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銅山?走出郁悶了?”
十一少往火鍋里倒午餐肉,剛好些的鼻子卻又被濺起的熱湯燙到。
“咱就感覺心里空落落的?!?p> 銅山杵著下巴,搖晃著酒杯,時而喝上一口。
“你看起來真像個失意的中年人?!?p> 十一少轉而坐到銅山旁邊,拍了怕它寬厚的后背。
“你內心的痛苦,我理解不了,你的煩悶我也理解不了?!?p> 阿奔捏著筷子,剛燙熟的鱈魚片冒著白煙,“你不會安慰就別安慰了吧?!?p> 十一少聳聳肩:“說到底我是只狗啊,活不了那么長時間的,你讓我怎么理解??!?p> “但是!”
它又轉向銅山:
“我知道該怎么讓你高興起來?!?p> “索然無味?!?p> 銅山一口將杯中酒喝完,轉而又叫老板娘給它上一杯……三杯……干脆直接叫了所有的啤酒。
十一少攤開爪子,看向阿奔:
“有效果不是?!?p> 阿奔點點頭,至少它讓銅山學會了借酒消愁。
“行啦銅山,事情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你現在就只管享受當下就好了?!?p> “想想看,你現在有黃金,可以換到大把的金幣。你可以去環(huán)游世界,品嘗各地的美食,享受無數的阿諛奉承和左摟右抱?!?p> “溫泉鎮(zhèn)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小點點,外面世界很大的,你不要被困在這。歲月也是很長的,更不要被困在某一刻?!?p> “知道了嗎朋友?”
銅山難得地嘴角扯出一個淺笑:
“你說的倒輕巧。”
“五千年了,咱的兄弟,咱的族群,它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p> 銅山又將一大杯啤酒一口喝完。
它已經適應了這種會冒泡沫的酒精飲料,像喝水一樣地一杯接著一杯。
“既然如此,你和阿奔還是按原計劃執(zhí)行,先去亞特蘭蒂斯大陸坐船往東走,經過古爾大陸、霍德大陸,最后到九州大陸去找你的兄弟、族群?!?p> 銅山輕嘆一口氣:“萬一找不到呢?”
“萬一找不到呢?”
十一少陰陽怪氣地學它說話。
“昨天你不知道真相,你要去九州大陸找你兄弟。今天你知道了真相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得知真相和做出行動,兩者相互矛盾嗎?”
“不然你想在這里過一輩子嗎?每天一睜眼就是看看報紙泡泡溫泉?別忘了你超乎尋常的壽命!”
“再說了,你自己都能活到現在,憑什么就認為你兄弟不會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也在找尋你的蹤跡?”
十一少最后這句話仿佛一把鑰匙,瞬間就砸開了銅山的心結。
“唉對啊。”
銅山頓時感覺渾身上下輕快了不少。
“十一少,咱發(fā)現你有大智慧?。 ?p> 十一少謙虛道:
“小聰明,小聰明。”
“既然如此,那不妨咱們仨一同前去,路費咱全算咱頭上!”
“你負責出謀劃策,咱負責一路安全,阿奔負責管賬,你說可好?”
阿奔尾巴搖的歡快,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那么重要。
十一少抽掉被銅山握住的爪子,甩了甩。
“不去?!?p> “我就喜歡每天看看報紙,泡泡溫泉?!?p> “狗的壽命才多長啊?!?p> 阿奔也希望十一少能加入它們的旅行:
“可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亞特蘭蒂斯的最新科技成果嗎?”
十一少抄起筷子在鍋里撈午餐肉,“亞特蘭蒂斯離的又不遠,什么時候去都行?!?p> “阿奔,你的夢想是出去外面看看,所以你得去。”
阿奔還想再勸,卻被銅山給制止了。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p> “那咱送一塊金子給你,作為送別之禮?!?p> 雖然只和十一少認識了兩天,可它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狗子。所以想著送個禮物,就當留個念想。
十一少笑道:
“可以啊。但我也要送你個禮物,你可一定要接受啊?!?p> “什么禮物?”
銅山和阿奔異口同聲地問道。
十一少狡猾地笑道:“跟我走?!?p> 。。。。
阿奔家的屋內,兩只狗扒在玻璃窗前往外看,十一少一臉得意,阿奔緊鎖眉頭。
距離屋子五米開外的雪地里,銅山把一個玻璃瓶拿在掌上仔細端詳著。
瓶子里裝滿了灰黃色的液體和依稀能看出來的魚塊,瓶口鐵皮蓋子上還裹著一層油布。
在十一少的再三囑咐下,銅山獨自拿著三個玻璃瓶走到了十一少覺得能清楚看到,又相對安全的地方。
顯然,開瓶之后肯定會有某種可怕的事情發(fā)生??杉热淮饝硕际簧?,銅山也不好推辭。
出門前,十一少還很貼心地告訴了銅山怎么把玻璃瓶上面的鐵皮蓋打開。
然后就把阿奔家的屋門關好,隔著窗戶看著銅山,臉上又是驚恐又是期待。
其實它們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早就對即將到來的嗅覺盛宴有了一些免疫,可心中還是有一種詛咒般的壓迫感。
另一方面,它們又想看看作為外來者的銅山到時候會有什么樣的可笑反應。
銅山先是把玻璃瓶上面的油布給揭了,當時就有一股食物腐爛的味道飄了出來,然而銅山還天真地以為這是油布上面的味道。
“這破布都有味道了還用來包裝食物。”
銅山把油布扔到一邊,毫不猶豫地就按十一少說的方法擰開了瓶蓋。
打開鐵皮蓋子的一瞬間,銅山當時就被臭懵了。
那味道……很有味道!
遙想當年,銅山和螃蟹長老單挑的時候,螃蟹長老把它一口吞下了肚。
螃蟹本身就帶有一種腥臭味,再加上它有吃腐肉的習性,它肚子里的味道可以想象是有多喪心病狂了。
最后是銅山是憋著氣,用石锏把螃蟹長老的殼打穿了才逃了出來。
之后的一個多月里,銅山每天都要洗三次澡,這才把那股惡心的氣味洗掉。
現在想想,那種味道就和現在的有一種異曲同工之妙。
恐怖的氣息順著門縫、窗戶縫溜了進來。原本還在伸著舌頭狂笑的十一少胃里傳來一陣翻滾,“yue!yue!”
“銅山先生,銅山!”
阿奔見銅山站在那里半天不動,著急地拍打著窗戶。
銅山聽到了動靜,緩緩地把頭朝向了那個方向。
只見它五官猙獰著扭在了一起,眼睛里空洞無物,仿佛失去了靈魂。
阿奔趕緊出聲提醒:
“銅山先生,快把玻璃瓶扔了,扔的遠遠的!”
不知道是不是玻璃瓶內發(fā)出的氣味干擾了銅山的大腦神經,它的的動作很是緩慢僵硬。隔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把瓶子扔到遠處的松樹林里。
可惜它沒蓋蓋子,瓶內汁水像小狗撒尿一樣,在雪地里留下了長長的一條痕跡。
幸好阿奔家所在的地方人跡罕至,要是在十一少家門口這么做的話,它一定會被圍毆的。
難聞的氣味一時半會難以散去,十一少在隔壁老頭怒發(fā)沖冠前趕緊帶著銅山和阿奔逃離“案發(fā)現場”。
這就是十一少的禮物,令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