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
“現(xiàn)在去洛陽可不是明智之舉啊。”子楚將手上的白棋丟回棋盒中。
他此言倒沒有橫加阻止之意，而是當處亂世，合縱在即，洛陽乃是周都，韓魏大軍已經(jīng)在那里集結(ji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國兵馬全部到齊也只是時間問題。
通俗的講，現(xiàn)在洛陽非常危險。
“我知道?！眳邱x笑著點點頭。
前往函谷關(guān)并非小事，畢竟函谷關(guān)乃是秦國面向東方六國的最大屏障，這么多年秦國還沒被攻陷，很大程度上要仰仗函谷關(guān)天險。
而現(xiàn)在三川郡已經(jīng)被秦國放棄，函谷關(guān)乃是五國兵馬必經(jīng)之地，自然也開始戒嚴了，日日關(guān)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通行。
這件事情吳駒本來是打算先和呂不韋說的，畢竟他是秦國這次對抗合縱的主帥，但正好子楚在這，那就一并說了。
“還是要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
“……”
子楚和呂不韋對視一眼，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子楚點點頭：“行，寡人會讓人擬通關(guān)文書，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隨大軍一同出關(guān)，安全上也會有所保障?！?p> “大軍何時出征？”
“明日本相啟程前往函谷關(guān)?！闭劶按耸拢瑓尾豁f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這么快？”吳駒驚訝。
“秦國不懼合縱，但五國兵馬齊聚函谷關(guān)外，那也是我們?nèi)f萬不愿看到的局面，趁著現(xiàn)在只有韓魏兩國的兵馬，要一鼓作氣！不能給他們機會?！弊映谅曊f道。
吳駒點點頭。
顯然，孫隱和秦國都在打一個“快”字。
孫隱挑選兩萬輕騎，日夜兼程奇襲三川郡，打出了戰(zhàn)役上的快，將其先祖孫武的《孫子兵法》九地篇中那句“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發(fā)揮到了極致。
而秦國希望像昭襄王時期，周赧王和西周文君發(fā)動的那次未完成的合縱一樣，在合縱大軍尚未集結(jié)之時，便果斷出擊，一擊打散合縱，這乃是戰(zhàn)略上的快。
從這兩個不同層面的快而言，雙方的目的和思路都一樣，但又不太一樣，子楚希望在戰(zhàn)役和戰(zhàn)略上都快，而孫隱希望在戰(zhàn)役上快，戰(zhàn)略上慢，畢竟他想等五國大軍集結(jié)。
孰強孰弱，孰勝孰負，吳駒也說不準。
按道理說，這場攻東周之戰(zhàn)是秦國勝了的，但現(xiàn)在兵家和孫隱突然出現(xiàn)，讓吳駒也突然有些不太確定。
“行，那我跟呂相一起去吧?！眳邱x道。
“好?！弊映c點頭。
“呂相，勞煩了?！眳邱x樂呵呵的向呂不韋一拱手。
“言過了?！眳尾豁f微微一笑。
子楚來呂府顯然是有要事相商，雖然不知道他倆談完沒，但眼瞅著那盤棋肯定是沒下完，于是達到目的的吳駒直接告辭了。
然而，剛走出竹林還沒幾步，就被呂凝的侍女懷夕攔住了。
“吳卿，小姐請您過去一趟。”懷夕說道。
“呂凝？”吳駒詫異，旋即道：“帶路吧?！?p> “是?！?p> 懷夕帶著吳駒在府中穿行，來到一處長廊中。
呂凝披著一件輕裘，靜靜的站在長廊盡頭，看著那里的一盆墨蘭，風(fēng)姿綽約，柔美而文弱，頗有些“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覺。
“吳卿請吧，我就不過去了?！睉严φf道。
吳駒挑眉：“好?！?p> 他邁步出去，徑直走向呂凝。
呂凝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抬起頭看過來，臉上露出一抹喜色，盡管迅速收斂，但還是那么明顯：“吳駒！”
