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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寰宇之玄始道碑

第五百三十章 比武還是送死去?

七寰宇之玄始道碑 劉劍玄 10134 2023-03-29 15:03:10

  銀湖倒映粉衣,飄綾人影獨立,好佳人癡情,黯然神色幾分怒然,到來許久靜處。

  觀湖臺上,長亭廊下,江瑚漫步走來,忽見她在,背影孤零,不自禁細(xì)思自己所做的愚蠢事,害她落入困境。

  “唉……”長嘆聲不絕,江瑚徑直走近,說道:“對不起,我莽撞了!”

  “我看你是自己存心找死,平時不著調(diào)就算了,母皇都已逼迫我倆大婚,你也不想想其中……”

  “唉!”蝶珊是真的恨鐵不成鋼,沒有辦法說江瑚。

  “你要幫幫我了……”江瑚還是那句話,道:“我盡量,不死?!?p>  “拿去……”將手中劍推給江瑚,蝶珊指了指身后的桌上,道:“彩蝶撲花鎧,暫時借給你用,要是弄壞了,你不死我也要你的命。”

  看看手中已具備雛形的劍胚,還有木盒里的彩蝶撲花鎧,江瑚垂下頭,無顏。

  愣了會兒,蝶珊實在不想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便要走。

  江瑚拉住她,說道:“對不起,但這些我都用不上,身為肉身主道,再好的武器也不如我的身體好用?!?p>  “能否,將我和安日王比武之事散播出去,屆時多帶一點人去看,給我助助威。”

  蝶珊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面色更恨,甩開手怒道:“看你怎么死是不是,如今這種局面,你死了,安日王大計才能施展,至少不必再受到母皇的威脅,他是必殺你無疑?!?p>  “哼,我勸你,到了那天最好像個烏龜,躲在殼里別去送死,丟人總比丟命強。”

  蝶珊快步離去,不給江瑚絲毫再開口的機會。

  “唉!”江瑚只能原地哀嘆,一著不慎,步入死地。

  直面面對一位小衍道境強者,比武之時旁人插不上手,生死剎那間,誰還能救得了江瑚。

  把蝶珊兩大寶器收好,江瑚沒打算用,后又去了城里,那種專賣武功秘籍的書店,看看是否有法子克制廬恒堅的槍法。

  總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

  對于此戰(zhàn),江瑚本是抱著不成功還可退的想法,可現(xiàn)在似乎已是,必成仁。

  好在,廬恒堅離開帝都之日未定,江瑚還有時間想辦法取巧保命。

  “麟角刀,這武器可真奇怪!”還真被江瑚發(fā)現(xiàn)克制長槍的武器,一把彎刀劈了叉,刀頭像是麒麟的犄角。

  但這武器太奇特,用不好反而勾了自己,江瑚果斷放棄。

  “遠(yuǎn)程弓弩,確實是克槍的好武器,可惜比武場上用不開。刀盾的話,對我而言也是雞肋,畢竟我這肉身防御力在這兒呢?!?p>  “鏜,鴛鴦鉞,三股叉,五股叉,勾,爪,我也不會用啊!”

  轉(zhuǎn)了一圈下來,江瑚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就是個白癡,器械一類,可以說幾乎都不會用,拿在手里還不如燒火棍好使。

  最后,江瑚在皮革店,鐵匠鋪子,請師傅用鋼絲混著牛筋牛皮,蛇皮等等堅韌皮料,編了一根四丈軟鞭,一端鞭梢尖細(xì),另一頭編成套索,兩頭兒兩用。

  當(dāng)初和任朗學(xué)武,就多學(xué)了一套鞭法,至今已被江瑚忘的差不多了。但想著安日王之強,更是必殺自己,手里不拿點東西,心里實在不踏實。

  之后,江瑚沒有回住處,而是向著東城門去,約好比武卻不去,丟人。

  有些人把面子看的比命還重,所以做事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自損利益而保顏面的舉動。

  可還有些人他偏偏不在乎面子,放開了手腳,一件事從頭到尾,不管自己變成什么,事情辦好就行。

  江瑚這種人,如今卻不屬于這兩類。他是那種,事辦成最好,辦不成拉倒,被逼急了才肯放大招。

  俗稱,不著調(diào)!

