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已經(jīng)在去往紫氣大澤的路上行進(jìn)了七天,一路都是看老天爺臉色,走走停停。但令人振奮的是,他已經(jīng)進(jìn)入到暗月森林,進(jìn)入到隱域來了。這雨總在限制他的腳步,真令人發(fā)愁。這不,葉凜正被場大雨困在個洞窟里,他蹲在洞口,望著雨,犯愁呢!
倒也無可奈何。他起身,幽幽嘆了口氣。本想活動活動筋骨,突然發(fā)覺腹中饑餓,他咬了下嘴唇,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進(jìn)洞里面去先把餓肚子的問題解決了,就從包裹里翻出個餅,放火上燙一燙,咬上一口,“好燙,好燙”,瞬間香氣在唇齒間炸開,熱熱的下了肚,便察覺一股熱流從他的胃里散開散布到全身,讓他舒服得打了個哆嗦。吃飽了生起一股暖洋洋的睡意,他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摸摸搜搜搞出點干草墊著,蒙頭也能把這一晚上睡過去。
到了的二日清晨,葉凜醒來后外面雨早就停了。他發(fā)覺自己是冷醒的,因為火早就滅了。濕冷的風(fēng)給他添了一層寒意,更看見四下陰翳重重,口中發(fā)苦,莫名心里覺得堵。有些躇躊不前了。
他身心俱疲地走出山洞。外面已經(jīng)是亮堂堂的了。天上的陰云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出現(xiàn)過一般,暖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確切的感受到春天的含義。頓時他躊躇滿志,一人仿佛是一支軍隊,囂張地朝著他的目標(biāo)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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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巒如虎踞,山路如蛇行。伏虎般的山崗上立著一行人,不多不少,正是從客棧出來那四人。為首的楊昭面色凝重,往山下眺望。面山下,正是葉凜的村子。
此刻,葉凜的村子正像一個楚楚可憐遭受了脅迫的姑娘,什么樣的秘密卻在他們這幾個的眼里被發(fā)覺知曉。
這幾位幾經(jīng)波折周轉(zhuǎn),來到這里,究竟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他們究竟帶著什么樣的秘密?但最想知道的是,這幾位是何方神圣?
他們其實只是在雍州當(dāng)差,陰差陽錯,丟失了官府的東西,要吃一場官司,云鷙出的主意,盜了庫房的靈玉,迢迢千里逃亡來的。其目的也很簡單,只是為了尋找一個落腳點。這幾人都是煉氣大后期的修為水平,楊昭已經(jīng)煉氣圓滿,楊善也是天賦異稟,不到二十都和他這幾個大他七八歲的哥哥差不多修為。在他們原來的地方,都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但在這里,儼然成了呼風(fēng)喚雨的存在。究其原因還是靈氣的稀郁程度,中部雍州有幾十條靈脈,而潭州只有寥寥幾條。
半晌,楊昭喃喃道:“這窮鄉(xiāng)惡水的地方,居然有這樣一個村子?!?p> 轉(zhuǎn)而對三人說:“這里靈氣稀薄,但這個村子氣勢呈升騰之象,有大氣運。這是不尋常的?!?p> 云鷙用揣測的口吻回答道:“莫非是異寶出世?”
楊昭搖搖頭,不冷不熱地說:“若是異寶出世,那氣勢會從中心向四周流散,而這里氣卻從四周向中心聚合?!?p> 再接著解答:“可能是有高人隱居在此,借助天地的氣運,來輔助自己修煉。”
“我們想要盤踞在此,還是要打探清楚一些虛實的。”“我們先進(jìn)去查看一番,切莫打草驚蛇?!?p> 村子進(jìn)來了四個陌生人。但這四人已經(jīng)喬裝打扮過,看起來和普通村民無異,村里的人不認(rèn)識也把他們當(dāng)做誰家親戚過來省親的。是山村,當(dāng)然屋舍不是很密集,幾家隔著座小山包,零零散散的分布,最喜歡的是倚山傍水,村子的面積便被攤得很大。道路四通八達(dá),起起落落,到不如原來山路起伏大,四人走得悠閑從容。
他們走到村子中心,也是讓楊昭察覺氣勢最盛的地方。竟然是一塊空地,方圓五十米。中部矗立著一座寶塔,由玄鐵澆鑄,顏色漆黑中夾雜著赤紅,約兩人高,兩抱粗細(xì)??雌饋韼h然不動,威風(fēng)凜凜。
楊善想著前來的目的,心有不解,便發(fā)問道:“哥,你看這坨鐵疙瘩能有什么問題嗎?”
