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終于醒了,還好吧?”
彎盟館所在大巷里,二十幾個人扎堆,圍著費克,一位十六七的小姑娘心痛的看著自己師兄。
此刻,費克已經(jīng)醒來,卻還不知道剛剛怎么了,一臉茫然。
“沒,我沒事兒?!?p> “剛剛,剛剛我是……”
想起之前的事,費克背脊一片冷汗,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對方只不過輕輕一腳啊。
旁邊,一個男弟子道:“那姓江的野小子,看來有兩手,也不知道咱們師傅能贏嗎?”
聽了這話,旁邊一個丫頭不干了,道:“呸,你這是什么話,我爹的武功你們一個個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野小子只不過,不過……”
不過怎么樣,誰也說不上來,因為誰也看不透江阿郎。
劉彎盟一群徒弟滿面憂愁,只能豎起耳朵聽著大院里的動靜。因為是閉門密談,誰都不敢壞規(guī)矩偷看,否則會被廢除武功,逐出武界的。
砰,嘩……
突然間,大院里就傳出這樣一聲巨響,像是房子塌了一般,眾人面色更是驚變。
比武而已,用不著拆房子吧!
……
院里!
“劉老頭,你不會被我打死了吧?”
主屋一角,墻都塌了,煙塵散去,劉彎盟兩條腿露在墻外,人不動了。
跑過去,趕緊把劉彎盟救出來,見其頭上血流如蠟,人還有口氣。
緩了緩,劉彎盟醒了,甘愿認輸,絕不打了。
“江大爺武功高強,劉某佩服,認輸了!”
見這人沒事,江瑚也放心了,他可不想因為殺人結(jié)仇,給外面二十幾人尋仇,是很麻煩的。
輕輕松松走去大門,開門,走出去。
劉彎盟慢了七八步踉蹌跟上,他實在怕自己那些莽撞徒弟干傻事。
二十幾人圍堵大門,江瑚只覺得自己已是眾矢之的,但還是昂胸闊步,兇巴巴走入大巷,走出大巷。
“師傅您受傷了……”
“師傅……”
這時,劉彎盟也走出來,按下眾人紛嚷,說道:“速去通知武會會長,把這人的事說明,恬景鎮(zhèn)武會有大敵當前?!?p> 恬景鎮(zhèn)有七八家武館,自然有武會管理,要不各家武館比武輸贏,事后尋釁滋事,當?shù)匮瞄T臉面也不好看,更不好管。
說來,劉彎盟也算是恬景鎮(zhèn)武會三大龍頭之一,現(xiàn)在比武輸給了一個外來的野小子,這件事傳出去雖然丟人,但他心中還是更擔心武會安危。
等到劉彎盟弟子把事情傳給武會會長,此刻的江瑚已經(jīng)找上了下一位夠資格和他比武的武師。
佘族閆,本是大家子弟,自幼習文,奈何當世武道為尊,后來不得已習武,至今四十年,是恬景鎮(zhèn)佘家大老爺。
因佘家是書香門第,家族內(nèi)又經(jīng)商,不愁吃穿用度,因此佘族閆并沒有開武館,也沒有收徒。
但佘族閆之名,在恬景鎮(zhèn)武界卻相當有名,他是最特殊的一位,是恬景鎮(zhèn)武會三大龍頭之一,卻又不怎么過問武會之事,算是個閑散人員。
佘府,兩尊石獅子咬著石球分立左右,三四級臺階上,朱紅大門,獸首銅環(huán),門戶正臨鬧市,卻有一墻之隔,恬景鎮(zhèn)第一富貴大戶。
江瑚當然是上前敲門,他是來比武的又不是偷,自然要光明正大。
大門開啟一縫,探出一頭,是為中年人,面凈卻黑,眼見門外之人是個要飯的,不禁眉頭一皺,道:“呦,小哥,實在不巧,府上并未開灶,我這有二三刀,要不小哥過候再來?!?p> 說著,這黑臉門房掏出了三大刀。
被這人這么瞧著,江瑚自己都要氣死,喝道:“我是來找你家老爺佘族閆的,叫他出來,我要跟他比武?!?p> 眼看門外人不是要飯的,卻這么橫,黑臉門房頓時把三大刀收了回去,笑臉道:“原來是這樣啊,大爺可能留個姓名?”