  城內(nèi)閑逛八九日,方才到達(dá)東邊城門,城門就像個隧道,穿過之后,竟發(fā)現(xiàn)城外打量城防軍駐扎,普通民眾不少人也在此地,就好似野炊,帳篷爐灶一應(yīng)俱全,十幾個挑擔(dān)子賣貨的小哥,笑容樂開了花。

  這里沒有千人,也有八百人。

  “這……這不會是都來看我和廬恒堅比武的吧?”江瑚懷疑,當(dāng)即上前問問。

  還真是!

  自從那天和任朗談完話,為了保住江瑚小命,任朗暗里招呼了不少人散播消息,甚至開了賭桌盤口造聲勢,目的就是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令廬恒堅無法下殺手。

  畢竟,如今的江瑚和廬恒堅也算是一家人了,比武可以,斗生死就沒有必要了。

  “你來的很早嗎?!焙龅?,一道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江瑚確信是在和自己說話,回頭看去。

  這人戎裝在身,皮帶緊束腰身,玉面威凌,未曾佩戴任何裝飾,發(fā)髻高束,鐵笄橫置,威武不凡,氣質(zhì)脫俗。

  “拜見安日王?!苯鞅Y拜,聲音不大,沒有引起周圍人注意。

  這正是廬恒堅,他覆手而立,站的就像一根標(biāo)槍般筆直,外表看似溫文爾雅,誰能想到堂堂東境皇者,安日王,竟會做這種裝扮混跡人群中,不顯山,不露水。

  你若第一眼見了這人,會把他想象成什么樣子呢?

  江瑚是怎么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人,竟蟄伏千年,暗設(shè)心中大志。

  一丈相隔,安日王靜立,說道:“這里的多數(shù)人都是皇后爺安排的,沒有外人,對于本王的目的,某些自認(rèn)睿智的智者皆傳。所以有些話也可以直言,既然本王說了不會傷你性命,必然不會傷?!?p>  “但,比武之時難免失手,傷殘,修為被廢這種事,在所難免?!?p>  江瑚真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這里有幾百人,還都是任朗安排的,廬恒堅居然敢說這種話。

  如此有恃無恐,何等實力!

  江瑚淡笑笑,說道:“與王爺比武,我求的是破鏡之機,武道破入主道境后,我會離開圣武道界,似乎沒這個必要?!?p>  “本王看,還是有這個必要的?!睆]恒堅語氣平淡,比嘮家常還平靜。

  江瑚沉氣,說道:“那就賭一賭,我賭王爺沒有這個本事。”

  “本王不與你爭辯,但今日之舉,都是你自己求來的,你本可以不來。”廬恒堅目光看向遠(yuǎn)方,又道:“戰(zhàn)場就在五十里外的平原,那里一個人也沒有,你覺得如何?”

  “我知道那片平原,似乎是片草場,風(fēng)景壯麗,不錯?!苯鳉鈩莶卉?,即便好怕,還是說道:“不過,既是比武,王爺總該給我個機會看看您的槍,圣武三劍一槍,三劍我盡數(shù)看過,如今就差您的槍了?!?p>  “你有機會?!睆]恒堅問道:“是現(xiàn)在去,還是等一等?”

  這位居然問江瑚要不要等等,何等底氣,運籌帷幄!

  江瑚臉皮厚啊,說道:“既然王爺給機會,我等等我媳婦,等會咱們就先比外功招式,再比內(nèi)功,這可是您給我的機會,一言九鼎?!?p>  江瑚說的正是蝶珊,告訴她要多帶人來的,江瑚只期望蝶珊能把帝都城內(nèi),所有皇親國戚都帶來,做個見證。

  死,江瑚還不想。

  廬恒堅也是沒想到,這個人臉皮比帝都城墻還厚,要你等你還真等。

  怕死,你來干什么?

  此刻,江瑚心情復(fù)雜,也不知道是想快,還是想慢,但都希望蝶珊能來,帶大批人馬來。

  只可惜,出城的時候已近正午,一直等到下午,不見蝶珊人影,就連任朗和錦麗這二位都沒有來。

  “看來,我打亂她們的計劃,一頓胡作非為,是真?zhèn)怂齻兊男牧??!苯鬣哉Z,只覺得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人,沒人關(guān)心的可憐蟲。

  好慘!

  “唉……”一聲長嘆,轉(zhuǎn)身直去五十里外平原。

  ——

  與此同時,帝都皇宮!

  御花園四角亭,錦麗和任朗在此,有說有笑,卻把蝶珊也扣在這里,整整一日,賞花撲蝶。

  “蝶兒,你已經(jīng)站了一個下午,過來坐會兒吧?!卞\麗叫喊亭邊蝶珊,先起身走了過去。

  錦麗明知故問:“你在擔(dān)心?”

