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豆蔻忽然支起腦袋側耳聽向房外。
“嗯,好像有人在哭?!壁w墨認真分辨了一下道。
“三小姐,三小姐?”門外響起小六的聲音。
豆蔻開門,小六在門外用嘴里的哈氣呵著手,小六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去年的棉衣小了,今年的棉衣還沒發(fā)下來,這天說冷就冷,凍得他直打哆嗦,佝僂著腰,站都站不直!
趙墨出來道:“小六,有事嗎?”
小六臉上凍得紅一塊紫一塊,見趙墨出來依舊討喜地笑了笑道:“三小姐,剛才夫人在書房被老爺打了,還罰去跪了祠堂。小的就是怕你不小心觸霉頭,才急忙過來給您報個信兒!”
“多謝,可知因為何事?”趙墨心里有些意外。
“這個小的不知。”這又不是啥好事,他可不敢湊得太近,萬一被胡管家看到又是不頓皮肉苦!
“父親現在何處?”
“老爺被老太太叫去慈安堂了。”小六捂著嘴打了個噴嚏。
“哦,知道了。豆蔻,把今日新制的肉圃給小六拿一包解饞。”
豆蔻拿了個紙包遞給他,小六還穿著秋裝,見他凍成這樣,豆蔻心里也不好受。
“謝三小姐!”小六把肉圃往懷里一揣轉身跑了。
“小姐,今日這事有些怪??!”兩人急忙回屋關門,守著火盆暖手。
“你都覺出怪了,那還真是怪!”趙墨搓了搓烤得發(fā)干的小手。
“小姐!”豆蔻不依!
趙墨投降道:“那你倒是說說怎么個怪法?”
豆蔻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平日里,老爺就算不滿也頂多就是把自己關進書房里,別說是動手了,連吵架都沒吵過吧?怎的今日直接動手打了還不解氣,還要罰跪祠堂?一家主母罰跪祠堂多失顏面???”
“嗯,你說的有理!”趙墨點點頭,豆蔻說的差不多就是她在想的。
“所以,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觸了老爺最不能忍的底線!把老爺那樣斯文的人氣急了才會這樣!”豆蔻看趙墨點頭認可立馬來了底氣。
“沒錯!”趙墨拍了拍手,夸贊豆蔻分析的對!
“你猜是什么樣了不得的大事?”好奇豆在線提問。
“咱們家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是夫人能左右的?”趙墨不答反問。
“買房買地買鋪子?這樣的事老爺從來不過問,全憑夫人打理?!倍罐⒁话研≈割^數了個遍。
“嗯!”
“那就是官場的事?夫人也使不上多大點勁,頂多就是和幾個侯府夫人走動頻繁些,不至于讓老爺動這么大的肝火。”豆蔻皺了皺眉頭。
“對!”趙墨佛系地應著。
“那除了幾位小姐的終身大事就沒別的了!”
“嗯!”
“啊!我知道了,會不會就是大小姐和靖王的親事?”小機靈鬼豆蔻好像洞察到什么先機一樣興奮。
“也有可能!”
“大小姐和靖王爺能成親是好事?。坷蠣敒槭裁窗l(fā)火?”小眉頭再次皺起。
“我也不知道!”
“哎呀,小姐,你都不好奇嗎?”
趙墨一臉的事不關己:“一點也不!左右不關我們什么事,我們啊,就關上門好好等著擎兒回來一起過年就好了!”
“嗯,一起吃臘肉!”
“涮火鍋”
“吃冬青蒜!”
“堆雪人!”
“放鞭炮!”
“哈哈!”
“哈哈!”
兩人像對對子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節(jié)奏越來越快,即便是在萬物俱寂的冬日,這偏僻小院里也不乏歡聲笑語!
慈安堂
“母親!”
“事情原委我已經聽說。”
“我原本也沒指望她能對墨兒姐弟倆視如己出,平日那些厚此薄彼也就算了,可她這次也太過份了。”
“你呀!沒有做過娘親,不能體會為娘的心。為了自己的孩子,別說搭上其他孩子的前程,就算搭上她自己的性命,當娘的也再所不惜!”
“那墨兒,墨兒她豈不是太可憐了?擎兒這幾天就該回來了,我要如何向他解釋?”趙中廷這會兒掐·死秦氏的心都有!
“醇親王那個孩子,我之前入宮赴中秋宴的時候見過,是個純良聰慧的好孩子,只是后來遭逢變故才......”趙老夫人憶起當年那個才華橫溢的孩子只得一聲長長的嘆惜!
“那也不能......”縱然之前千好萬好,現在也傻了不是!
“你容我再想想,實在不行,豁出我這張老臉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或許能行?!壁w老夫人娘家祖上顯赫,與皇上還沾些遠親,可是這種打皇上臉的事情,她也沒有把握。
“孩兒不孝!”趙中廷對著白發(fā)蒼蒼的老娘一躬到底。
“無事,你先回去,你夫人罰跪一晚就行了,傳出去反倒污了你的名聲,明早就放她出來吧!”