“江阿郎。”江瑚知道,這種大戶門房,雖有家規(guī)約束,卻也狗眼看人低,說不定還是個兩面三刀的人。
但他不怕,也毫不客氣。
黑臉門房又道:“江大爺您巧了,今日老爺不在家,您還是改日再來吧?!?p> 說著,黑臉腦袋一縮,“吱砰”一聲,大門重重關(guān)上。
自己這碰了一鼻子灰,人家門都關(guān)了,非親非故,江瑚也不能硬闖,否則不就成了強盜。
“氣死我了,把我當成個要飯的就算了,還把我當傻子糊弄呀?!?p> 正又要敲門,旁邊卻多了一個中年人,素色長衫,青巾束發(fā),面孔溫雅,看著像個讀書人。
“咦,這不是江瑚么?”這人竟認識江瑚,打了聲招呼。
江瑚自然也認得他,他就是那個在鎮(zhèn)口畫像的先生,叫什么不知道,怎么也來佘府呢?
“先生有禮了?!苯鳟斎灰埠退蛘泻簦譀]仇,何必把氣撒到旁人身上,做生意的可不該這樣。
回頭,江瑚又去敲門。
畫像先生見此,搖頭說道:“憑江小郎這副身板面貌,若是好好洗漱一番,換身得體衣服,在鎮(zhèn)里找份活計,不說落戶,吃喝總是不愁,何必看他人臉色果腹。”
江瑚猜到這先生來佘府肯定有事,他也很想解釋自己不是來要飯的,可現(xiàn)在畢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也只能笑笑。
很快,那黑臉門房又來開門,探出頭看見門外兩個人,居然先把大門敞開,躬身叫道:“老爺?!?p> 聽到這稱呼,江瑚一愣,猛地回頭看著畫像先生。
“忘了自我介紹,鄙人佘族閆,正是佘府人。”佘族閆對著江瑚抱拳。
“既然江小郎已到,那便進去坐坐吧。”佘族閆又對黑臉門房說道:“柯仁,取身干凈合身的衣服送給江小郎,起灶燒飯……”
要不怎么說人家是一家之主,是位書香門第富貴老爺,看看這氣度,看看這豪爽的江湖氣質(zhì)。
只是,不等自家老爺話完,門房柯仁近前說道:“老爺,這位江大爺駛來找您比武的,他橫著哩……”
佘族閆驚訝看著江瑚,怎么也想不到。
這時候,江瑚也才反應過來,道:“好好的富貴老爺不當,跑到鎮(zhèn)口畫像,閑的吧?!?p> 畫像這事也不能說佘族閆是閑的,實在是恬景鎮(zhèn)能文之人不多,尤其是畫畫畫的好的更少,那可是畫人像留作備案,分毫不能差,衙門里的官老爺還是親自上門,請動的佘族閆。
誰能想到,一位富貴老爺能和一群捕快在鎮(zhèn)子口畫像。
這次輪到佘族閆尷尬苦笑了,說道:“不管來意如何,江小郎請先進吧。”
“柯仁,叫下人煮茶。”
進了佘府,去到迎客廳落座,反被佘族閆來了一套先禮后兵,江瑚都有點手足無措。
杯子里茶水是小爐子煮的,不是泡的,桌幾上有一碟精致糕點,這是何等的待遇。
“既然談到比武一事,不知道江小郎要比什么?”
雖然問,佘族閆沒給江瑚說話的機會,又道:“我自青年起,學得百家兵器基本功,后自認還是一位讀書人,便以判官筆一道為主。要說這比武,我倒是覺得比武不如論道。”
“江小郎以為如何?”
這被問的,江瑚想了會兒,才道:“論道雖好,但所修畢竟是武道?!?p> 這意思是,論道可以,武還是要比。
佘族閆道:“還未請教師承?”