  可蝶珊不認(rèn),道:“沒有,只是這幾日太閑,人變的遲鈍了?!?p>  “母皇,我想回……”

  蝶珊半句話沒完,錦麗打斷她,說道:“若要出恭,那邊小屋,別的什么,派他們?nèi)ト【秃昧耍伪刈约簞谛膭诹??!?p>  “今日,你便留下陪陪母皇,咱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過過日子了。”

  周圍太監(jiān)宮女不少,幾乎把花園各個出入口封鎖。

  “來,頭發(fā)都被風(fēng)吹亂了,母皇給你梳理梳理?!卞\麗硬拉著蝶珊坐下,一隊宮女送上梳妝用具。

  “你這么逼她,不好吧?”任朗就在一邊,眼看著這母女倆各懷鬼胎,真真看不下去了。

  可錦麗柔柔說道:“不然呢,難道要我的蝶兒,去看著那小子死么?!?p>  任朗笑道:“死不至于,這幾天我看廬恒堅沒那么狠絕,沒想跟咱們?nèi)齻€任何一人徹底撕破臉皮,那小子頂多變廢人而已。”

  錦麗笑笑道:“那就算是他自己活該?!?p>  啪!

  突地,蝶珊拍案,怒道:“他好歹也是……是,你們干兒子和徒弟,人都快沒了,你們還這么說話?!?p>  眼看蝶珊怒,錦里和任朗卻相視而笑。

  錦麗說道:“都說了你是在擔(dān)心,干嘛還不承認(rèn),將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表達(dá)出來,就這么難?”

  拍拍蝶珊肩膀,錦麗按她坐下,繼續(xù)說道:“有今天,全都是江瑚自找的。前兩天母皇便派人去尋他,可他已到東城門,之后想想,他都去了,這人的生死便由他自己吧?!?p>  “可他卻是因為我們而死,你們的心里就沒有半點愧疚,罪惡感?”蝶珊直直看著母皇。

  這一刻,蝶珊又發(fā)現(xiàn),自己不認(rèn)識自己的母皇了。

  “等你成為皇帝之后就會明白,愧疚,罪惡感這種東西,只要一個人不在乎就不會有,不管因為什么。”錦麗話語斬釘截鐵,卻是多少心酸無奈。

  任朗嘆氣搖頭,道:“不用看我,我當(dāng)然聽你母皇的?!?p>  蝶珊難以置信,只覺喉嚨發(fā)干,不自禁吞咽唾液,一句話都難以說出口。

  生在帝王家,還有多少無奈,苦痛?

  錦麗說道:“你對那小子付出的感情,未免也太多了些?!?p>  錦麗一語,似乎道破了什么重大天機,說的蝶珊瞬間慌神:“我沒有!”

  “只是……只是不想他死,還是因為我們。”

  這時,任朗都忍不住開口說道:“丫頭啊,不得不說,感情這種事說出來不丟人,藏著掖著可就讓人取笑了,你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捫心自問吧?!?p>  “不過,事到如今也罷,江瑚死是死不了,若他真廢了,能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這也沒什么不好。”任朗只顧著取笑,居然一點也不著急。

  這態(tài)度,到底是對江瑚有信心呢?

  還是說,他們都放棄了?

  被這二位過來人說的,這都是什么話,蝶珊也直接破罐子破摔,說道:“安日王會放過他么,母皇,求您放我去看看吧?!?p>  錦麗長長嘆氣,說道:“之所以不讓你去,是害怕危機時刻,你會忍不住沖上去,到時廬恒堅殺你又殺江瑚,撕破臉皮,母皇和任朗一同出手,未必能攔住?!?p>  “那天,廬恒堅說了不傷江瑚性命,那就一定不會傷,但江瑚這人,算是廢了。母皇的一切布置,也都要從頭開始了。”

  錦麗重重的嘆氣,有些事就是不能明著說,需要每個人自己去想透,但正因為沒有互相說明白,人與人之間思想分歧,導(dǎo)致做出一些自毀的舉動。

  如今,江瑚看不透大局形勢,走錯了一步,他就要付出代價。

  ——

  平原草長,矮的都已是沒腰深。

  夏末,青草泛微黃,又近黃昏,平原上就好似被黃色的氣焰籠罩,每一寸空間都是那般炎熱。仿佛一點磨擦碰撞,就能碰撞出真的火焰來。

  豈非,這人間正如此時平原草場,人與人之間無不是在燜燒著,只要一點沖撞,便能引燃燎原的仇恨之火!

