的雪白襯衫和深色長褲，面部輪廓如同出自最出色的畫師之手，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那雙流轉(zhuǎn)著細(xì)碎微光的琥珀色瞳眸，在注視著她時(shí)，倒映著她淺淺的身影。

　　當(dāng)她回以直視時(shí)，他瞳中便漾起層層笑意的漣漪，好看得令人心悸。

　　少年唇角上揚(yáng)，烏黑柔軟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

　　“你好，舒涼。”

　　他的嗓音有著全然不輸這副尊容的悅耳動聽。

　　如果他說自己是青鸞，舒涼絕對毫不猶豫地相信。

　　她靜靜看著眼前仿佛籠罩于神光之中的少年，雖然與這副容貌素未謀面，但自從他出現(xiàn)后，這顆因他而變得不安分的心臟卻很誠實(shí)。

　　對于他的出現(xiàn)，舒涼并未感到意外。

　　“你好，”舒涼微微偏頭，勾起唇角：“我該叫你程歸，顧星衡，黎宴，裴夙，還是霍予？”

　　少年眸中星芒流轉(zhuǎn)，“初次見面，我是玄音?！?p>　　舒涼卻輕笑了一聲。

　　“初次見面？”

　　可早在萬年前，在她凡身隕滅，墜入魔道之后，他便夜夜入夢，陪伴了她從籍籍無名的小魔修到幾百年后成為魔界之主。

　　持續(xù)了幾百年的夢境，卻始終是同樣的場景。

　　……

　　萬年前，那場致眾神隕滅，眾生顛覆的浩劫尚未到來。

　　那時(shí)凡人信奉神明，而神愛世人。

　　神明無情而慈悲，不該偏袒于任何事物與種族。

　　但神子玄音唯一的私心，卻是一個與他素昧平生的凡間女子。

　　世間的氣運(yùn)是均衡的，但分配到每一個人的身上卻無法保證絕對的公平。

　　于是有的人很幸運(yùn)，但有的人卻很倒霉。

　　舒涼就是其中不幸的倒霉蛋。

　　她生來樂觀堅(jiān)韌，但命運(yùn)似乎格外喜歡捉弄她。

　　無論她做什么，總會發(fā)生意想不到的意外，令人防不勝防。

　　即便她很努力地活下去，但坎坷的命途卻還是給她使絆子，讓她栽了一個又一個跟頭。

　　先苦后甜、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道理并沒有在她身上應(yīng)驗(yàn)。

　　她總是很倒霉。

　　九重神殿上，神明少年望著那個從未被眷顧的少女，無悲無喜的瞳眸浮現(xiàn)波瀾。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的悸動，便遵循本能，總是看著她。

　　“她很痛苦。”

　　神明少年微不可察地蹙著眉，對身邊的人說。

　　“玄音，紅塵中比她悲慘的人要多得多?！?p>　　可是神明少年充耳不聞，只是沉默地，以慈悲而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那個凡間的女孩兒。

　　有一日，他唇角緊繃，又說：“她在流淚。”

　　“玄音，凡人壽命短暫，卻終其一生困于貪嗔癡愛欲，這是他們的命數(shù)。”

　　玄音輕聲喃喃：“她不幸福?！?p>　　“玄音，”耳邊傳來一道似有若無的嘆息聲，“她此生注定不會幸福。”

　　如同詛咒般的預(yù)言，終于引起了他的側(cè)目。

　　神明少年本該平和淡漠的瞳眸，淬了寒霜，叫人心中凜然。

　　他問：“為什么？”

　　“這是她的命數(shù)?！?p>　　“你看，她很快便要死去了?！?p>　　身旁的人語調(diào)舒緩地陳述著事實(shí)。

　　神愛世人，卻不會偏袒于任何事物和種族，也不會因一個渺小而脆弱的生命自然凋落，而心生惻隱。

　　玄音的視線落在呼吸孱弱的少女身上，袖間的手悄然收緊。

　　“可她還很年輕?！?p>　　身旁的人看了他一眼，望向少女的目光是神明無情又慈悲的凝視。

　　“她注定十世不得善終。”

　　神明少年的聲音帶著疑惑：“……這是她的命數(shù)？”

　　對此，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欣慰，“是的。”

　　玄音沉默，極慢地眨了下眼，“十世……太苦了?！?p>　　身旁的人耐心地開解道：“于凡人而言，輪回即是新生，他們不會記得自己上輩子經(jīng)歷的痛苦，所以在他們的記憶中，痛苦不過數(shù)十載罷了?！?p>　　……可我不想看見她痛苦。

　　鴉羽似的長睫低垂，玄音嗓音微微發(fā)啞。

　　“沒有轉(zhuǎn)機(jī)的可能嗎？”

　　“玄音，我們不能干涉她的命數(shù)?！?p>　　神明少年沒再說話。

　　……

　　神子篡改命道，為那個將死的人類女孩兒換來一個轉(zhuǎn)機(jī)，自此陷入沉睡，被封于虛無寒冰中。

　　當(dāng)他蘇醒時(shí)，眾神覆滅，而他則成了世間最后一位神明。

　　那個因他而得以改變命數(shù)的人類少女，瀕死之際入了魔道，百年后成為魔界之主，不久卻隨那場致眾神覆滅的浩劫而隕滅。

　　上界神明本不會入夢。

　　在那幾百年里，舒涼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后來她想，許是她受了這位神明的恩澤的緣故，才夜夜夢見他施恩于她后被封印的場景。

　　幾百年來，她努力修煉，存了一份救他出來，報(bào)答恩情的心。

　　不過那時(shí)的她偶爾會想，原來無私無情的神明，也并不是不求回報(bào)的嘛，不然的話，為何總是以夢境的形式反復(fù)提醒著她受了他的恩惠呢？

　　但現(xiàn)在看來，無私無情的神明大人，不僅沒有不求回報(bào)，還是個對她圖謀不軌、蓄謀已久的家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