江瑚不禁覺得這種客套話說的多了,文鄒鄒酸溜溜,有點不耐,卻也只能道:“自幼流浪,無門無派,自好友處學得一套獅家拳法。今日登門拜訪,請教佘老爺武道。”
佘族閆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門外,門房柯仁走了進來,到了佘族閆近前,耳語……
這樣說話,實在有失身份,但想來是重要大事。
江瑚也沒心思偷聽,只等了一會兒。
滿滿的,佘族閆臉色微變,等到柯仁退下去,才開口道:“江小郎,比武之事可能改日,今日我實在是身有要事,不得不離去?!?p> “不如這樣,江小郎先在府上客房住下,等到明日事了,我立即與你比武?!?p> 說著,佘族閆匆忙離開,根本沒給江瑚說話的機會。
隨后,江瑚被佘府下人帶去了客房。
可是,看著天色已經(jīng)傍晚了,佘族閆還能有什么事?
本來,江瑚是想一日間和恬景鎮(zhèn)三位入道境武師打完,然后趕緊去別的地方找人切磋。
但眼下情況,實在不如預想的好,江瑚也無奈在佘府住下。
不過,要說佘府待客還真周到,飯食、湯浴、新衣、客房,甚至專門有下人,丫鬟候著,都是佘族閆事先安排好的。
“高啊,還是你們讀書人高?。 ?p> 江瑚躺在大床上,已經(jīng)洗漱干凈,又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想想佘族閆對自己的款待,不管他今天真有事假有事,明日比武,還怎么打?
打這樣一位對你好的人,還有良心嗎?
又想起今天和劉彎盟一戰(zhàn),江瑚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打舒服,最后一拳打在劉彎盟背上,雖然像是打在鋼鐵上,都不知道那樣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練的?
但,劉彎盟這個人靈力修為畢竟太弱,禁不住江瑚一拳。
“我是仗著靈力修為,和肉身之力壓人一頭,要是沒了這些力量,指不定誰輸誰贏?!?p> “不行不行,還是要找更強的人去打,起碼也得是個入道境后期……”
思考著自己修道大業(yè),已經(jīng)決定,打完恬景鎮(zhèn),立刻去英豐帝國帝都,英豐帝國強到統(tǒng)治浩氣大陸七八千年,一定能有夠強的人做墊腳石。
“說不定,英豐帝國不為外人知的大皇宮,就隱藏著大衍道境至強者,不管怎么著,英豐帝國帝我都是要去看看的,這路上說不定就能遇上主道?!?p> “唉……可是這武道怎么入道呢,總不可能是因為靈力外放有多遠而定吧?不對,肯定不是!”
“這天地大道規(guī)則,一直都壓制著我,若是一味遵其規(guī)則順行,好像感覺不對,可是不對在哪里呢?”
這都是江瑚現(xiàn)在面對的問題,他實在理解不了武道的意境,到底該怎么做才能契合大道規(guī)則,而又不順不逆。
和平同存才是道,才能交流嗎。
只是,江瑚還沒有學會怎么和武道大道之力交流。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夢里又是媳婦兒們可愛的身影。
……
傍晚,天將黑,夕陽下小鎮(zhèn),白墻青瓦石板路,佘族閆走在不知道走過多少回,已經(jīng)閉著眼都能走過去,卻每一次都令人心情沉重的路上,終于來到了恬景武會。
他在武會是個閑人,但每次參加武會議事,必定都有大事發(fā)生,而且每一次武會那些人都把他當軍師,非要讓他出主意,費力不討好。
“唉……”佘族閆嘆氣,走進了武會大門。
武會設(shè)立在衙門街一頭,地方不大,有個小院,院內(nèi)有座二層木樓,這里便是整個鎮(zhèn)子武者的中心聚集地,每次有大事發(fā)生,鎮(zhèn)內(nèi)武者連同衙門官老爺都要在這里商談要事,已經(jīng)可以算得上是官府衙門外的小衙門。
這一次也不例外,鎮(zhèn)內(nèi)七八位武師都已經(jīng)到齊,其中劉彎盟頭上掛彩,顯得病怏怏,神色萎靡不振。
小樓內(nèi)堂,上座有一位老者,一頭半白的頭發(fā)已將近掉光,在腦后束個小辮子,粗布衣,袖口挽卷,露出一雙粗壯的手腕,手掌也覆滿老繭,很厚。
這位便是武會會長,身兼衙門武藝教頭,民兵教頭,那布行!
