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連山易其實只下過一次十九道的棋盤,雖然并沒有大多少,但確實已比十五道的復雜和困難許多。
“隨你吧,我下過一次十九道的,確實難了許多。”連山易淡淡的說道。
“好,不管你是不是裝的,我們就下十五道的,省的說我欺負你?!币娺B山易并不回應自己的譏諷,陳天羽也懶得多說了。
隨著連山易和陳天羽的棋藝對弈正式開始,不僅是大批畫藝學童,其他各班的棋藝甚至書藝等一眾學童都前來看熱鬧。
“這連山易真夠狂的啊,竟敢跟一班的陳天羽對弈。”四周的學童紛紛議論道,剎那間,整個班里已是堵了個水泄不通,連外面都站了不少聽到消息蜂擁而來的人。
“你先吧?!标愄煊鹁従彽恼f道。
見連山易起手便是最普通也最保守的底角防守,陳天羽輕蔑一笑,二人的對弈,正式開始了。
“老張,聽說了嗎,你們班的連山易可是跟一班的陳天羽當場對弈開了?!币贿M導師們專門的書房,吳導師便笑著對張昌彥說道?!澳闶盏倪@學童可真夠厲害的啊,不僅畫藝了得,難道棋藝也有兩下子?”
“什么?”聽道吳導師這么說,張昌彥也是一頭霧水。“我還真不知道山易也擅長棋藝,那陳天宇是什么意思,來我們班上找事嗎?”張昌彥也知道陳天羽的棋藝在學童當中已難逢敵手,立刻護犢子了起來。
“嗨,誰知道啊,咱大學堂這幫小兔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的誰也不服,讓他們鬧去吧?!崩蠀堑故菬o所謂的說道。
連山易的腦門已有些微微冒汗。
剛走了十幾手,連山易便已感覺到了這陳天羽絕對要比王雨厲害許多,之前自己以為頗為有效的防守,在陳天羽的凌厲攻勢面前,似乎已有些不堪一擊。
下到第二十手,陳天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哼,這連山易,果然不過是一個入門新手,想不到他這水平也真敢報名對弈擂臺,當真是自取其辱。
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即使圍觀學童大多也不過都是外行看個熱鬧,但眼前一邊倒的局勢已在不過明顯。
“切,這連山易,這水平還不如我呢?!迸赃吰逅嚢嗲皝碇嚨膶W童紛紛低聲諷刺道?!昂撸徽f老實畫自己的畫,他真以為棋藝也是他能隨便掌握的嗎?!?p> 眼前連山易幾乎敗局已定,旁邊的王雨也是無可奈何,這陳天羽實在太過厲害,連山易一個初學的新手,怎么可能有勝算。
我這就要輸了嗎。
連山易默默看著棋盤,自己全力布下的的所有防守棋,這陳天羽似乎隨意的幾手便給破了。第一次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那巨大的挫敗感,讓連山易有些難受。
但輕易認輸,從不是連山易的性格。
眼見已經被吃掉一多半子的連山易還在作無謂的抵抗。圍觀學童也是紛紛開始起哄。
連山易卻并沒有任何理會,只見他眉頭緊鎖,看那神情,如此沒有懸念的局勢,他倒像是下的難解難分,全心投入一般。
八道進八,舍去右路,全力提空一子。連山易心中沒有其他。
終于,連山易吃掉了陳天羽的第一個棋子。
眼見連山易如死纏爛打般竟還偷了一子,陳天羽也是怒極反笑,好,你不認輸,那我要直接把你所有棋子吃凈。
又是幾手過后,連山易已被殺得棋不剩幾,王雨也走到連山易身旁不忍悄聲道“算了吧,小易?!?p> 連山易卻只仿佛未聽到一般,雙眼只是死死盯著棋局。
死局還有活路嗎。
連山易只慢慢想到作畫。
一幅畫毀的畫,還有補救余地嗎。
在棋盤上,己方棋子控制住的地方被稱為魂,如果一個魂都沒有了,也意味著失敗。
看著自己所剩無幾的魂,連山易集中全部精力想著。
棋魂尚存,就必然還有機會。
“呵呵,你小子,又再干什么?”沉浸在棋局中的連山易,因為靈魂的極度集中,不知不覺與沈老心意相通,沈老便將其召了過來。
聽聞連山易說正在與人對弈,而自己已快走投無路,沈老也是哈哈一笑。
“你才學棋幾天啊,還敢跟人對弈?”聽完了連山易將這學棋之事和后來報名對弈擂臺所遇之事,沈老也是譏諷道。
“可是沈老,我下棋自覺有趣,難道便不能學棋嗎?!边B山易有些不服的說道?!罢娴闹荒苓x一項技藝修行嗎?”