  江瑚飛落至此,只見廬恒堅人與槍共同豎立。那只不過是一桿木桿闊刃鐵槍,紅纓如已染過了血。

  十余丈外,江瑚不再靠近,這個距離是他認(rèn)為最安全的距離。

  左右看了看開闊平坦地勢,江瑚說道:“王爺實在好耐心,只可惜等到現(xiàn)在我媳婦兒都沒來,恐怕是不想看著我被王爺打殘。”

  “要不,王爺高抬貴手,正常比武,饒了我如何?”

  廬恒堅淡淡說道:“現(xiàn)在本王是明白了,他們?yōu)槭裁磿x擇你,如此口才,未來當(dāng)個說客也不錯?!?p>  這話的意思是,我絕不放過你。

  眼看和這位說理沒用,事已至此,沒有退路:“那就比武吧,請王爺兌現(xiàn)承諾,讓我看看您的槍,先比外功招式?!?p>  “無礙,也罷!”廬恒堅自語,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他不在乎多浪費一點時間:“這只是一桿普通的槍,本王用的槍法是驚龍?;?,你看好?!?p>  話音落下,廬恒堅突然暴竄,十余丈距離剎那而過。江瑚只覺得惡風(fēng)撲面,一點冷芒極速刺來,突又變動,一化二,二變四,四變八。

  待到江瑚定睛看清楚,廬恒堅手中槍槍尖擅動,八點槍花無不凝實,難分真假。

  一上來,廬恒堅猛抖槍身,八點槍花綻開,同時刺向江瑚頭、胸。

  僅僅一招,無懈可擊!

  此刻,江瑚根本分不清楚八點槍芒那個是真,那個是假,下意識后退,抬雙臂硬接,一手護(hù)胸,一手護(hù)頭,手爪快抓八次。

  可是,江瑚什么也沒有抓到,只覺得眼前眼花繚亂,視覺竟還沉陷在方才那八點槍芒之中。

  “寒芒驚龍,虎自危。震海敲山,空絕絕!”

  耳邊只有廬恒堅的話語聲,直到視線恢復(fù),便看到廬恒豎掄開長槍,一桿槍如同彎月,罩頭劈下。

  方才那八點槍芒,竟只是虛招,后來這一擊才是實招!

  江瑚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看到闊刃長槍已落到頭頂,左臂過頭去擋,右手抓向腰間,盤在腰上的套索鞭活扣松解,左手去抓槍尖,而后便想用套索套住長槍,限制廬恒堅出槍。

  但是,當(dāng)江瑚左臂擋下廬恒堅的槍,他才發(fā)現(xiàn)這一槍的力量之大,整個小臂似被砸斷,根本難以再去抓槍。

  鋒利闊刃槍尖寒芒吞吐,血光飄染青黃長草。那色,仿佛沉悶世間炸開一束驚雷!

  江瑚一退再退,一個照面竟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強大的肉身防御亦被廬恒堅輕而易舉破防。

  “斷崖虎嘯林,淺灘飛龍出!”

  廬恒堅再進(jìn),槍上力道全撤,豎向掄圓,前半圈槍尾挑開江瑚受傷左臂,后半圈槍尖自下而上掄回,又挑開江瑚右手。

  槍身橫置,廬恒堅手上勁力猛抖,筆直前刺。

  江瑚兩手先后被挑開,似乎被廬恒堅那兩槍挑斷了大動脈,鮮血狂飆,致空門大開。

  廬恒堅若是不收手,這一槍便能洞穿江瑚心臟!

  迷眼的快槍,驚人而危的可怕槍芒,疼痛的兩只手臂告訴江瑚,自己根本躲不開這一槍,這一刺。

  退!

  飛快的后退,可那槍前刺速度更快,飛旋的紅纓,一點寒芒暴雨飛落般乍現(xiàn)。

  “極致的力量,霸道的槍法!”

