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錯再錯
劉義遜一陣愣神，有點不知所措。
最后一道題做成那樣，原本他內(nèi)里還是頗為忐忑的。前世對于數(shù)學(xué)的不自信發(fā)展成如今的不敢質(zhì)疑，不敢相信，不敢率先邁出那一步。
直到身邊的趙商和孫炎一臉欣喜地推了他一把，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緊趕幾步上前，身后是一眾學(xué)子炙熱的目光。
郗慮幾人一時間都有點傻了，這不對呀，怎么會是他呢？
郗慮忍不住開口，“鄭師兄，不知道這次比試的第一名是哪位師弟??？”
他很不愿意相信劉義遜，初來乍到就奪得了鄭玄親自教導(dǎo)的機會。
鄭益好像這才想起來了比試的事情，“哦，對，還有比試的成績。三輪筆試的成績還沒來得及合在一起，我待會兒回來宣布，大家略等一等?！?p> 劉義遜在鄭益的帶領(lǐng)下去見鄭玄，卻不知道房間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既然劉義遜不是因為成績第一被叫鄭玄去的，那大家就還有機會。
鄭玄所居住的院落不大，院子?xùn)|南方栽著一棵不知名的樹，劉義遜對樹的了解實在寥寥。
就像綠菜一樣，除非很明顯，其他大部分有綠葉的劉義遜都統(tǒng)稱為青菜。
陽光照射進來，樹影斑駁，院子里顯得清涼安寧，劉義遜內(nèi)心的焦躁也消失了不少。
西面兒第一間，有鄭益的帶領(lǐng)，院子里的兩個弟子自然不會阻攔。
鄭玄并不像劉義遜想象的那樣，只能在弟子的攙扶下，拄杖而行，步履蹣跚。反而精神矍鑠，臉上滿是活力四射的的殷紅，而非死氣沉沉的黃白色。
鄭玄還在那兒拿著劉義遜答案反復(fù)琢磨，見鄭益帶人進來，扭過頭來，露出一對深邃明亮的眼睛，“是你解開了這道題?！?p> 以鄭玄如今的身份地位，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親切和藹了。
面對這位老者，劉義遜也不敢托大，長長一禮，畢恭畢敬。
鄭玄揮手示意，“不必在意這些虛禮，來，坐到老夫?qū)γ鎭??！?p> 劉義遜剛坐下，鄭益在一旁道，“父親，你們先聊，我先去處理一下比試的結(jié)果?！?p> 鄭玄斟酌著，料想這小子也跑不了，不孝之事日后再提也罷，于是點頭答應(yīng)了。
鄭益剛走，劉義遜起身再拜，“鄭公，末學(xué)后進，有事相求?！?p> 鄭玄也不去扶他，“什么事，起來再說，能幫的，老夫一定幫。話里話外，留足了余地，鄭玄也六十多歲了，什么沒見過。
鄭玄心里松了口氣，原本還想著怎么開口，讓劉義遜教自己解題過程的事兒。
放一放，讓他先說。
劉義遜這才起身，“不敢瞞鄭公，小子乃是豫州刺史劉玄德麾下薄曹從事?！?p> “就是那個救徐州的劉玄德?！?p> “正是。大半個月前，小子還從跟隨玄德公拜訪過鄭公?！?p> “哦，是嗎？老夫忙于讀經(jīng)，無暇接待外客，如有怠慢，還請勿怪?！编嵭黠@說的是客套話。
情況不對呀，怎么感覺自己一直在被往外推，劉義遜感覺很不妙，卻不知道鄭玄是想把交換的事變成請求。
“鄭公說笑了，您是為大漢的所有的士子注經(jīng)，玄德公和我都是知道的，哪里敢怪您呢？我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愿聞其詳?！?p> “徐州以北瑯琊各縣常常被匪寇攪擾，民生不安，玄德公向陶公請兵，想要徹底剿滅這些賊寇，還百姓一個安寧。上一次的拜訪就是玄德公出兵的路上。”
“原來如此?！编嵭c點頭，對于劉備的舉動，他還是頗為認(rèn)同的。臧霸盤踞瑯琊，陶謙又不能出兵，劉備才有多少人，他不惜損兵折將也要剿滅匪寇，這才是地方官該干的事情啊。