楊昭有些怒其不爭地說:“不得胡說!這村子的氣勢,跟這座塔息息相關(guān),定是有高人布置。這是一座大陣的陣眼,天人手筆,為我輩修士模范,應(yīng)當(dāng)持有一定的尊重?!?p> 楊善還有些犯嘀咕,很不喜歡他親哥這么訓(xùn)他,但有些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整個人就有些悶悶不樂。楊昭也并不打算理他這點情緒,便作出指示,讓他們?nèi)フ覒羧思覇枂栠@塔的淵源。來時離這很近就有一家,他們便一齊去問問。
走的時候,四面還是一樣空蕩蕩的,但走出空地,進(jìn)到林子又發(fā)覺到幽棲森冷。只有楊善忽然覺得多了雙眼睛在盯著他,回頭望去,只有那“坨”“鐵疙瘩”,他們不斷地往遠(yuǎn)走,隨位置變化,塔身的紅色流紋仿佛鮮血流下來一般,直看得他心里發(fā)毛。
他們走到那戶人家門前。云鷙上前去叩門。走出來一個七八十歲年齡的老者。老者出來后也只是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幾人,沒有問“你們有何貴干”之類的話,看起來沒打算跟他們客氣。
只能云鷙先說了,他說道:“老人家,我們幾個是過來省親的,但到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因為口中實在干燥難耐,想來討點水喝?!?p> “這樣啊!”老者道,“你們隨我進(jìn)來吧?!闭f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云鷙他們立刻隨著老者進(jìn)入。
云鷙一進(jìn)到里面,立刻被屋內(nèi)的布置震住了,因為這里完全不像以往他印象中的村居一般,他仿佛又回到了雍州,進(jìn)到的是上階層人士的居所。
這微怔之際,那老者已經(jīng)擺好了茶水,并說:“茶已經(jīng)上好了,自己拿著吃吧!”說完就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里屋。
云鷙立馬就急了,慌忙道:“老先生,還請先等等!”老者停步,似不解的問:“茶已經(jīng)吃了,難道還要留下來吃個飯嗎?”云鷙有些尷尬,故作輕松地說:“我們還有一點疑惑想向您老人家求解?!崩险吡⒖棠樕隙褲M笑容,像一副很樂意的樣子,說道:“你盡管問嘛!”這話讓云鷙又一怔,忽然他覺得喉頭有些緊,悄無聲息地做下個呑咽的動作,遲遲開口,“我們到著村里來,看見一座很靈妙的寶塔,我們都為它的造功所震撼,想知道它背后有什么淵源?!闭f完,人好像費了大勁,額頭都冒出汗來,同時他的面色也從和善變成了兇惡,就是再告訴他不能再不回他的問題了。
只見這老者眉頭一挑,神色有些不悅似的,然后他朝幾人緩緩開口道:“這個啊,村里老少基本上沒有不知道的。
其實啊,這村里原本普普通通,后來不知怎么招來了一只道行深厚的老妖,他來這之后,村子里的一切都變了,開始時是大旱,后來又有蝗災(zāi)、鼠患,莊稼根本就沒有收成,后來溪水也干了,魚死得精光,餓死了不少人。漸漸的連井里的水都喝不得了,一些人喝了自家的井水無端地染上了一些惡疾。漸漸的,村子人口銳減,死氣沉沉的,像一座鬼村。后來,有位神仙經(jīng)過這里,他目暏村子的怪狀,他告訴村民,是有只老鬼盤踞在這里,惡了這兒的風(fēng)水,村子才變成這副鬼樣子。他主動為村民斬妖除魔,驅(qū)逐邪穢,村民都視其為救星。不消半個時辰,他就一手提劍,一手提著那大妖的腦袋出現(xiàn)在村民面前。村民立刻跪倒一片,不少人涕淚交零,都因為感念他的救命大恩。之后這位神仙便設(shè)下祭壇,把老妖的頭放在上面,做了一場法事,所有的邪穢之氣都被驅(qū)逐,還立刻將下一場甘霖。這場雨都是有神力的,它澆到田地里,枯死的植物立刻就重新抽穗,并且長得飛快,淋到人身上,人身體的頑疾都被破除,并且讓他們?nèi)莨鉄òl(fā)。溪水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馬上河里的魚蝦都又重新出現(xiàn)了!村名們?nèi)繗g呼雀躍,陷入了大狂歡之中。這位神仙只向旁邊一個人說要修建一座寶塔鎮(zhèn)壓在他殺死老鬼的地方,并說了寶塔的大小規(guī)格,之后就悄無聲息的走了。眾人還沉浸在狂歡當(dāng)中,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離去,當(dāng)他們想湊起來全村的老底來為神仙設(shè)宴感謝時,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離開了。最中人們按他的要求建造了這座寶塔,并且建造了一座廟宇來供奉他。此后,村子便一直風(fēng)調(diào)雨順,和樂安寧,至今?!?p> 幾人聽的頭頭是道,楊昭頭微鎖著思索著,楊善總給他哥使眼色但始終得不到回復(fù),便和朱能互換了下眼神,云鷙趕忙稱謝。老者并不顧與幾閑話,直接請他們滾蛋。幾人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就也順從了他的意愿。
幾人去到外邊。還沒走幾腳,楊善就忍不住問,“哥,你說那老頭說的是不是真的?”