這個秦氏這么大的膽子也是該治一治她!平日里身嬌肉貴的,跪一晚上也夠她受的!
“是!”
趙中廷出了門,趙老夫人立刻對身邊劉嬤嬤道:“去,把墨兒叫來?!?p> 小院房子透風,秦氏又不給趙墨配足炭火,趙墨只得與豆蔻鉆被窩里聊天。
兩人正聊得歡,被劉嬤嬤叫了出來,心里莫名一慌,面上還假裝不知道父親與大夫人起爭執(zhí)的事,披著她磨破了邊的棉斗篷跟著劉嬤嬤往慈安堂走。
倒不是沒錢添新衣,她手里的錢添得狐皮斗篷也用不完!只是添了新衣花銀子不說,還會惹秦氏懷疑,太不劃算!
不劃算的生意她趙墨從來不做!
反正她從來也不講究穿著打扮,整天不是小院就是后廚,又沒應酬,穿給誰看啊?
“祖母安好?!睂⑵贫放裢氏率者M懷里,趙墨躬身行禮。
“坐吧!”祖母今日語氣明顯有了溫度,不似以往總是微涼的。
“是!”趙墨微微頷首,將斗篷放好,溫順地坐在祖母下首的位置。
“你父親與你母親起爭執(zhí)的事你知曉嗎?”趙老夫人溫和問道。
“孫女不知。”趙墨眼睫低垂,輕聲回道。
“他二人起爭執(zhí)全是為了你?!壁w老夫人聲音不大,語氣和緩,全無怪罪的意思。
“?”趙墨自進到慈安堂內一直低眉順眼,此時聽到祖母的話不禁抬眼望向祖母,忽靈靈的大眼睛里映著祖母慈愛的面容。
今日的祖母真的不太一樣!
“你母親今日進宮為你應了一門親事,若說門第當是咱們家高攀了,若說人,只怕是委屈了你!”
“哦!”趙墨一聽親事又重新垂下了眼簾。
親事?她早就不指望了!秦氏能給她這個庶女費心選婆家?
像她這樣爹爹不疼、祖母不愛的人,能嫁個平凡人家,不凍·死、餓·死就謝天謝地了!
她這個樣子反倒惹了祖母好奇:“你就不關心你母親給你應的是誰家的親事?”
“墨兒全憑祖母、母親做主?!?p> 她認命!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為何如此心如死灰?”
見趙墨既不好奇也不反抗,趙老太太越發(fā)心疼,不知她是主意太大還是全沒主意。
趙墨心道:“若是對方人好,那便好好過,若是對方是個人渣,那本姑娘自有法子收拾他!”
口中卻柔順無骨地回道:“墨兒自小失了娘親,全憑祖母、母親垂憐茍活至今,無論對方是誰,只要祖母、母親認為墨兒嫁得,那墨兒便嫁?!?p> “你可知應的是醇親王?”趙老夫人眼神看著趙墨,希望從這小妮子臉上能瞧出些什么。
可她老人家終究還是失望了,這么多年,趙墨早已百煉成鋼,把情緒隱藏的滴水不露。
“醇親王?”不知怎的,得知對方是醇親王趙墨心里竟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面上卻只是跟祖母確認她在認真聽長輩訓話而已。
趙老夫人心中一痛,這么多年故意冷著這個孩子,如今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了!
柔聲道:“墨兒別怕,告訴祖母,你是怎么想的?”
“是墨兒高攀了!”她還是那么低眉順眼,就算明知要嫁個癡兒!
“他雖貴為一品親王,但他的狀況......若你不愿,祖母愿明日一早進宮為你向陛下求情,或許......”這孩子乖巧的趙老夫人心都快碎了!
“祖母不必為難,墨兒嫁!”就算癡傻,他也是個一品親王!
好吃好喝還不用費心應酬,下半輩子都不會為錢帛發(fā)愁了!
傻了好??!沒人拘束,更自由!
趙墨看到了下半生的快樂生活在向她招手!
心里樂開了花!
臉上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乖巧模樣。
趙老太太張開雙臂,激動到聲音發(fā)顫:“好孩子,到祖母這兒來!”
墨兒順從地把自己伏進祖母懷里,這溫暖的懷抱是她從來都不曾擁有過的。
祖母蒼老的手撫著她的后背,柔聲道:“祖母這些年一直對你冷冰冰的,你父親也對你不聞不問,你知道為什么嗎?”
“祖母和父親對墨兒越好,母親就會越發(fā)討厭墨兒的存在?!?p> “祖母就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擎兒也是,所以一早把他送到松山書院念書一年只回來一次,為的就是讓他遠離是非、平安長大!”
“墨兒明白!”
“嫁給醇親王這樣的貴胄,祖母定不會讓你失了體面,我這些年攢下的老本也能給你置辦下十里紅妝!”
愛吃奶油的喵喵
手心手背都是肉,沒錯! 親媽后媽都是媽,我呸! 只有祖母是親祖母! 祖母比心,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