那布行也是恬景鎮(zhèn)唯三的入道境武者之一,與劉彎盟、佘族閆,并稱恬景武會三龍頭。
等佘族閆和眾位武者問過好,入座,這時候那布行重重嘆氣,道:“今天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因此我也不陳述了,那個姓江的小子武功之高,必定在我等之上?!?p> “只是,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意思,是真想比武論道,還是另有圖謀。畢竟帝國派兵剿滅南方叛軍流寇的事大家也知道,現(xiàn)如今正是緊要時期,衙門里老爺已經(jīng)發(fā)下發(fā)來,不能讓江阿郎此人在本鎮(zhèn)胡來,因此找來諸位商量商量?!?p> 帝國南方有小動亂,這是不常出的事,因此以訛傳訛,弄得人心惶惶。作為恬景鎮(zhèn)土生土長的鎮(zhèn)民,又是習武之人,時常與衙門互通,不得不多存戒心。
雖然談不上國家興亡,但確實是匹夫有責。
聽了那布行的話,佘族閆只是微微一想便也明白過來這次的事情。
問題提出了,對于江阿郎的身份,眾人保持懷疑態(tài)度,卻不禁把目光都落在了佘族閆身上,希望這位讀書人能給出出主意。畢竟讀過書的人總是喜歡謀定而后動,至少想的更多些。
“呵呵,諸位不必這樣看我。”
佘族閆笑笑,說道:“這位江阿郎我認識,今天上午,此人入鎮(zhèn),正是我給他畫的像。想必,他是在與劉館主比武之后,又去到我府上找上了我?!?p> “此刻,江阿郎便在我府上做客,明日還要與我比武論道。”
眾人目光更驚訝,尤其是劉彎盟,不相信那個姓江的野小子和他一戰(zhàn)半點損傷沒有,打完了他竟立刻就去找佘族閆了!
雖說,劉彎盟和江阿郎比武是閉門密談,但是他現(xiàn)在傷成這樣,就是不說眾人也看得明白,他輸了,不僅輸了,輸?shù)倪€很慘。
只是眾人心照不宣,畢竟街坊鄰里,日后還要見面。
可是,佘族閆不得不問,道:“請問劉館主,這位江阿郎的武功路數(shù)如何?”
眾人皆知,明日佘族閆要與江阿郎比武,所以劉彎盟也不得不答,道:“內(nèi)功好,輕功好,似乎……”
似乎什么,劉彎盟也說不上,最后只四個字,道:“還是,天生神力!”
最后這四個字讓眾人震驚,“天生神力”這算什么,開掛啊!
“看來,明日我是輸定了!”佘族閆苦搖頭。
這時,武會會長那布行嘆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江阿郎武功師承何人,好不好,而是他這個來本鎮(zhèn)的目的。”
“假若,我等皆不是敵手,為了確保本鎮(zhèn)安全,衙門那邊便會立刻出動,驅(qū)逐江阿郎此人,行動期間要是發(fā)生沖突……”
“佘老弟,此人既然住在你府上,便請你回去探明此人的身份和目的。若有兇險,便按照老規(guī)矩行事?!?p> 事情暫時商妥,佘族閆立即趕回了家里,只是這時候已經(jīng)入夜,問起下人,江阿郎已經(jīng)睡下了。
無奈,佘族閆只能等到第二天。
一早,江瑚房門被敲響,門外是佘府大管家,呂先鋒,一位精瘦的小老頭,在佘府已經(jīng)干了二十幾年的管家。
“江大爺,我們老爺請您過去吃早飯,另有一事相商?!眳未蠊芗抑毖?,也是豪爽的人。
“哦?!苯鲬艘宦暎愀チ?。
要不說佘府是富貴之家,就連吃飯也有個飯廳,大飯廳里就只有佘族閆,還有幾個剛把飯菜端上來的人,不見佘族閆親眷。
瘦肉粥,包子餡餅,一碟皮蛋,一碟小咸菜,豐盛的早飯。
“呵呵,江小郎請坐,別客氣,盡量吃?!辟茏彘Z禮請,已經(jīng)先入座。
江瑚當然不客氣,要飯了那么久,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上桌吃飯。
吃完了飯,又有茶水送上來,陽光也正好暖和,好不愜意。
喝口茶,江瑚也就直問了,道:“我是來與佘老爺比武,卻在府上叨擾一日,實在慚愧。若佘老爺覺得現(xiàn)在可以比武了,那便請!”
