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炷香時間刑西鳳這才回過神來,繼續(xù)仔細的往下看,發(fā)現(xiàn)這《刺秦訣》里面詳細的記載了荊軻畢生的所學,不僅涵蓋了荊軻三十余年的修身養(yǎng)氣之道,還有其賴以成名的劍術功法等。刑西鳳看了半日,只覺里面記載的內(nèi)容及其深奧晦澀,再加上年代久遠又有部分文字缺失,估計真正能看懂的部分百不足一。這也是他自我覺感覺良好,要知道連馬天奇當年也是天賦超常,都覺得這《刺秦訣》繁雜異常,根本就練不下去,更何況他一個十余歲的孩童,如何能在短短半日就略窺門徑的。
過了良久,刑西鳳只覺得腹中一陣饑餓感襲來,他不由得抬頭朝窗外看去,只見此時天色已漸黑。原來他被著《刺秦訣》內(nèi)容所吸引,雖是看懂的不多,但也不知不覺已看了小半日。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雙眼,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便準備出門去尋些吃的東西。剛打開門,便見門口已經(jīng)放著好些吃喝的東西,原來馬天奇早已命人送來吃喝放在門口,見他專注并沒打擾他。當下刑西鳳也不客氣,直接坐在門檻上,胡吃海喝起來,不一會兒便填飽了肚子。吃過飯點了盞燈,又拿著那卷軸本想躺到床上再去琢磨一下那《刺秦訣》,但或許今日消耗心神過度,看了不一會兒就在床上沉沉睡去,只是即便睡著手里還死死的抓著那羊皮卷軸。
待到刑西鳳一覺醒來,睡眼惺忪間只覺的床邊站著一個人,趕忙定睛看去,只見那馬天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站到床邊,手里提拎他那個摩挲的光亮異常的酒葫蘆,正一臉戲謔的看著他。見他醒來道:“你小子可睡的香么?!?p> 刑西鳳見狀趕忙起身,又把手中羊皮卷軸塞進懷里,不好意思的道了聲“師父早?!?p> 馬天奇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笑道:“還早?都已經(jīng)日上三桿了!”
刑天鳳一臉心虛的摸了摸后腦勺,心道,怎地如此大意,他走到屋里竟都不知道。
馬天奇見他面紅耳赤的模樣,便不再調(diào)笑,說了聲,“早飯在桌上,一炷香后來找我?!闭f完轉身便走了。
半個時辰后,劍門幫臨川壇一處人跡罕至的破敗倉庫,一老一少正在倉庫門口交談著什么。只見那老者一臉壞笑,而那少年則是滿臉驚愕,這二人正是從內(nèi)堂出來的馬天奇和刑西鳳師徒。
“什么?師父你要我把這里的幾百口大缸全部拖到后山的小溪里洗干凈?”刑西鳳指著那整整堆滿了一倉庫和他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水缸,瞪大眼睛看著馬天奇問道。
馬天奇收起臉上笑意,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是啊,你沒看見這些大缸里外都臟死了嗎?”說完還故意伸手撣了撣面前一口大缸上的蜘蛛網(wǎng),頓時驚起一陣灰塵,把二人嗆的直咳。
刑西鳳捂著口鼻道:“可是…可是這里的缸這么多,要洗到什么時候!”
馬天奇正色道:“今天洗不完就明天洗,明天洗不完就后天洗,直到洗完為止?!?p> 刑西鳳想了想又道:“這缸這么大,我自己怕搬不動吧?”
馬天奇沒好氣道:“你小子不要在我面前?;^,你家里三石的硬弓你也拉得,這缸大些又怎么了?”
刑西鳳這時還想說什么,剛開口被馬天奇打斷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每日幫我釀酒三個時辰嗎?現(xiàn)在這洗缸就是釀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可不想釀出的酒里還有蜘蛛網(wǎng)?!?p> 聽他這么說,刑西鳳便想起昨日馬天奇賜書的附加條件,不禁滿臉苦笑,無奈道:“徒兒答應便是?!毙闹袇s腹誹不已,“要釀這么多大缸的酒,喝不死你個老酒鬼?!?p> 馬天奇自然不知道刑西鳳心中所想,見他答應下來道:“好了,那這些缸就交給你,從今日起你就開始吧。但有一點這些缸若有損毀,我定不輕饒?!闭f完便自顧離開了,留下刑西鳳一個人在原地凌亂。
馬天奇走后,刑西鳳望著倉庫里堆的如山的一口口大缸,不由暗暗叫苦,都怪自己一時糊涂拜了這老酒鬼為師,為了本半天看不懂的破書,現(xiàn)在淪為了他的苦力。越想越氣,當下一口一個“老酒鬼”,把馬天奇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他自幼混跡于市井,罵人的花樣也是極多,罵了半天竟無重復言語,要是這些馬天奇當場聽到這些市井污言穢語非吐血不可。罵了半天這才覺得心情舒暢許多。
罵歸罵,罵完之后刑西鳳還是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硬著頭皮開始了自己在劍門幫的搬缸生涯。
這酒缸徑長有一米五,高度也在一米上下,通體由陶土燒制而成,厚重異常,缸壁周身光滑更是加大了搬運的難度。即使是成人也須得有兩人方可抬動,更別說眼前這個比缸高不了多少的小孩了。一開始刑西鳳自持力氣超常,想把大缸整個抱起來,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缸大而臂短,竟是無從發(fā)力,那缸如同嵌在地里一般動也不動。
這一下刑西鳳不信邪了,身體內(nèi)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又起來了,只見他繞著大缸轉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厚厚的缸沿上。只見他走到缸邊撈起袖子,雙手緊緊抓住兩邊缸沿,深吸一口氣抬手往上,跟著把肚子一挺,腳尖一墊,口中喝一聲“起”,只見那缸竟真的就被他硬生生拎離了地面。
只見那缸身此時已整個斜倚在他身上,缸沿到了脖頸處,只露出一個腦袋在缸上面。遠遠望見還以為這口大缸懸浮在半空一般,甚是滑稽。刑西鳳見缸已起身,不敢多作停留,提著口氣,蹭著步子一點點的往外移動,這一口氣直走了將近十多米,他這才體力不支把缸放下,放下時仍需把肚子用力一挺,使缸身離開身體半徑,以免放下時缸底砸到腳面。
這一下雖說直走了十多米,可等到缸一放下,刑西鳳頓時就像被抽干血一般,整個人都癱軟的坐在地上,背靠著酒缸大口的喘著粗氣。這十幾米的路已是他此時身體所能堅持的極限了,按他本來所想再如何不濟,也得走個百十米方可停下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