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法相,慢慢睜開眼睛,輕聲說道:“建康城,滅。”
話音未落,法相若流云,緩緩散去。
道祐直接劃破虛空,來到司天臺八卦臺,只來得及說“曇迦”二字。
天空便開始陰云密布,有閃電劃破長空。
鄭洪抬起手來,引司天臺第下靈氣凝結成蓮花,劃破右手食指,彈了三滴血入蓮花。
建康城的人抬頭望天,看到烏云中有佛像顯現(xiàn),寶相莊嚴,金光驅(qū)散烏云。
鄭洪在佛像顯現(xiàn)的第一時間,揮手拍出赤紅色蓮花。蓮花越來越大,直接撞上佛門法相。
道祐雙手合十和鄭洪背對背坐在八卦臺上,心即為佛,我心,他心,還是眾生心?眾生土升七寶!
感應到尺牘有信,道祐調(diào)出來看:摸魚:眾生、山河無恙、家國安寧
建康城人的耳邊響起起一個縹緲而又寧靜的聲音,“山河無恙,家國安寧?!?p> 所有人的心里同時默念道:山河無恙,家國安寧
繼而有人喊出聲音來,“山河無恙,家國安寧!”
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匯聚起來層層聲浪,“山河無恙,家國安寧!”
道祐雙手拍出,禪唱道:“山河無恙,家國安寧?!?p> 空中的佛像開始一點點龜裂,化為無數(shù)光點,散去。
西域靈山菩提樹下
曇迦身上的外皮也一點點龜,化為塵埃散去,一個面目俊郎的和尚,坐在那里,寶相莊嚴。眸光微閃,穿上白色僧袍,緩緩閉上眼睛。
玉雪山脈偽七寶妙樹前
謝康已經(jīng)劃傷了七根手指,看向王宴輕聲笑道:“平叔先生,孤這算不算戰(zhàn)傷,可以向陛下要撫恤金不?”
王宴感覺自己的后背都已經(jīng)僵硬,一直戒備著,就怕曇迦那家伙再來一次,法相顯圣,沒想到謝康竟然會問撫恤金的事情,扯了扯嘴角,說道:“第下,你是國師。”
國師是有護國責任的,不只是領取俸祿和食邑。謝玄度鄭稚川,不當人子!
謝康輕聲笑道:“孤這不是看你太緊張了嘛,緩和一下氣氛。曇迦那個大和尚,應該退了一層皮,很有可能變成唇紅齒白的年輕人。”
王宴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的,果斷坐到謝康身邊,說道:“他布局這么多年,不可能沒有安排后手?!?p> “沒事?!敝x康有些虛弱地說道,“就和沒成熟的瓜果一樣,提前硬摘,沒什么好果子吃?!笨吭谕跹绲募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一些。
王宴忙更靠近一些,低聲問道:“若是我們的血,會如何?”
“會幫他進化這棵樹,成為他佛國里最虔誠的信徒。”謝康抬起左手來,劃破剩下的三根手指,幽幽說道。“你們的品級比他低,拍散法相沒問題,真人斗法,就只能靠車輪戰(zhàn)?!?p> “道祐這次利用眾生之力,破除法相,應該能有所悟,境界能提高一些。你可以參考一下,畢竟儒門是入世學問,需要君心,更需要民心。原本想著和叔時一起揚帆遠航,遇到這么個倒霉催的事情,三年內(nèi)是沒希望了?!?p> 王宴忙抬起手來,按在謝康左手的寸關尺處,脈象更加虛弱無力,忙擔心地問道:“第下,我能幫你做些什么?”
這么虛弱下去,怕是沒法釣魚聽曲,更不要想和美人一起歡樂地搖床。
謝康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連風聲也變得遙遠起來,勉強說道:“不論怎樣,不要挪動我?!?p> 王宴看到謝康閉上眼睛,右手食指還黏在偽七寶妙樹的葉片上,不禁眼眶發(fā)紅,沒有享受過多少,卻要承擔這么重的責任……若是自己不去擔任國相,是不是就不用卷入到這種級別的爭斗……
道祐在司天臺八卦臺整理好思緒,便告別鄭洪,趕回玉雪山脈,剛過來就看到謝康靠在王宴的懷里,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哽咽道:“第下他……”
“還有微弱的氣息。”王宴同樣哽咽道,“囑咐我,不能挪動他。”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灑落進來,照在謝康慘白的臉上,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像易碎的瓷器一樣。
道祐想到蜂蜜水,轉身去別處山峰,尋找蜂蜜回來,用手臂粗的樹枝做成茶盞,將蜂蜜倒進茶盞里。又做出一個小木勺,盛起一點點蜂蜜喂謝康。
不碰還好,一碰,謝康的臉就像曇迦的法相一樣,龜裂開來,瞬間曼延至全身,化成灰,消散于虛空。
王宴呆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胸口,呢喃道:“樂安呢?”
道祐保持著喂蜂蜜的動作,眼神空洞地看著王宴的胸口,呢喃道:“某為什么要去找蜂蜜?”
安靜地森林里,只有風吹過的聲音,樹葉簌簌作響,有樹葉開始飄落,越來越多的樹葉落下來,落在王宴和道祐身旁。
兩人依然保持著姿勢不變……
沒有注意到偽七寶妙樹,上的血線正在凝結,最后凝結在最高的一顆硨磲珠子上,閃爍著七色光芒。血珠凝結而成的瞬間,赤金為枝葉,銀、琉璃、水精、硨磲、赤珠和瑪瑙為果的七寶妙樹開始消散,歸于虛無。
七寶妙樹消散后,血珠的顏色恢復到鮮艷的紅色,悠悠聲音傳來,“靈山無佛。”
王宴和道祐同時看向那滴血珠,一起喊道:“樂安!”
血珠慢慢消散開來,身穿白色狐裘的謝康靠在王宴的胸口,幽幽嘆息道:“用著人家的時候叫第下,用不著就叫人家樂安,做人要厚道~”
道祐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哽咽道:“某……某以為……”
王宴的眼淚也落了下來,輕聲說道:“你這小子……你這小子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冒險!”
還好人沒事,還好回來了,還好看起來臉色不再那么蒼白,隱隱有些血色。
謝康坐起身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說道:“兩位,某九死一生地回來,是不是應該去慶祝一番,而不是執(zhí)手相看淚眼。某還是和流蘇執(zhí)手相看比較好。”
王宴道祐的眼淚瞬間消散,默契地轉移話題,一起問道:“為何靈山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