佘族閆只是笑道:“不瞞你說,昨日傍晚我去了衙門,見了恬景鎮(zhèn)武會會長與眾武者,因江小郎昨日與劉館主比武,名頭大噪,可也有了麻煩。”
“因此,佘某受托,來問問江小郎,是否要打遍恬景鎮(zhèn)武會?”
你說這話問的好不好,明里只問江瑚比武之事,實則是在問江瑚,你來恬景鎮(zhèn)的目的。
江瑚本也是個生意人,生意場上什么陰陽話沒有聽過,只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佘大老爺?shù)脑挕?p> 江瑚道:“在下,修…修武也有……有十幾年了,自認見過他人登峰之風景,卻苦不得其道,本來是想游歷五湖四海,以武會友,自然也知道進退之道。前幾日到達此地,便聽說恬景鎮(zhèn)武會有三位高人,一會高手,只想著來會會。昨日一戰(zhàn),莽撞沖撞了貴武會,得罪之處,海涵。”
場面話,意思已經(jīng)表明,江瑚不想結(jié)仇。
見這位江阿郎說話也有點子書呆子氣,佘族閆笑了笑,道:“還望江小郎給些薄面,適可而止,恬景鎮(zhèn)雖不是什么大地方,但鎮(zhèn)民人數(shù)也不少,武會乃是鎮(zhèn)中對外抵御的力量,若是盡數(shù)敗于江小郎之手,日后怕是民心不安。”
“畢竟帝國南方一地,叛軍流寇之事不休,本鎮(zhèn)居民已是終日惶惶?!闭f這句話時,佘族閆目光一直盯著江瑚的目光,一瞬不瞬。
見佘族閆目光,江瑚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暗示自己,要是真把恬景鎮(zhèn)武會給挑了,怕是會被扣上一個叛軍流寇的帽子。
畢竟江瑚是外來的,還說不清楚來歷,這種時期,寧可錯殺保護恬景鎮(zhèn)安寧,不能放過一個可疑的人。
江瑚只是點點頭,笑道:“佘老爺,我們還是談談你我比武之事吧,此后我便要繼續(xù)去游歷五湖四海了?!?p> 江瑚的意思也說的很明白,你我比武后我就走,離開恬景鎮(zhèn)。
佘族閆很是欣賞的看著江瑚,稱呼都變了,道:“好,小友年紀雖輕,卻可稱為知書達理,佘某敬佩?!?p> “走,去我的練功房,兵器任取?!?p> 隨后,佘族閆帶著江瑚到了好大一間練功房,二百平米的屋子,也足夠活動的開了。
且,屋里兵器架子上十八種武器俱全,一面墻上也掛著飛鏢暗器之類,看樣子是時常使用,每一樣兵器都纖塵不染。
佘族閆也不愧是練百家兵器起步,這一屋子可不簡單。
“在下只會些拳腳功夫,不會用兵器?!苯骱诡?,要說拿把大刀亂砍亂劈,他還是會的。
但他哪里好意思!
