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羅特帝國的淪陷,標志著雷特蒙德大陸進入了最為蠻荒的“魔種之亂”時期,而偉大英明的初代王,也是在那個時候,完成了自己的蛻變。
——艾薩克·諾爾斯《魔種研究史》
“糟了,”笠娜的望著遠處深陷火海之中的特里夫哨站,眼神中盡是驚恐。
傳說在惡靈神下凡圍剿血魔時,第一次將被遷怒的無辜人類轉(zhuǎn)變?yōu)楹翢o感情的魔種,惡靈神作為遠古七大神祇中最為邪惡的存在,他那充斥著純粹原罪的神力將凡人最為可怕的欲望無限地放大。但這批最早的魔種在經(jīng)歷了六面修羅的整頓后,逐漸演化出了一部分具有智慧的個體,甚至有極少部分成為了比人類更加強大的“魔法吟唱者”。
這次利用幻象在頃刻間摧毀特里夫哨站的,想必正是那一批最早修習魔法吟唱的老妖怪。
“這些該死的魔種,什么時候?qū)W會了如此強悍的咒術(shù),”克利威倫事到如今依舊無法平靜地接受自己生活了近20年的帝國最為驕傲的防線,竟然不消半刻便在那魔種的咒術(shù)下灰飛煙滅。
“這咒術(shù)的強悍程度,要說是神祇也不為過吧?!笨死惢叵肫鸱讲拍腔孟蟊┡瓡r自稱神明的畫面,不由得汗毛倒豎。
在他身邊的笠娜神色痛苦,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父親的尸體被戰(zhàn)友從邊境送回家族中時的慘狀,那曾經(jīng)教會她成長,讓她變得無比堅強的父親,甚至沒能在這些畜生的攻勢下完整地回來。
但最讓她感到痛心的,是家中的人甚至沒能鼓起勇氣為父親報仇,甚至連那般念頭都不曾有過,家族之人在看到父親的斷臂時,眼神中流露出的冷漠和麻木,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忘卻。
她很清楚,若是此時不去通知皇城的守軍,那么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將會迅速襲來,無數(shù)的蘭斯羅特人都將重復(fù)上演父親所經(jīng)受的苦難。
笠娜將頭緩緩偏向正望著遠處吃驚的克利威倫,灰眸中流露出一絲堅定,克利威倫也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轉(zhuǎn)過頭去,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知曉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便是把邊關(guān)淪陷的消息傳回蘭斯羅特帝國境內(nèi)。
“克利威倫,你懂得咒術(shù)吟唱,先趕回帝國最近的城鎮(zhèn)將消息傳回去吧?!斌夷鹊幕翼o縮,一分不易察覺的視死如歸閃過。
“笠娜,我們現(xiàn)在不能分開行動,否則怎么保證自身的安全?”克利威倫察覺到笠娜眼神中的決然,連忙勸阻道。
“雖然不知道你的家族曾經(jīng)和那該死的魔種發(fā)生過什么,但此刻以血肉之軀一味地鉆牛角尖是很不理智的?!笨死愃圃诎参堪愕剌p輕撫摸著笠娜的肩膀,試圖用肢體接觸安撫她那忽然產(chǎn)生的情緒。
笠娜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的心神此刻正經(jīng)歷著巨大的掙扎,理智和感性的碰撞幾乎要讓她精神分裂,好在在一番思索后,殘存的理智還是占據(jù)了上風。
的確,如克利威倫所說,現(xiàn)在留在這兒無疑是送死,即使是帝國最強大的魔法吟唱者也沒能在那魔種潮汐的攻勢下堅持片刻,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昨夜才被魔種襲擊過的她,很清楚自己與那瘋狂的畜生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
“好吧?!彼剖峭讌f(xié)般地嘆了一口氣,弱弱地耷拉著腦袋。
“想好了便走吧?!笨死惷偷匾怀轫\繩,將馬頭一轉(zhuǎn),向著離帝國邊境最近的村莊,那個他生活了近20年的小村落——帕特里西亞村。
兩人一路上路過那片昨夜遭遇襲擊的密林,甚至還能從樹梢間聞到昨夜葬身于此的那頭狼人尸體的血腥味。
“如若這頭狼人是潛入境內(nèi)打頭的偵察兵,那么一切倒似乎也解釋得通了!”
克利威倫想到這兒,憤恨地錘錘胸。
“若是能早些察覺,那邊關(guān)也不會如此輕易便落入敵手!”
而此刻,他的村落是否要遭遇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便全取決于他身下這批瘦馬狂奔的速度了。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那還在家中休養(yǎng)的血魔那狂暴的八翼之軀,一個瘋狂的想法涌入他的腦?!?p> 對啊,血魔可是真正的神祇,那些所謂的魔種,在它眼里,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若是血魔能夠出手,又怎會懼那幻象?
想到這兒,克利威倫的藍眸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光亮,便又似鼓足信心般地大力鞭笞著那叫苦連連的瘦馬,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我的村子還有救!
隨著正午的烈陽終于掛上天穹,兩人也終于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帕特里西亞村的村門口,村落依舊如同平日一般恬靜而安逸,每個村民都在勞碌著自己手中的工作,并沒有人注意到方才從密林中有如閃電般竄出的兩人。
克利威倫一個翻身便從馬上連滾帶摔般地下來,未等起身,便扯著嗓子大喊道:
“各位,特里夫哨站淪陷了!快逃啊!”
那在村門口值班的騎士聽到克利威倫那聲有似哭喊般的呼吁,并沒有出現(xiàn)預(yù)想般的緊張,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了似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子,開什么玩笑,特里夫哨站幾百年都沒動靜了,怎么可能淪陷。”帝國的騎士云淡風輕地朝著兩人道。
“兩位騎士大人,小人方才才從邊境趕回,此事不敢有半分作假啊!”克利威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幾乎就要沖到兩個守門的騎士身前。
“哎哎哎,你這小子,干什么呢?”騎士見克利威倫就要撲上來,連忙做出一副阻擋的架勢。
“你再在這里散布謠言,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另一名騎士舉起標槍就要將克利威倫驅(qū)趕。
克利威倫眼中的焦急有如烈火般,但神色慌張的樣子卻并沒有翻起守門騎士心里的任何波瀾。
見百般勸阻無用,克利威倫不由得嘆了口氣,的確,在蘭斯羅特人眼中,一座幾百年內(nèi)從未淪陷過的邊關(guān),又怎么可能在如此平靜的一天毫無征兆地被破開呢。
說到底,還是那看似固若金湯的哨站給予了帝國的人太多的依賴和安全感,看這些騎士那紀律松散的樣子,若是此刻魔種潮汐攻來,恐怕他們毫無抵抗的機會。
笠娜從馬背上下來,輕輕地將克利威倫拉到一邊,微風拂起她的發(fā)梢,那美麗的俏臉上卻神色慘然,克利威倫不解地望望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但她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便沒有再多說一句解釋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