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遠(yuǎn)在襄陽,近在林邊
馬蹄聲很急,很密,哪怕尹午并沒有軍伍的經(jīng)驗,也能聽出來這是一支紀(jì)律嚴(yán)明的職業(yè)軍隊。
很多小說話本中的穿越者,回到過去后往往看不起凡人軍隊,只因為自己走運掌握了一些超凡的力量。
尹午同樣是個幸運或者說不幸的家伙,卻不敢因此對黑水國的軍隊產(chǎn)生任何輕視。
他自然可以輕松脫身,但是……尹午朝伙夫酒保暼了一眼,這兩人一個渾身無力,連站著都是勉強(qiáng),另一個干脆就是徹底癱軟,任由尹午提著自己。
伙夫正詫異尹午為何盯住自己,剛要出聲,卻突然面色一凝,同樣朝馬蹄聲方向望去。
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別的原因,他竟比尹午晚了片刻才發(fā)覺遠(yuǎn)處的動靜。
“尹兄弟,”
伙夫嘆了口氣:“我還是很想勸你放下我們,自己先走,只是……”
尹午原本有些陰沉的神色,在聽到這句時卻莫名地消散大半,只見他靜靜想了一下,然后認(rèn)真地笑了起來:
“只是之前面對赤木道人我都回來了,如今自然更不會走,畢竟……”
尹午說道這里,嘴角略微勾起,說出了那句后世無人可以拒絕的理由:
“……畢竟我來都來了。”
這話一出,尹午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塊巨石一般,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伙夫眨了眨眼睛,沒能理解尹午話中之意,但卻感覺到尹午明顯放松了許多,掙扎著抬起手,拍了拍尹午的肩膀,真心實意說道:
“我原本還擔(dān)心你走不出來,但卻沒想到……很好,尹兄弟,你真的很好!”
尹午微微一笑,轉(zhuǎn)過了話題:
“伙夫大哥,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便徹底放開心神,我來試試躲過追兵?!?p> “好!”
伙夫沒有任何猶豫,俯身按住酒保頭頂百會,用僅剩的一絲真氣打開酒保的氣血經(jīng)脈……這貨如今也還只是一個后天,哪怕想主動放開心神都不行。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尹午卻是慢條斯理地調(diào)動起真氣,運轉(zhuǎn)起《陰符經(jīng)》中的至靜之道,籠罩了伙夫和酒保兩人。
“這……”
伙夫隱約感覺到尹午布下了真氣籠罩在身周,卻判斷不出尹午到底做了什么,眼看著一隊騎兵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而且迅速朝自己這邊沖過來,伙夫不由有些緊張。
自他晉入先天以來,有多少年沒有緊張過了?
這隊騎兵并未全力沖刺,速度遠(yuǎn)不如尹午等人兩條腿跑起來的速度,但馬蹄聲整齊劃一,“咵嗒咵嗒”地奔過河道時,也仿佛踏在了伙夫的心尖上。
但伙夫仍是強(qiáng)自按捺著沒有轉(zhuǎn)頭看向尹午,事已至此,難道他還能不信尹午嗎?
賭命罷了。
片刻后,只見那隊騎兵對尹午幾人視若無睹,徑直從他們面前沖了過去,甚至被提得比較低的酒保臉上還被濺上了幾個泥點。
饒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伙夫和酒保仍是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尹午,他們分明就站在樹林邊緣,連身形都沒有遮蔽,而騎兵卻仿若看不見他們?nèi)齻€大活人……
“隱身術(shù)!”
酒保激動不已,捏著嗓子小聲叫道:
“尹兄弟,你居然會隱身術(shù)……你是茅山的道士嗎???”
“小聲些!”
伙夫雖然同樣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但卻強(qiáng)自按捺下來,狠狠瞪了酒保一眼:
“有什么話回去再說,別把人招回來了!”
仿佛聽到了伙夫的呼喚一般,那隊騎兵竟陡然停頓了下來,然后緩緩?fù)肆嘶貋怼?p> 伙夫心里一緊,竟是下意識暼了尹午一眼……他原本并非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卻在短短一夜之間,開始信任起尹午的判斷來。
尹午微微搖頭,示意伙夫沒有問題,伙夫緊皺著眉點了點頭。
那隊騎兵退到幾人面前,不用隊長發(fā)號施令,便有兩人自動下馬,朝尹午三人走來。
兩人直挺挺地走到尹午等人跟前三尺,其中一人卻突然蹲了下來,認(rèn)真地檢查著附近地面的土層,另一人則鉆進(jìn)了林中,直奔那排木屋的方向。
“腳步到了這里就消失了!除了使者以外,還有兩人的腳印……應(yīng)該就是使者說過要轉(zhuǎn)移的那兩人,但是無法判斷他們逃走的方向!”
地上那人觀察了一陣,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另一人也從林中出來,搖搖頭沉聲道:
“死完了,使者也死了……沒有那兩人的蹤影?!?p> “哼!”
隊伍最前一人冷哼一聲道:“一名七品使者帶著十個后天大成,竟然還壓不住兩個人……找!他們總不至于飛走了!”
騎兵們齊齊應(yīng)了一聲,又揚起馬鞭,繼續(xù)朝前追了下去。
“呼……嚇?biāo)腊沉耍 ?p> 等到騎兵們消失在視野之中,酒保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伙夫也緩緩松開緊皺的眉頭,咧嘴笑道:
“尹兄弟,你這一手可真是漂亮!有了這種本事,天下之大,都可去得!”
尹午苦笑一聲:“還是莫捧殺我了,至少赤木道人跟前我就不敢去的?!?p> 提到赤木道人的名號,伙夫和酒保竟同時沉默了起來,過了片刻伙夫才緩緩開口問道:
“掌柜此時在襄陽?”
尹午自然聽得出來,這句話問的是一個意思,說的卻是另一個意思。
尹午之前便告訴過伙夫,掌柜被赤木道人追到了襄陽,而伙夫此時又問出來,自然不是為了再跟尹午確認(rèn)一遍,而是在告訴尹午……
我要去襄陽,我要去救掌柜。
伙夫也同樣很清楚,尹午一定聽得出話里的意思,所以平靜地注視著尹午,等待著他的答復(fù)。
只是尹午卻搖了搖頭。
還沒等伙夫開口,尹午便直接說道:
“襄陽我一個人去即可……你們別說去了也沒什么用,就算真要去,以你們此時的狀態(tài),只怕也趕不上了?!?p> 伙夫和酒保還是頭一回聽到尹午這樣毫不給別人留余地的話語,不由面上有些難堪,但卻不得不承認(rèn),以他們此時的狀態(tài),若真讓尹午帶著他們趕過去……
怕是等趕到后唯一還能做的,就是將掌柜好生安葬了。
酒保嘟嘟囔囔著想要爭論幾句,卻被伙夫一把捂住了嘴,怎么也掙扎不脫。
“尹兄弟,”
伙夫看也不看在自己手掌中扭來扭去的酒保,對著尹午認(rèn)真地說道:
“如此就全靠你了……再過會兒我便能恢復(fù)些力氣,你不用管我們,現(xiàn)在就去襄陽!”
尹午毫不驚訝伙夫的話語,當(dāng)即手一松,將酒保隨手丟在地上,徑自轉(zhuǎn)身離開了。
伙夫先是怔了怔,隨即眼神轉(zhuǎn)為欣慰,伸出手來像尹午之前那樣去提酒保。
……酒?;瘟艘换危瑳]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