楊昭邊朝前走邊說著,都沒偏頭掃他一眼,他說:“他沒理由騙去騙你。”
楊善悻悻地“哦!”了一聲,沒有下句。之后他們又重新走到近那座寶塔的地方。朱能眺了一眼,便說到:“大哥,這座塔我們還要不要管?”楊昭停下了腳步,說:“既然已經(jīng)證明了,村子里面并沒有什么大能扎守,便完全不用管它。但我該做下一步打算?!鞭D(zhuǎn)頭對云鷙說:“二弟,你有什么打算沒有?”
云鷙正經(jīng)地回答道:“我們已經(jīng)選擇了走這條路,愿也可以完全遵照那些人的做法。我們把村里的壯年都抓起來,是煉氣士的就殺了。把全村人都召集起來,讓他們都服從您的調(diào)令。便算開始建立了自己的勢力?!?p> “而且,我已經(jīng)為大哥做好了長久打算。三十年內(nèi),天下必將大亂。這王朝名存實亡,只知十七州,不知大周朝,天子尚幼,且體弱多病,雍州州主已經(jīng)將其牢牢掌控,這位州主雄心勃勃,必定會有大動作,從雍州打響,然后天下群雄并起,分裂山河。我們在這些年內(nèi),完全可以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在靜觀其變。以后無論想開宗立派,我是在大亂之時,做一大手筆,我云鷙都必定跟隨大哥效勞?!?p> 楊善開始聽到“把煉氣士都?xì)⒘恕保瑖樀么蛄藗€哆嗦,害怕似的插了句嘴:“那是不是要會死很多人?”
楊昭很不高興他弟弟這副“沒出息”的模樣,他直道:“二弟說的不錯。我們都是走投無路,況且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都當(dāng)了土匪,還能有半點婦人之仁?!”
楊善無話可說,弄丟了官家的東西的其實是他,走到這個地步,全都是被他害的。
但他仍舊有些不死心,死鴨子嘴硬似的說道:“這樣的高壓,怎么能讓這些村民心服口服呢?”
云鷙解釋道:“人都是憊懶的,總是安于現(xiàn)狀,不出個兩三年,他們就會習(xí)慣我們的存在,讓以后的人在我們手底下嘗到些甜頭,到哪會兒更恨不得把你當(dāng)祖宗供著!”
楊善繼續(xù)不依不饒:“如果……”
“如果如果,還有什么如果!”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昭給喝斷,他只好閉上了嘴巴。云鷙說道:“在這潭州,大哥已經(jīng)算是無人可敵的存在,那原來的雍州,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確因為官制,只能做個低微的小差,不在君子之下,而在小人之下,實在太被埋沒了。如今也算是看到我們翻身的機(jī)會,其實也是天注定的!”