鄭玄輕嘆了口氣，“有事不妨明言，老夫還是那句話，能幫的，一定幫。”
劉義遜敏銳的感覺到了鄭玄情緒的變化，連忙開口，“玄德公初到瑯琊，青州黃巾就來進犯，玄德公一戰(zhàn)破敵數(shù)萬，瑯琊北方五縣遂安?？墒俏覀冊诜?shù)狞S巾賊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和瑯琊各地豪強有關(guān)的東西?！?p> “哦，和豪強有關(guān)，什么東西？”
鄭玄很滿意，覺得劉備用兵還是挺厲害的，如果之前他答應(yīng)了陶恭祖，徐州由他庇佑，應(yīng)該會安寧不少吧。
鄭玄也忍不住這樣想了，雖然他和陶謙關(guān)系不錯。
“是幾封信，是瑯琊各地的匪寇和豪強寫給黃巾軍的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他們約定在那幾天進攻瑯琊，官兵是如何布置的，城內(nèi)的虛實，包括國相蕭建的動向等等，甚至還謀劃要在路上殺掉蕭建，徹底讓瑯琊擺脫徐州的控制。”
“賊人好膽?！编嵭豢啥簦曇粢哺吡似饋?。
“鄭公息怒，這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陰謀嗎？玄德公來不及稟奏下邳的陶公，快刀斬亂麻，一股腦的把北部五縣中和黃巾勾結(jié)的匪寇、豪強、士族通通給消滅了?！?p> “嗯，干的好。不過，這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如果單單是這些，我當(dāng)然不會來打擾鄭公您了。問題是玄德公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惹上了徐州的曹豹。曹豹一狀告到了陶公那里，說是玄德公無端攻擊士族，其心可誅。徐州文武紛紛聲援曹豹，陶公迫于壓力，命人請玄德公息兵止戈，收兵回下邳。”
“國事全都被這些小人給耽誤了，殊不可恨！陶恭祖用人如此，焉能不敗?！?p> 鄭玄的吐槽，劉義遜不敢接嘴，只是在一旁靜默不語。
鄭玄獨自生了半天的氣，見劉義遜一聲不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回去向他們解釋清楚不就行了，何必要我?guī)兔?。?p> “能解釋的清楚自然是好，問題是說不清啊，曹豹和徐州的那些官員一定會說玄德公的證據(jù)是偽造的，說不定還要讓玄德公證明這些證據(jù)是真的。你說這什么道理呀？明明應(yīng)該他們證明這是假的才對嘛？”
鄭玄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
……
劉義遜不知道他說的是曹豹有這個可能，還是劉備有這個可能，也不敢接話。
接著說，“所以小子想請鄭公出面為玄德公說上幾句話，以您的威望，那些官員自然是不敢在多說什么，這件事情就揭過去了?！?p> 鄭玄捋著胡須，想了半天，這才開口說，“小子，你不會不知道老夫這封信的分量吧？一旦老夫?qū)懥诉@封信，旁人就會以為我是公開在支持劉玄德，陶恭祖身體又不好，你小子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劉義遜干笑兩聲，這也確實是他的目的之一。
“鄭公此言差矣，以您在大漢士子中的身份地位，難道還要害怕別人對您有什么動作嗎？”
“怕自然是談不上，不過老夫為何要無端樹敵呢？”鄭玄又捋著胡須，瞥了一眼劉義遜，心想你小子還不趕快把計算的方法給我獻上來，還等老夫說嗎？
“鄭公您又錯了?！?p> 鄭玄懵了，怎么回事？老夫還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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