佘族閆道:“既是比武,便要各展各家所長,我可就不客氣了?!?p> 說著,佘族閆拿起了他最善用的判官筆。筆兩尺多長,黑鐵鑄的,比拇指差不多粗細,筆尖并不尖銳,反而圓些。想來是為了不傷人,故意磨圓的。
“請了。”江瑚抱拳禮,已經(jīng)在七八步外站定。
佘族閆隨即收了笑容,筆桿搭在臂彎上,看樣子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但是,佘族閆先動了,他一動便只能看見一道黑影,像是粗些的箭矢,一沖已到了江瑚近身,判官筆直插咽喉。
江瑚自然也動了,飛身后退……
他還記得風水道界晶沙域,靳郬一劍,自己空手接白刃,差點沒被捅死。面對佘族閆判官筆,這次江瑚可不敢了。
雖然,他根本看不出佘族閆下一招變化,江瑚卻一旋身,從側(cè)面避開筆鋒,直拳沖刺。
但佘族閆明明沖刺的身影卻忽地改變方向,判官筆一收,腿掃向江瑚膝蓋。
江瑚居然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收拳,起跳,雙拳一招貫耳扇風。一拳先出,等到對方要躲,另一拳從另一側(cè)轟出。
可是,江瑚剛發(fā)力起跳,卻覺得腰間一涼,一股大力下拉。不知道怎么,整個人好像都使不上力了,運轉(zhuǎn)靈力,速度相當緩慢。
原來,佘族閆踢腿是虛晃,真正殺招在手上。判官筆本就用來點穴,佘族閆當然也會認穴位,且認得極準。
兩只大手,一手點志室穴,等到江瑚身體有了反應,一手判官筆找到了江瑚腰間最不好確定的阿是穴,兩者同時用力。
阿是穴,其實并不是穴位,而是醫(yī)學臨床判斷病人病癥的壓痛點,以此來判斷病灶所在。現(xiàn)在佘族閆先點志室穴,江瑚身上便出現(xiàn)了阿是穴。
“啊呃?!蓖吹慕鞫既滩蛔》派蠼小?p> 等他再揮拳下?lián)?,筆鋒已向著他下巴上戳,要是不躲,這一筆就把人下巴穿透了。
但是,江瑚不躲,他憑著強悍肉身硬剛,一拳砸向佘族閆胸膛。
本來,佘族閆以為江瑚會躲,所以他另一只扣住江瑚腰間穴位的手已經(jīng)松了,那一筆上戳就沒留手。
可哪成想,這小子挺混啊!
江瑚不躲,佘族閆要躲,頓時撤力,后退避開江瑚拳鋒。
對方拳頭險而又險從自己胸膛擦過,火辣辣的疼痛令佘族閆面色難看。
佘族閆心中暗罵:“這小子瘋了吧,當自己是金剛不壞,我若不撤力,你可就死了!”
江瑚管不了佘族閆想什么,又已經(jīng)提拳沖上。但他心里明了,剛剛佘族閆點了自己的穴道,他另一只手若是不放,換個別人就已經(jīng)死在他的筆下。
可是江瑚不怕,別說這一根筆,就是一桿槍也破不了他一層皮。
悍力平擊,運足了肉身之力,江瑚也知道佘族閆要么用筆和自己對攻,要么就飄身側(cè)閃,再用他那點穴的手法襲擊自己。
果然,已經(jīng)知道江瑚可能是天生神力,佘族閆選擇了躲避。然后,一筆輕飄飄遞出,向江瑚出拳的手臂腋下刺去。
這一刺看似沒什么威力,但實則筆上力道已經(jīng)運足。
叮!
但,當那筆刺在江瑚腋下,卻發(fā)出了“?!币宦暋?p> 聽到這聲,佘族閆神色震驚,當即想到了“橫練硬功”這個詞。
筆上力道有多重,佘族閆心里最清楚,他用了全力,想嚇嚇這小子,別那么愣,讓他知道自己的筆有多危險,像之前那種不要命的打法,最好別在用。
可是,這么樣一個靈眸秀眉的年輕人,怎么就能練成這種橫練硬功呢?還硬抗下了他這一擊!