幾個人都不再說話,唯獨楊善十分懨懨厭厭,不自覺地就跟到了隊伍的后面。他低著頭走著,突然視線內(nèi)有一個物體的光扎了一下他的眼睛,他抬頭,視線落到身邊的寶塔上。此時,高大莊嚴(yán)的寶塔正像一位正氣凜凜的大人,映照出他的卑鄙可笑。楊善的怒火一下就被激起,并全部遷怒到這座寶塔之上。寶塔堅不可摧的形象激起他用蠻力將其摧毀的想法。想法一出,人就已經(jīng)沒那么理智了,他只想著破壞,不再顧忌什么。他匯聚起全身的靈力在右手上,咬著牙狠狠地打出去一拳。只聽見“嘭”的一聲炸響,并激起了大量的揚塵,把前面三人嚇了一大跳,他們還不明所以,紛紛循聲轉(zhuǎn)頭望來。
楊善興奮地大睜著猩紅的眼睛,他急切的想看看他的偉大的作品,不過他心里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他那一拳為何打得出這么大的威力,這種架勢,恐怕一座山都能被他一拳打斷。
卻等塵埃散去,他傻了眼,寶塔筆直直地立在那里,紋絲不動。本來塔身卻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看上去暗的地方更暗了,亮的地方更亮了,原來上面那些圖畫流紋顏色變作血紅,仿佛由各個起點流動交織勾畫一幅壯麗的圖騰,這變化好比一個人從蔫呼呼變得很精神的一般。
楊善更暴怒不已,神智根本就不清醒了。只是還有一種可能,原來的塔是被他摧毀了,不過又長出了一個新的??伤琅f執(zhí)迷不悟,他立刻又匯集起氣力,再爆出一拳。
另三人還在剛剛的驚變中沒緩過神來,各自保持著不同程度的清醒。但楊昭看見他弟弟的動作,立刻大喝一聲:“住手!你在干什么?”可楊善已經(jīng)是完全聽不進(jìn),或者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拳爆出。仿佛寶塔周圍的空間坍縮炸開,氣浪直接壓倒了三人,音浪掩蓋住了場上所有嘈雜的聲音,長長久久不停息,不變化,使場中就好像達(dá)到一種更真實的寂靜的境界。
楊昭被塵浪襲卷前看到的最后一個場景是他弟弟倒下被塔邊冒出的一團(tuán)黑紅色的霧氣給扯了進(jìn)去。他睜開眼看見楊善被霧氣顯化出的一只手抓在半空中,雙目合上,四肢都垂著,像個沒裝東西的土布袋子,看樣子已經(jīng)完全不省人事了。不過他還是試圖喚醒他,“楊善,弟弟,善兒……”聲音最后變得有些絕望,心已經(jīng)涼透了。他穩(wěn)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站了起來,透過婆娑的淚眼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弟弟還沒死,他看見楊善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的淚水立刻就奔涌了,因為他清晰的看見那讓他覺得最為親切的面龐變得猙獰可怖,他知道他是活生生被痛醒的,這樣快樂和痛苦之間,他身心所受的煎熬只增不減。
那一團(tuán)霧氣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兩個巨大的眼珠子,立刻整個身子都顯現(xiàn)出來。高九尺,體型碩大,頭顱奇大,長得一幅寬額,翻鼻,豁嘴的丑陋模樣,毫不偏差的詮釋了面目猙獰之個詞,通身都成赤色,遠(yuǎn)看仿佛是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火焰,令人望而生畏。不需要多想,就能推斷,這是受鎮(zhèn)壓的老妖。不禁讓人疑問,他不是被砍了腦袋,死掉了嗎,受鎮(zhèn)壓的,只能是他的殘魂,怎么是現(xiàn)在這樣生龍活虎的一只?
事實已經(jīng)擺在這里了,而且這樣的情形容不得這幾人去多問,楊善還處在極大的危險之中。楊昭此時心急如焚,他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受苦,不管對面是誰,大喝一聲道:“萬惡的老妖,速速受死!”拔刀縱身向他刺出,出手這一式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讓這老妖付出慘痛的代價!
老妖聽聞到動靜,沒什么反應(yīng),等到楊昭逼近,踏出一腳,他的腳下出現(xiàn)一個氣環(huán),如野馬一樣向四周奔涌,勢不可擋,碰到楊昭身上,他所有的攻勢都化作了烏有,隨著氣浪一起向后倒去,最后落在離大妖十五步遠(yuǎn)的地方。后面那倆人受到這種攻擊都吐出口鮮血,而首當(dāng)其沖的揚昭情況更加慘不忍睹,他渾身經(jīng)脈都受到了損傷,簡單動一下,都會痛得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雙方實力如此懸殊,或許這三個人加起來都抵不過老妖一根手指頭,這種灰敗絕望之感是楊昭前所未有過的,可是他最親的人還在敵人手里,他別無選擇,只能拿命去拼。
這時,楊善極其費力地呻吟了一聲,以用來減輕他的痛苦,他嚨喉里吐出來一絲煙氣,升到他臉上居然燃燒了起來,一時間,火苗覆蓋了他的全身,原來大妖一直用真火煉燒他,他體內(nèi)的真氣被燒干后,真火遍開始煉他的肉身。這時,他無論怎樣努力張開嘴,就連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楊昭無比清晰地聽見了那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聲,他猛地將頭抬起,看到了他弟弟被火烤的樣子,內(nèi)心無比的激憤,以至于忘了疼痛。他飛身,一刀直逼大妖面門,雙眼猩紅,狂喝道:“我要你死!”
