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文靜的自言自語,羅思很想摸摸她的狗頭。
不過想到自己的謙謙君子形象,他還是果斷選擇了放棄,繼而對這個小丫頭進行肯定: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反正到時候好好和家長心平氣和地進行退費溝通,不要吵起來?!?p> “就像你上次和吳昆家長那種?笑臉迎人,如沐春風?”李文靜笑著調(diào)戲了一句。
“嗯,可以這么說。我們干教培的,本來就是教育服務行業(yè),”羅思頓了下,繼續(xù)說道,“而我們學管師,更是屬于服務行業(yè)當中的服務人員?!?p> “雖然,說不上罵不還嘴,打不還手。但是,除了家長問候你,基本上都應該是笑臉相待?!?p> 李文靜皺著眉頭,弱弱地問了一句:“可是,有的家長還是很不講道理,怎么辦?”
羅思笑了下:“那,就擁最慫的態(tài)度,說最硬氣的話,也不用慣著他!”
和這個小丫頭聊完,羅思開始整理學生檔案,查看周末結(jié)束后學生的課時情況。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三個學生課時為零了。
羅思調(diào)轉(zhuǎn)位置,對李文靜喊了一聲:“文靜,這個徐睿琪是不是你的學生?”
“是啊,怎么了?”
羅思指著電腦上徐睿琪的課時信息:“她的課時昨天上完課之后,已經(jīng)歸零了。家長什么時候過來續(xù)費?”
“我上周就給家長打電話說了,家長說她會過來交,這段時間有點忙。讓我們先上著,不用擔心?!?p> 羅思表情頓時轉(zhuǎn)成嚴肅:“那,這周家長如果沒有過來交費,你是否安排學生上課呢?”
“應該……要吧,家長不是說要過來交嗎?”看著羅思的表情,李文靜小心翼翼地回答。
羅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也是二得可以,家長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要是沒有過來交,你怎么辦?”
沒待回答,羅思繼續(xù)問題掃射:“如果她上超了十個小時,結(jié)果來句效果不好,不上了。錢也收不回來,你怎么辦?老師的課時費怎么辦?這個責任誰背?”
“應該不會吧,家長說好要過來交費的呀!”李文靜感覺這個問題有點超出她的認知了。
“而且,之前有幾個家長,也是說后面交,還是過來交了?!毕袷墙o自己打氣一般,她再強調(diào)了一句。
羅思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沉思了幾秒。李文靜小心地將視線上瞟了下,快速低下腦袋。
“我相信,大部分家長是好的,也不會因為這幾百塊錢坑你?!绷_思整理了下措辭,繼續(xù)說著,“但是,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出現(xiàn)一個特例,那你就得承擔他欠的課時費?!?p> “估計,那整個月你就得繼續(xù)找馬爸爸借錢了。”為了讓這個小姑娘認識清楚,羅思用了一個最直接的比方。
李文靜訕笑了下:“好的好的,羅哥,我知道了。今天我就給家長打電話,和她確定周末前上課的費用?!?p> “如果,家長上課前沒有交費,我就暫時停課。是吧?”
羅思沒有回答,只是拋出一句:“你自己想想,再做決定?!?p> 李文靜馬上拿起電話,走到學校外面。
過了十多分鐘,李文靜笑容滿面地進來,對羅思說:“羅哥,你的方法還真管用。家長說今天下午就轉(zhuǎn)給我?!?p> 羅思頭也沒抬,只是嗯了一聲之后,再提醒道:“沒有真正把真金白銀收到手,永遠不要那么激動。省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姑娘一副被激勵的模樣,揮了揮小拳頭,表示理解。糾結(jié)了一下,提出了一個困擾自己的問題:
“不過,羅哥,我感覺你對家長和學生其實很上心的,學生和家長也很喜歡你??墒牵杏X你平時好像很在意家長學費問題啊?!?p> 羅思抬起頭,直接笑道:“你是想說,我平時很在意錢,對吧?和咱們教培人的身份不太符合?”
“哎呀,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感覺怪怪的?!备杏X到心思被戳穿,李文靜連忙否認圓場。
“我跟你說,咱們接觸的家長,基本上都是多大年紀?40多,甚至50多的?!?p> 羅思看了李文靜一眼:“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人家就開始混社會了。和他們正大光明的談錢,別人反而覺得你成熟。”
“反過來,你提錢的時候扭扭捏捏,人家就知道你不過是個新兵蛋子。就可能會覺得你好欺負,套路你,坑你?!?p> “不至于吧!”李文靜聽完之后哭笑不得。她沒想到,就一個學術(shù)問題,都上升到社會學和人性心理學了。
“怎么不至于?你現(xiàn)在之所以這么認為,只是因為你遭受的社會毒打還不夠而已。并且,你對于錢的理解還不夠深刻啊?!?p> “等你再經(jīng)歷兩年社會生活,耍朋友了,結(jié)婚成家了。就更能明白貧賤夫妻百事哀,真的是誰用誰知道!”
說完這番說教,羅思嘆了口氣,站起身說:“我去抽根煙,今天給你講的好好吸收下,別以后被坑了給我哭鼻子?!?p> 看著羅思貌似帶有一絲落寞的背影,李文靜的眼神閃過光。
手指頭夾著剛點的煙,羅思沒有抽,只是倚著墻,看著廁所窗外出神。
他能夠理解,李文靜那樣的小姑娘,對于人性和金錢的單純認識。但是,他更明白這兩塊,社會上很多人確實沒那么容易認清。
五年前那場席卷全行業(yè)的風波,讓他失業(yè)在家。
作為從畢業(yè)開始就進入教培行業(yè)的人,那時的他找工作極度艱難。
雖然找了一個銷售工作,工資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而那時,他不得不面臨女方家庭的催婚,以及無奈的經(jīng)濟窘狀。
拖延了半年多,兩個人還是“和平”分手。并不是所謂的愛與不愛,面包和愛情要兼有,真的太難!
當經(jīng)歷分手后一年,那時候的教培業(yè)已經(jīng)完成了初步的洗牌。而當時的博文教育,就是通州最大的培訓機構(gòu)。
羅思憑著扎實的能力,愣是一路從面試殺到試用期,然后在試用期脫穎而出,成為新星。
那次分手,教會了他很多在學校學不到的知識,也讓他開始看待問題的角度,愈加犀利直接。
對于錢,他確實更在意。雖然,還沒到因為錢而無下限。
在他身上,或許真的會印證一句話: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