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呂不韋的往事
“蘇秦的后人……當(dāng)日聽他的姓氏以及出身縱橫家,倒是料到了他和蘇秦三兄弟必然有關(guān)聯(lián),只是沒想到來頭這么大,前有蘇秦,后有蘇縱,倒也算是繼承了家學(xué)、祖業(yè)了。”吳駒感慨道。
呂不韋點點頭:“這便是之前的事情了?!?p> 他接著講述道:“約莫十年前,我和父親在趙國邯鄲經(jīng)商時,偶遇了當(dāng)時還在趙國為質(zhì)的大王,與他一起逃出趙國,返回秦國,隨后昭襄王薨,先王即位為王,大王為太子,先王薨,大王即位,這一切距離當(dāng)時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余年了?!?p> “這二十年間,蘇秦、蘇代、蘇厲還有等等縱橫家陸續(xù)故去或是被殺,縱橫家也逐漸銷聲匿跡,不再像當(dāng)年一般顯露于世人眼前。
六年前,我父親也駕鶴西去,說實在的,過去這么長時間,我已經(jīng)很少再想起縱橫家的事情,偶爾聽聞有人提起,才不免回憶一番,仍感覺心悸?!?p> 吳駒點點頭。
“之后便是半年前了?!?p> 說起這段,呂不韋嘆了口氣:“蘇縱突然找到我,讓我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承諾,幫他做一件事情?!?p> “您答應(yīng)了?”
呂不韋緩緩點頭:“身為秦國的相邦,我并不畏懼他們,但也不想和他們牽扯上任何關(guān)系,如果能在合適的范圍內(nèi)將這個承諾一筆勾銷,從此兩不相欠,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p> “他讓您幫他做什么?”吳駒說完,緊接著跟了一句:“和周王室有關(guān)?”
當(dāng)日朝堂上,呂不韋突然站出來提議保下周王室,隨后那幾天時間里他都有些怪怪的,吳駒當(dāng)時沒多想,更沒往縱橫家的方向去想,現(xiàn)在結(jié)合首尾這么一看,卻顯得格外有可能了。
“沒錯,保下周王室,這正是他讓我做的?!眳尾豁f微微頷首。
呂不韋的敘述至此便基本結(jié)束了。
吳駒深吸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看著水榭外的景象,若有所思。
“他們?yōu)槭裁创筚M周章的保下一個……舊時代的殘黨?”吳駒百思不得其解。
呂不韋搖了搖頭:“不清楚……但我覺得周王室和九鼎是兩條關(guān)系不大的線。”
“什么意思?”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p> 呂不韋旋即娓娓道來:“潛入王宮一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肯定是縱橫家做的,那多半是個探路的排頭兵,只是為了探尋九鼎還在不在咸陽以及王宮。”
“之前東周倡導(dǎo)的這場合縱,也就是三川之戰(zhàn),應(yīng)當(dāng)有縱橫家的影子在里面,這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但合縱失敗了,明的不行,他們只能來暗的,這就有了劫取九鼎的行動?!?p> “但保下周王室和九鼎卻沒有直接聯(lián)系?!?p> 呂不韋說完,停頓了一下:“那日蘇縱離開后,我著手安排人暗中搜尋線索,成效不大,但也并非一無所獲?!?p> “我懷疑……他們想用九鼎完成一個儀式!”
“儀式?祭祀嗎?”吳駒問。
“恐怕沒那么簡單?!眳尾豁f如此說道,但又沒繼續(xù)說些什么,顯然是沒查到更多的東西。
吳駒呼出一口氣。
儀式……
不止一個人和吳駒說過,九鼎并非只是個大鼎,身為承載九州大地氣運的社稷重器、用來祭祀仙神的器物,它身上隱藏著更多的秘密。
那九鼎會不會在這個所謂的儀式中扮演著像祭祀那樣,溝通天地人神的角色?
周王室呢?
他們又扮演著什么樣的位置?
“除了儀式就沒別的了?”吳駒頗有些頭疼的問。
呂不韋攤手:“縱橫家沒你想象的這么簡單,就拿這次劫取九鼎一事來說,如果沒有你……”
呂不韋壓低聲音:“沒有你追蹤九鼎,難道你真以為我們能攔截縱橫家和陰陽家的賊人?如果攔截不到,之前他們做的所有謀劃根本就不會敗露,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這點吳駒倒是頗為贊同。
這個蘇縱計謀詭變,光說劫取九鼎后離開的線路,完全偏離馳道,有好幾次嫪毐都問吳駒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倘若不是這個“導(dǎo)航”,吳駒還真沒把握找到九鼎,又何談現(xiàn)在的局面。
他估計蘇縱也沒想到這一點吧。
“話又說回來,此行你是否搞清楚了,你和九鼎到底有何聯(lián)系?”呂不韋低聲問。
“沒?!?p> 吳駒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您好歹還有儀式兩個字,我連根毛的頭緒都沒有。”
呂不韋聞言倒也沒說什么:“慢慢來,依我直覺來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p> 吳駒微微點頭。
二人旋即又回到正題。
“伯父,你說……姬胥會不會知道縱橫家的謀劃?”
“不是會不會,是一定。”呂不韋嚴(yán)肅的說:“他一定知道,從三川之戰(zhàn)的合縱開始他們便狼狽為奸了?!?p> “也未必,萬一合縱他們確實是互相知道,但劫取九鼎的事情就不一定了,按理說這種事本就沒必要告訴姬胥?!眳邱x辯駁道。
呂不韋思索一番,點了點頭:“不無道理?!?p> “霍無忌和金吾司找過姬胥嗎?”吳駒問。
“找過,但霍無忌也不覺得他和九鼎被劫一事有多大的聯(lián)系。”呂不韋說。
“要不我們也去會一會姬胥?”吳駒問。
河谷之行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膽子小了還是大了,現(xiàn)在反倒沒有多怕縱橫家的人。
他挫敗了二者的陰謀,都已經(jīng)得罪了,難道不招惹他們就能冰釋前嫌了?
與其干坐著,還不如迎難而上,查清楚縱橫家的事情,以防將來再碰上他們。
“他就算知道也不會說的,況且他畢竟是個敏感人物,你若是去找他恐怕不妥?!眳尾豁f點出利害。
“他最近不是在無拘酒肆、青石茶莊喝茶飲酒,就是在青石苑聽書,我倘若偶然接觸到他順理成章的事情,談不上多敏感?!?p> 吳駒說:“主要我想知道他究竟在這些事件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p> 呂不韋露出遲疑的神色,但明顯也是盯上姬胥很久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眳邱x說。
呂不韋點點頭:“那好,不過適才和你說的這些事情最好藏在心里,不要讓大王和霍無忌他們知道,還是那句話,本來未必多大的事情,傳到他人耳中就未必了。”
吳駒欣然點頭。
“來來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