“那都是狗屁!”沈老突然一句粗口,倒是嚇了連山易一跳。
“那不過是因為這些凡夫俗子一輩子連一項技藝都修行不好,你還指望他們多學幾項?”沈老傲然的說道。
聽見沈老這么說,連山易也是如釋重負,如今他已對棋藝越來越感興趣,可不想就此放棄。
“沈老,那我現(xiàn)在這局棋還有解嗎?”連山易一邊將自己大概的棋路說了出來,一邊滿懷期待的說道。
“棋魂未滅,棋便沒死,你剛才自己不也悟到了嗎?!鄙蚶系恼f道。“凡事皆是如此,如果你的魂還在,那認輸的,不過是你的肉體罷了?!?p> 連山易聽著沈老所說,到似并未太懂。
“哼,一個小小十五道棋盤,有什么可說的。”說罷,沈老似乎有些不悅,倒是抽身便離去了。
只留下連山易突然回醒,有些錯愕,這沈老,怎么還生氣了呢。
“連山易,你到底還下不下了,死不認輸墨跡時間是嗎?”對面的陳天羽見連山易已閉眼發(fā)呆了許久,也是忍不住說道。
想到自己又是去靈魂深處遨游了,連山易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戳丝雌寰郑?,沒辦法,實在找不到破解之手,便欲落下最后一子。
突然,腦海中一幅模糊棋盤隱約出現(xiàn),不是自己對弈之局又是何局。
想到自然是那倔脾氣的沈老為自己指點了,連山易也是心底一笑,又細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沈老只是單單的落了幾子,連山易一時看不明白,只能忙按照沈老落的第一子照樣下去。
此子前不離陣,后不離矩,不似防守,更沒有攻勢可言,開始胡下放棄了嗎?陳天羽看著這摸不到門路的一手,暗自想到。
“故弄玄虛?!标愄煊鹂戳丝创_實沒有什么路數,低聲說了一句。隨即不再理會,繼續(xù)將其殘存不多的棋子吃掉。
連山易又是按照沈老的幾手過后,陳天羽有些不淡定了。
這看似離譜的幾手,手手成勢,竟似在不知不覺間開得了一大處空間。自己雖已將之前連山易幾乎全部的棋子吃盡,但如今怎么到覺得有些不知從何下手了。
連山易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沈老這幾手的精妙之處,完全是從新開始,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好,如今看來,雖然局勢還是大劣,但這幾手之間布下的防陣,可不是對面輕易再能打破的了。
王雨在一旁看去也是大驚,怎么連山易突然幾手自己完全看不明白的路數,頃刻間讓局勢風云突變,那必死之局竟然又謀得了一線生機,這是瞎貓碰見死耗子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剛才那兩手,他怎么能想到的,陳天羽有些呆滯的看著棋局。如果說最開始的幾手像是隨手胡下,那現(xiàn)在這兩手則已經說明了一切,早在剛才,自己這十多手和現(xiàn)在布好的防守鐵陣已全部在他算計之中。這怎么可能,如果他一開始就這么下,自己必然沒有半點機會,而他一開始白白放棄的那么多棋又是怎么回事?
陳天羽越想越亂,倉促之間,幾手棋更是忙中出錯,完全沒有下出自己的水平。
這下,即使在場所有的學童也看明白了,剛才還幾乎已經輸了的連山易,已經完全防守住了陳天羽的所有進攻,只要接下來穩(wěn)扎穩(wěn)打,幾乎已立于不敗之地。
“連山易,好棋!”一旁的王雨也忍不住喊了出來,剛才那兩步棋,現(xiàn)在看來,簡直是太精妙了。
連山易并沒有多想,他此時只是思考著沈老指點著這幾步棋。招招入魂,這便是那生生不息的棋魂嗎。
此時,沈老落的子也戛然而止了,接下來,連山易也只能靠自己接著下了。
眼見連山易并沒有急于進攻,仍然又像最開始一樣開始大肆防守。陳天羽已經氣結,連山易,你是屬烏龜的嗎!
陳天羽緩了緩神,雖然對面布下的鐵桶陣已難以攻破,但自己也沒有輸!
二人由原先一邊倒的局勢,現(xiàn)在到變成了雙方互相龜縮,圍觀的觀眾也是看的有些郁悶。
陳天羽在緩過神后,還是拿出了自己棋力六段的水平,況且連山易又突然變回了平庸防守,最終,因為二人都不再主動進攻,再各自棋魂差不多的情況下,打平已成定局。
“連山易,你是在羞辱我嗎?”陳天羽默默看著棋盤,在之前那幾手后,如果連山易選擇乘勝追擊,自己應該是很難招架住的。
“什么?”看著基本已經結束的棋盤,連山易剛從其中走出來便聽見陳天羽如此說,有些茫然。
“好,連山易,這局我們算平局,你果然厲害?!标愄煊鹨娺B山易裝傻,也不再多說?!拔覀儗睦夼_見?!闭f罷,便起身離去了。
見陳天羽主動認平,王雨也是過來高興的抱住連山易?!疤彀?!你竟然能和他打平,以后你是我?guī)煾?!”王雨夸張的喊道?p> 最后竟以平局收場,在場幾乎沒有人敢相信,本來預想著連山易被大挫威風的棋藝班眾人,也只能無奈的紛紛散去。
連山易和陳天羽對弈打平的消息不多時便幾乎傳遍了整個水源大學堂,畫藝加上棋藝雙重天才的連山易,一時之間,已成了為了所有學童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即使是一些學子,也對其頗為好奇。
“碩哥,你聽說了嗎?那連山易竟還是個棋藝天才?!痹谒创髮W堂最好的畫室之中,一人對一個頗為壯碩的少年說道,只見那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但已如成人般高大,雖然正在拿筆作畫,但眉宇之間,竟有幾分狠辣之氣。
正是去年北山州學院畫藝大賽一等學子田秋碩,也是公認的水源大學堂畫藝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