  “好強……”

  剎那間所想,身體本能,側(cè)身避開要害,胸前衣襟被槍尖撕碎,可江瑚腳下不再后退,矮身彎腰,一記后蹬腳。

  這種時候,江瑚已經(jīng)顧不得再去看廬恒堅的槍法,武道之力蜂涌而聚,這一腳去勢忽改,彎膝,腳底上踹在槍桿上。

  因為江瑚已經(jīng)感受到,廬恒堅槍上前刺力量收斂,正要挽槍下劈。若等這一劈下來,江瑚心知廬恒堅力量超凡,自己肯定要被打倒,俯臥的姿勢倒地,背后留給廬恒堅,他槍勢變下戳,就死定了。

  雙手撐地,在地一腳猛蹬,江瑚倒立而起,身體飛旋,連環(huán)數(shù)腿盤絞槍桿。

  這一刻,江瑚終于抓住了反擊的機會!

  面對江瑚飛腿,在未動用大道之力之前,廬恒堅只能收槍先退,橫槍盤腰,將槍尖縮短作為緩沖,而后再前刺。否則距離瞬間被拉近,槍的威力施展不出。

  江瑚飛腿不停,廬恒堅盤槍不停,一時間兩人一豎一橫飛旋,都已變不了招。

  可這一手槍法,被廬恒堅耍出了花兒,人也飛旋,槍也飛旋,堅硬的臘木槍桿似乎變成了軟繩,根本看不出這桿槍的長度。而紅纓中寒芒迸射,出槍、收槍如龍游水,霸道威勢如猛虎下山。

  終究是江瑚先力竭,飛旋之中頭腦發(fā)昏,不得已騰身而定,軟鞭徹底從腰上解下,拉虎尾,蓋頂如云,劈頭蓋臉,尖細(xì)鞭梢向廬恒堅打去。

  橫槍上擋,可眼看江瑚用的是一條極長的軟鞭,擋得住前打,擋不住鞭梢躍后抽打。不由分說,收槍挽花自護(hù),側(cè)身回避,廬恒堅腳下重踏,騰身一槍刺出。

  見槍又刺來,正飛身下墜的江瑚心說不好,一拉軟鞭,改換另一頭套索,飛旋著畫成一套圈,腳尖點地,不退反進(jìn),就等廬恒堅飛槍入套。

  廬恒堅哪成想,江瑚這軟鞭不僅長,他還兩頭用。霎時間反應(yīng)不及,槍尖入套。

  江瑚側(cè)閃跳開,距離拉開,套索繃緊。

  廬恒堅自然不能讓,槍都被套去,這武不用比,直接下殺手吧。

  兩人拉扯,誰都不讓誰。

  但看看自己兩袖血染,傷口雖已愈合,但這兩次交手實在兇險,再打確實和送死無異。

  江瑚語快,說道:“王爺好槍法,外功我甘拜下風(fēng),就比到這里吧。但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

  此刻,廬恒堅已不再平靜,殺意波動強烈,死盯江瑚,并不回話。

  此刻,廬恒堅已經(jīng)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對手。

  一個無賴,比市井流氓還要下三濫,看看他用的這武器,比武的方式,言語輕佻。

  廬恒堅很不明白,自己怎么能遇上這么一個對手,殺江瑚之心愈發(fā)強烈。

  見廬恒堅不說話,不松力,蘊含殺意的眼神,江瑚明白不能再搞了:“不行,一定要在人前結(jié)束這場比武,不然我就死定了?!?p>  “王爺,我至今不知武道真意,還請王爺指點?”江瑚謹(jǐn)慎,不知這位什么時候會動真格的。

  廬恒堅冷笑道:“要明武道真意,不妨比比內(nèi)功?!?p>  江瑚當(dāng)即道:“謝王爺只用修為之力過招,看招!”

  話音未落,江瑚一手前勒軟鞭,弓步穿心腿,前腳落地,后腳當(dāng)即跟上,凌空一腳前踹。

  靈力蘊含武道之力盤踞,巨大腳印拖著腿影直撲廬恒堅。

  也就在腳印飛出瞬間,武道之力驟沉,江瑚連踏二步,步踏鎮(zhèn)重關(guān)。

  似乎是被江瑚剛剛的話說懵了,廬恒堅反應(yīng)明顯慢了半拍,這才托槍盤絞,以槍尖精準(zhǔn)挑斷套索。

  什么叫做“謝王爺只用修為之力過招”?

  聽聽江瑚這話說的多不要臉,他自己全力以赴,卻一句話致使廬恒堅不能施展全力。

  世界上還有這么樣的人嗎?

  挑斷套索,一槍直刺,當(dāng)即與巨大腳印撞擊,廬恒堅一穿而過。

  卻不想,巨大腳印崩散,散開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彌,而借著步踏鎮(zhèn)重關(guān)之力下沉。

  剎那間,數(shù)不清的虛幻腳印從空落地,廬恒堅是真沒防著江瑚的卑鄙,前沖之勢一頓,心說你真該死!