“呂凝。”吳駒微微一笑，下意識說了句：“好久不見?！?p> “久嗎？”呂凝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吳駒這老套的客套話。
三天前酒肆開業(yè)之際，二人剛見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眳邱x意識到自己的語病，巧妙的回避了這個問題，旋即轉(zhuǎn)移話題道：“怎么了，叫我來有什么事嗎？”
呂凝聞言，躊躇片刻，咬著薄唇問道：“我聽說……你要隨軍去洛陽？”
吳駒一臉詫異，答非所問：“你消息挺靈通啊?！?p> 從提出要去洛陽途經(jīng)函谷關(guān)到現(xiàn)在，橫豎不超過十分鐘吧。
“……”
呂凝幽怨了看了吳駒一眼。
吳駒無奈，點點頭：“是，是要去洛陽?！?p> “函谷關(guān)外現(xiàn)在虎狼環(huán)伺，兵家少主孫隱陳兵關(guān)外，隨時都會叩關(guān)攻秦，這你應(yīng)該知道的?！眳文f道。
“知道?！?p> “那你還要去？”
“雖千萬人……”吳駒本想拿出對子楚和呂不韋那套裝13而又敷衍的說辭，但話到嘴邊突然又沉默下來，說道：“得去，有些重要的事情有辦。”
呂凝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在長廊邊上，一言不發(fā)，沉默良久，直到那盆墨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借著微風(fēng)將一粒晨露抖落。
去洛陽只是借口，前往函谷關(guān)才是真正的目的，但吳駒并未將這句話說出來。
他其實很清楚，這個女孩是在擔心自己。
他也很清楚自己對她是什么態(tài)度，只不過從來都下意識的回避。
想當初……
在岐山，吳駒救了她的命，日日為她施針，常常親自去為她煎藥，離別時她親自繡了一只香囊，并為此特地找蘇長老求了個藥方。
后來到咸陽，呂凝茶飯不思，在聽到他抵達咸陽時心里不由的高興，再到后來兩座府邸比鄰相望，相處的機會越來越多，但每次見面總是莫名其妙的氣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么，在吳駒面前她總是完全失去一個大小姐該有的從容儀態(tài)。
二人其實很早就對對方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只不過從未表露過心跡，維持著這種心照不宣的關(guān)系。
一日不見是不是如隔三秋吳駒不知道，但他現(xiàn)在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晚三秋了。
吳駒微微抬手，將呂凝的玉手攬住。
呂凝的手是有些冰涼的，她有點不敢看吳駒。
“明日我隨呂相一同啟程前往函谷關(guān)，不會有什么意外，況且我還養(yǎng)了那批魁首近衛(wèi)，好歹花了我大價錢，以一敵百不敢說，但以一敵十絕對不在話下，他們能保護好我的安全的?！眳邱x輕聲說道。
呂凝苦笑。
她覺得吳駒多少有點不解風(fēng)情，但這句話確實讓她心安了不少。
“那……唔?！?p> 呂凝抬眸啟唇，正想說話，卻突然被吳駒湊上來吻住。
不解風(fēng)情？
不可能的。
兩唇相交，氣氛剎那間停滯，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二人相互糾纏，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氣味，以及對方炙熱的氣息輕輕吐在自己臉上。
這幾秒，仿佛有數(shù)萬年之長。
遠處一直在偷看的鹿竹懷夕已經(jīng)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了，小臉憋得通紅。
良久，唇分。
呂凝俏臉通紅，一言不發(fā)。
吳駒將呂凝的一縷碎發(fā)撥到耳后，旋即松開呂凝的手，起身，微微一笑：“走了，別送了，明天再送我也不遲?！?p> “嗯?！眳文粗鴧邱x，眸中滿是愛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吳駒輕笑，沒再停留，倒退兩步，旋即轉(zhuǎn)身負手離開，很快消失在長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