滔天的殺意落下,仿佛讓大妖都略微的驚訝了一下,他才掃了這人一眼,冷哼一聲:“不自量力!”說罷,一拳隔空轟出,氣奔如龍,楊昭在空中就被打落,這次他很頑強(qiáng),摔的近了一些,掉在了離大妖十步遠(yuǎn)的位置,而他的刀飛到了幾十米外。云鷙和朱能一同上前,卻被老妖一陣掌風(fēng)給勸退回去。
大妖甚至都沒碰到他們,就造成了兩傷一殘的局面,楊善估計是救不回來的,這三個人很可能也不能活著離開。
楊善還沒有死掉,他的身體變得跟燒融的玻璃一樣,好像他身體的內(nèi)臟都可以看得見。大妖看他的眼神里有憤恨,有愛憐,甚至還有欣賞,他完全無視場中三人,或者說是無暇管顧,鬼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楊昭趴倒在地上,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尖,這些肢端部位都已經(jīng)麻痹了。他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有這么一天,他趴倒的姿勢是一個“大”字的姿勢,顯得十分滑稽可笑,以往的他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的模樣會感受到無盡的羞恥,不過此時,羞恥的心理并沒有在他心中占據(jù)主導(dǎo),他感受到的是深深的自責(zé)和內(nèi)疚,他只怪自己沒有照顧好他的弟弟,恨自己沒有能力去救他弟弟脫離于水火,他現(xiàn)在想要再站起來都難,他可以強(qiáng)行催動靈氣,迫使自己再站起來,副作用是損傷經(jīng)脈,很容易淪為廢人一個,可如果他要真這么做站了起來,還能發(fā)動什么攻擊?救人那更是癡心妄想……
想到這里,這么大一個大男子漢,頭還埋在土里,竟然傷心地嗚咽起來。
大妖眼神逐漸火熱,很變態(tài)似的看著楊善,根本察覺不到周邊的動靜。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原以為被他徹底擊垮的低級修士還能對他造成一次威脅。
楊昭居然真的強(qiáng)行摧動靈氣站了起來,痛?怎么可能不痛?歇斯底里的疼痛,痛徹心扉的疼痛。他臉上已經(jīng)失去任何表情了,他想咬牙,但不能,咬牙也痛。痛,他身體沒有一處不痛,他仿佛擁有的不是一個身體,而是一種感覺,痛,稍微有哪個部位舒緩一點,都能讓他感覺置身于極樂。他雖然可憐可悲至如此,唯獨他的眼睛里仍有不滅的星火,還可以看到他一位真正的勇士一般的斗志。此刻,他如同神祇。
他悄悄的站起來再發(fā)起攻擊都不過眨眼功夫,如一道閃電,真正打了大妖一個措手不及。大妖看見他的身影都忍不住驚異了一下,想迎敵卻為時已晚,看著落下的拳頭本能地身體向后仰來躲避,但躲避不及,那一拳砸中鼻梁骨,使他后仰的幅度又大了一些。楊昭從大妖臉上借了個力,跳到空中,一腳蹬到他左腋下。大妖吃痛,條件反射的一松手。楊善落出了魔爪,楊昭一把接住,用最后力氣把他扔給了云鷙和朱能。云鷙和朱能合力終于接到了奄奄一息的楊善。
大妖十分氣憤,仍就沒理在身下的楊昭,徑直向云鷙和朱能走去。前腳剛邁出,提后腳卻發(fā)覺有些提不動,回頭看見楊昭抓著他的腳踝。楊昭等到他回頭,立馬說:“一命換一命,老妖,咱們講點信用。”他說的是什么話?難道以為這是菜市場,在討價還價不成。這時的他想露出個狡黠的笑,或許是真的佩服自己的機(jī)智,但嘴角一撇上去,胸腔里立刻抽裂地痛,他只能無奈作罷。他一生中還從未如此過,這樣“低三下四”,他向來是個冷厲的人,根本想都不會想。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絕對要被過去的自己嘲笑,但他別無選擇。