  仍托著長槍,靈力震蕩爆開,猛沖刺。

  不過三四丈距離,廬恒堅速度之快,槍尖眨眼便到。

  江瑚早就做出應(yīng)對,力透鞭身,拉虎尾繞頭,轉(zhuǎn)身作勢要跑。也就在這一刻,廬恒堅槍尖已到江瑚背脊,沖勢不減,勢必要了江瑚的命。

  可那鞭子好似蝎子尾,鞭梢落在江瑚身后,眼看無力,快要被江瑚給扔了,突然迸發(fā)出一股巨力,“噼啪”一聲,連帶著靈力與武道之力炸裂。

  這一招蝎尾鞭,當(dāng)初江瑚練了不少日子,第一次對敵,威力不俗!

  面對這種陰招,廬恒堅只有改槍橫格,武道之力與修為之力筑起屏障,否則他自己也要被炸裂的武道之力震退,甚至受傷。

  江瑚并非反擊,竟保持著虛步之態(tài)蓄力,眼看廬恒堅退遠(yuǎn)卸力,反又沖上來,武道之力化成槍意,其人如搶,穿透而來。

  這已不是鬧著玩,真要殺了江瑚!

  畢竟江瑚武道只是入道巔峰,對武道之力的運用比不過廬恒堅,力量積蓄未滿,便只能強行震步,撼印。

  腳震落地面,方圓十余丈一切事物都被籠罩在印落腳印內(nèi),空間震蕩,地面開裂,青黃長草瞬間被震成粉碎,遮掩空間。

  江瑚不再斗,翻身借著遮掩遁走。

  嗡,噗呼!

  江瑚遁身的下一瞬間,恐怖靈力風(fēng)暴伴隨著武道之力炸開,平原草長清空,本高長的草被壓倒,為數(shù)不多的幾棵樹也被摧枯拉朽之力摧成齏粉,廬恒堅動了真怒。

  江瑚身影頓顯,無處可躲。

  “王爺這是要殺了我么?”江瑚高喝,就想問問廬恒堅,你之前說好了不殺的。

  “你這種人,早死早投胎!”廬恒堅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看來,他已是恨急了!

  “我真不該多長這張嘴……”此刻,江瑚是真明白了蝶珊對自己的感受,恨??!

  騰躍向帝都方向,武道之力攪動空間,風(fēng)雨之力隨靈力釋放化來,兩張符箓同時激發(fā),一張隨風(fēng)而動,一張貼身,風(fēng)雨中江瑚人影變幻瞬間。

  下一剎那,一點寒芒到,洞穿咽喉,一桿長槍從江瑚后頸入,前喉出。

  砰呼!

  廬恒堅手提長槍,突被風(fēng)雨中炸裂力量轟飛。

  竟是江瑚整個人爆炸,隨即風(fēng)雨彌散。

  死了?

  “假的!”廬恒堅心驚,他直追江瑚而至,一槍下手毫不遲疑,事先竟沒發(fā)現(xiàn)被自己刺中的人,是個假人。

  隱身符,替身符,那些天在城里,江瑚可不是瞎轉(zhuǎn)悠,明知必死還要來,他已做好萬全準(zhǔn)備。

  符,這可是江瑚的看家本事!

  落地,廬恒堅猶豫片刻,還是神融大道,去找江瑚所在。

  今日事既然做了,就該有個結(jié)果。

  “親娘??!”

  飛落帝都城門口,看著人山人海,江瑚當(dāng)即拔去符箓,一聲慘叫。

  但江瑚就在這里不走了,走入人群中,大喊道:“諸位、諸位,你們可是來看駙馬爺和安日王比武的,人家都開打了,你們沒看見嗎?!?p>  ……

  “你說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

  “小子,你是誰,怎么知道駙馬爺和安日王比武開打了?”

  ……

  “嘿,你們還管這些干什么,我可是下了大注,比武之地到底在哪兒?”

  ……

  人群激蕩,突見幾只飛鷹高去。

  城防軍兵卒中,眼線不少,飛鷹傳書。

  眼看數(shù)只老鷹飛上三層墻上城樓,江瑚心里踏實了:“原來還沒徹底放棄我,還好還好……”

  人群中,江瑚又高喝道:“在下不才,正是駙馬江瑚,現(xiàn)在呢,是吃晚飯的時候,因此本駙馬和安日王中場休息,你們且看,安日王就來。”

  江瑚手指,廬恒堅確已殺氣騰騰飛躍而來,引得眾人張目觀望。

  跳上底層城墻,邊緣到還有幾丈寬空間立足。江瑚自信,現(xiàn)在自己死不了了。

  廬恒堅飛落,舉槍正對,目光卻掃向城下人群,剛要開口喝退人群,便聽那個不該長嘴的人開口了。

  江瑚高聲快語道:“諸位請看,這位便是安日王,槍法絕倫,本駙馬自認(rèn)不是對手,兩只臂膀已經(jīng)負(fù)傷?!?p>  微微抬起手臂,衣袖破碎,血染淋漓,江瑚繼續(xù)道:“但是,本駙馬依然不甘心就這樣敗了,請王爺手下留情,再讓本駙馬施展最后一招?!?p>  廬恒堅眉頭緊擰,對江瑚仍是殺意凜然,可在眾人面前,如此比武絕不能下死手,否則招來群眾非議,輿論,他這王爺可就不好當(dāng)了。

  “也罷,事已至此,駙馬還是回去休養(yǎng)吧?!睆]恒堅收槍,做了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可江瑚還挑釁,說道:“難道王爺連這最后一招的機會都不給我,如此叫我怎么甘心。”

  廬恒堅面色已黑的不行,道:“你要怎樣?”

  江瑚朗朗氣概道:“請王爺,手下留情便是。”

  好一會兒,廬恒堅才說道:“好,你來!”

  ……

  “誒呦,這是要發(fā)大招了呀!”

  ……

  “徒兒,你可看好了,駙馬爺境界不低,王爺即便只防不攻也必是全力,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啊!”

  ……

  人群中不少人驚嘆,萬中矚目,就連城防軍都扭頭細(xì)看。

  廬恒堅緊握長槍,目光惡狠,他實在是想殺了眼前這個人。

  “只可惜之前沒有把握住機會,此刻若是殺了他,這些年來培養(yǎng)的好名聲毀于一旦,不值!”

  廬恒堅心中正盤算著:“可若是不殺,本王大志何時能成。事到如今,本王已沒有選擇了?”

  等待了千年時間,就為了一個名正言順繼承帝位,廬恒堅遲遲不展抱負(fù),到了今天眼看大局可逆,只要江瑚死。

  可是,廬恒堅還是不愿意毀掉自己的好名聲:“不,或許還有機會,既然他會走,不如……”

  江瑚虛步扎馬,積蓄力量,遲遲不動,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盤算:“我已料定,眾人眼前廬恒堅不會殺我,畢竟為了一個名正言順,廬恒堅等了千年不展心中抱負(fù),即便再如何憤怒,怎么會因為我毀了他安日王的好名聲?!?p>  “若是如此,那我便借你之力,看看能否找到破鏡的機會了!”

  鋌而走險,江瑚又要干這種事情,雖然他心中也不是太有把握。

  但事到如今,卻也沒有退路。

  ……

  “你們看,駙馬爺兩膀受傷,怎么會還能打,莫不是想找找面子,虛晃一招。”

  ……

  “誒,這位兄弟你就錯了,你看駙馬爺這馬步扎的多穩(wěn),此刻明顯是在蓄勢,等待發(fā)動雷霆一擊……”

  ……

  “不錯,沒了雙手,還有兩條腿,沒了腿還有頭,沒聽說過鐵頭功嗎?!?p>  ……

  人群中又是議論紛紛,對駙馬爺這最后一招,人人都在猜測會是什么樣的招式。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江瑚蓄力完,還是那兩招一式,震步,撼印!

  不過,這一次不只是一震,只見江瑚動作遲緩,腳下虛踏,仿佛踩在了千層紙上,而后一層一層的踩破。

  隨著江瑚動作,武道之力盤踞,化作一重重腳印沉印城墻上,一層層一個個把廬恒堅踩在中間。

  可是,廬恒堅好似一根標(biāo)槍杵在原地,面對江瑚的攻擊,不躲不閃,不防不擋,看似一點力量都未曾動用。

  江瑚這一步很玄,卻已是他的全力。直到他的腳真正撼印在城墻地面上,鎮(zhèn)壓廬恒堅的最后一道腳印也落下,一切像是已結(jié)束。

  嗡——

  空間震動,嗡鳴不止,恐怖威壓釋開,逼得城下眾人驚退。

  可這駭人威壓爆發(fā)瞬間,又逐漸收斂至城墻上,于江瑚跟廬恒堅二人之間。

  此刻,真正的較量才開始。

  江瑚這一腳落地,看似完了,可他的氣機,心神都無時無刻調(diào)動著武道之力,匯成一點,攻擊。

  可廬恒堅呢,他把所有力量收斂于己身,看上去根本沒有動作,可事實上他也和江瑚一樣,氣機,心神無不在調(diào)動武道之力進(jìn)行抵擋。

  是的,廬恒堅只是在被動抵擋!