大妖再一次選擇無視,但挪了幾次后腳跟,楊昭始終不肯放手。他的忍耐終于到了限度,一記重拳如隕石墜落一般砸向楊昭的腦門。楊昭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有幾分笑意,他凝視著要奪去他性命的那只拳頭,腦子里面一片空白;而那只拳頭離他眼睛還有三寸三分的距離時,他才猛地將眼睛閉上,腦子里才開始回憶起這些年和他弟還有云鷙和朱能的過往,這么就死了,總是有一些不甘,但還是,讓它來吧!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奪命的拳頭最終沒有落下來。楊昭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在他覺得快要死的時候長久的憋了口氣,那時緊張的察覺不到疼痛,這時候他大吸了一口氣,立馬又痛得他齜牙咧嘴,不過有一說一,活著的感覺真好。
他沒有太久去慶幸自己劫后余生,依舊是小心為上,一臉警惕地看著大妖。
云鷙早就告訴了朱能,讓他背著楊善走掉,自己留下來給他們拖延一下時間。朱能都哭著準(zhǔn)備走了,回頭看竟然還有轉(zhuǎn)機(jī),立馬興奮的要死,但又怕他變卦,隔好遠(yuǎn)就對著大妖喊話。
“大神仙,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幾個吧!您看我們幾個都受到了懲罰,您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我們就是幾個凡人,您都不用帶掃我們一眼的。我給您磕頭了,還請您放過我大哥他們?!闭f完就跪下磕了個響頭。云鷙看了他一眼,隨后也跪了下去。
大妖終于發(fā)話了:“我當(dāng)然可以放過他,”指著楊昭,“但是他不可以?!敝赶蛄藯钌?。
楊昭聽后一臉幽憤,看著大妖的眼神都要滴出血來。
大妖繼續(xù)說道:“我讓你們帶他走,但你們覺得自己能救得了他嗎?”
這個問題拋出后,讓楊昭冷靜一思索,但這全都不是你害的嗎?又十分的生氣。但他也察覺到一些話外之音,就是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救的了楊善,而且他像要救他一樣??墒潜揪褪撬Φ臈钌?,現(xiàn)在又去救他,總感覺有些不太現(xiàn)實。
大妖似乎想到一些棘手的問題讓他覺得頭疼,沉思片刻,和幾人說:“罷了,我全部放你們走。我還告訴你們?nèi)绾尉戎嗡?,”說著,變出來一幅畫像,指給他們說,“你們找到畫像上這個人,他叫葉凜,就是這個村里的。他現(xiàn)在外出了,找到他,你們的弟弟就有救了。”葉凜?就是這部書的主角葉凜嗎?看畫像,的確是葉凜無誤。他和葉凜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這樣做?但可以負(fù)責(zé)任的說,葉凜是絕不知道這位大能的,可以說在這之前毫無關(guān)系。說他能救楊善,又是怎么一回事?還有諸多疑問,現(xiàn)在還不可得知,但很快自然能見分曉。
朱能感動哭得稀里嘩啦,連磕幾個響頭稱感謝大恩大德。但是還沒完呢。大妖又跟眾人說:“我叫你們發(fā)誓,從此再不踏進(jìn)這個村子半步,也不準(zhǔn)傷害這里的村民?!?p> “好,我們發(fā)誓?!敝炷芰ⅠR說。
“等等,前輩。您說,我們不能再踏進(jìn)這個村子,那要找到你說的那個人,豈不是很困難?”云鷙說道。
大妖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們在村子外面也不是不能碰見他?!?p> 云鷙只能默認(rèn)。
大妖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發(fā)誓不好,你們跟我簽個契約,就行了。”
說罷,從他手臂上彈出三道紅光,飛到三人的左手手腕上各自留下個印記。
“這下就好了,你們要是背棄了誓言,立刻便會灰飛煙滅?!贝笱f。
大妖讓他們趕緊離開,然后就遁回到塔里。云鷙和朱能分別背了楊昭和楊善,施了疾行法,快速地離去。
云鷙知道這件事情背后有許多秘密不可得知,但總覺得事情有個重大的問題被遺陋了。當(dāng)他們行到那位老者的宅子前時,他朝那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畏懼。
小村轉(zhuǎn)徒之間又恢復(fù)了平靜,一種巨大的安寧又重新降臨到小村。山腳下的一座小廟的上空,又升起了縷縷不易散卻的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