  武道,動靜、變化,現(xiàn)在的二人,舍棄了外的動,而于內(nèi)的靜中而動,動則生變化。

  說白了,現(xiàn)在江瑚和廬恒堅比斗的不是他們軀殼,而是內(nèi)在的力量,精神層面的境界。好比元神道體,神識之力在爭斗,只不過換了另一種形式的力量。

  武道之力!

  所有的力量都收攏在兩人之間,外界風(fēng)平浪靜,可他們之間已是成千上萬微型宇宙的誕生,毀滅。

  但很快,江瑚氣勢急轉(zhuǎn),突然就弱了一大截,緊接著衰敗。

  江瑚的武道境界終究比不過廬恒堅!

  只覺得自己像是徒手在挖空一座大山,那種一日復(fù)一日,明明很努力,可眼前大山卻一點變化也沒有而帶來的壓迫,那難以形容的感覺,一步步令江瑚走向衰弱,崩潰。

  若一件事情只發(fā)生,而不結(jié)束,豈非很恐怖么!

  “呃…呼……”

  江瑚無法再忍受這種壓力,力量未散,人先虛脫跪倒。

  轟砰!

  江瑚脫力,所凝力量頓時失控,靈力激蕩,攜著崩亂武道之力轟擊向四面八方,巨大腳印落印城墻,碎石飛濺,民眾應(yīng)聲而逃。

  紛亂中,廬恒堅傲立,隱隱間似有無形之勢凝聚。

  廬恒堅突然說道:“本王也有一招,駙馬爺請看!”

  話音落,周圍的紛亂依舊,廬恒堅周身虛影匯凝,脫離其軀殼,似靈魂,似幻影,又像是一股氣流,蘊藏鋒芒。

  “什么……”江瑚瞪眼看著,壓迫下已無力反抗。

  當(dāng)這道力量脫離廬恒堅肉身,刺魂的大道法光散發(fā)。那幻影好像無窮秩序法則之力凝聚,武道大道隨它而動,突破時空封鎖,出現(xiàn)便提槍刺在了江瑚身上。

  “呃!”

  愕然間,竟連思想起躲避都成奢望,中了這一槍,才想起來躲避這個想法。

  或許,這就是死亡感,全身寒冷,背脊寒涼發(fā)麻,卻又能清晰感受到周遭所有變化,城墻上崩落的碎石,塵煙,逃散的民眾,就在身前不遠(yuǎn)的廬恒堅,還有那道穿透自己身體的幻影,包括空間中的大道之力,武道大道之法。

  竟奇妙的無以言表!

  呼吸間,江瑚感覺,武道之力是與氣相合,不僅限呼吸的氣,還有每個生物身體里都會有的“氧”,以及各種各樣學(xué)說上所說的“氣”。武道中那種活力感,就在吸、呼之間,江瑚感覺到了奇妙的境界,自然而然打開。

  “噗!”

  鮮血噴涌,剎那間的美妙境界,之后就是脫離控制。

  江瑚不知自己死了沒有,唯一的感覺就是從口中噴涌的鮮血很熱,熱到滾燙,輕飄飄的感覺被身體的沉重拉回現(xiàn)實,疼痛、恐懼,成為唯一知道的東西。

  “哼!”廬恒堅冷笑著走到江瑚身旁,高傲俯視,說道:“不急,本王還會回來的?!?p>  “什么?!”江瑚感覺自己聽到了廬恒堅的話,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讓江瑚不敢相信這莫名其妙的話是不是幻聽。

  過了好久,小片廢墟中江瑚緩過來,周圍只有城防軍,廬恒堅不見了。

  “我沒有死,他沒殺我!”震驚,隨即查看自己是不是已被廬恒堅給廢了。

  “他也沒廢了我!”江瑚又是驚語,自己修為境界絲毫問題沒有,只是身體受傷太重,一時難以移動。

  “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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