佘族閆想不通,永遠也想不通。
不過,知道這小子不怕打,佘族閆也是放開了手腳。筆疾收,趁著江瑚變招又刺出三筆,直打檀中、璇璣、天突三穴。
因這三穴位置都在胸、頸部,佘族閆出手速度之快,只一眨眼,判官筆都分出了三道幻影。同時佘族閆另一手已接住江瑚送來拳頭,只是一滑,扣住了他臂腕太淵穴,挪身一帶。
江瑚同樣不閃不避,此刻他已經(jīng)把肉身力量運轉(zhuǎn)到極致,沒用靈力,只憑一口氣也足夠擋下任何攻擊。因為被佘族閆手上一帶,他接了一招躍身險行,兩人一上一下,頓時錯開。
筆來拳往,兩人交手二十余招,江瑚只是死碰硬剛,佘族閆卻絕不和他硬碰,每每閃避都去點江瑚的穴道。
因為佘族閆知道,橫練硬功體外必有罩門,亦是死穴,只要他能堅持不敗,找到這小子死穴,這一戰(zhàn)不勝也勝。
可奈何,交手二十余招,佘族閆連點江瑚四五十個穴位,可江瑚連躲都不躲,這一下就把佘族閆搞懵了。
“年紀輕輕就把橫練硬功練到這種程度,還天生神力,這是怪物嗎?”連著交手二十余招,佘族閆不得不退后喘口氣,見江瑚年輕力壯一點事沒有,佘族閆心里不禁嘆氣。
“認輸了?!?p> 眼看著江瑚又攻過來,佘族閆抬手止住,道:“憑你這一身橫練硬功,我找不到你罩門何在,再打下去遲早把我耗死,所以我輸了?!?p> 但江瑚卻不這么想,他正打的興起,終于明白了肉身強悍的好處,明白了傲骨道界那些修道人為什么都那么憨。有這一身金剛不壞,還管什么花里胡哨,一拳干過去就行了。
江瑚說道:“佘老爺自謙了,您這手點穴的功夫?qū)嵲诹说?,咱們再過兩招吧?”
事實上,被佘族閆點穴,江瑚有了一種新發(fā)現(xiàn),每次被點穴,自身靈力運轉(zhuǎn)都會遲滯,而就是在這種時候,江瑚感受到了一種奇妙之感,仿佛只要靈力按照某種特定的方式運轉(zhuǎn),就能契合天地間大道規(guī)則,令他悟明武道真意。
只是,運轉(zhuǎn)靈力的方式千萬種,要是沒有已成的方法,自己瞎練很容易令靈力修為紊亂。江瑚實在不知道怎么樣做,也不敢輕易嘗試,所以還想再打,找找感覺。
佘族閆那點穴的手法很奇妙,就相當于是給他按摩了。
“別別別……”佘族閆要被嚇死,還打,你這是把我當陪練了。
“小友,你看這都已經(jīng)到中午了,咱們該去吃午飯了,喝茶喝茶,走走走?!狈畔屡泄俟P,佘族閆先出了練功房。
其實,現(xiàn)在距離中午還有近一個時辰呢。
“唉……”江瑚只能嘆氣,隨后跟著去喝茶,而后又談了談武道破鏡的事。
果不其然,正如江瑚剛剛想的那樣,要想入道,靈力運轉(zhuǎn)的方式加之外功相輔,勤加苦練之后方才能感受到周身空間中的某種特殊力量,再加之利用便又是新一境界。江瑚知道這所謂的空間中的特殊力量,便是大道之力了。
其實,這一戰(zhàn),佘族閆并沒有盡全力,因為他還有一門隔空打穴的功夫,只不過這門功夫蓄力時間太長,他需要以特殊方式運功,神隨功動,融入周身空間細細感應才能打得出來那種力量。
那種力量他還不能如臂使指的控制,所以他不敢用,要是用了早就被這小子打死了。
兩人喝茶交談了許久,連著中午飯、下午茶一起吃了。
武都比完了,江瑚也不能賴在人家家里不走,然后告辭。
“佘老爺,您請放心,我絕非什么大奸大惡,只不過走南闖北醉心修…修武。能和佘老爺一戰(zhàn)實在是幸事,還勞煩您轉(zhuǎn)告武會,姓江的絕不會在恬景鎮(zhèn)鬧事,告辭?!闭驹谫芨T外,江瑚抱拳。
佘族閆也抱拳道:“小友若有閑暇,還可來鄙俯閑坐,再會!”
江湖中人,來去自如又匆匆,佘族閆目送江阿郎消失街頭,自己不禁笑了笑。
隨后,佘族閆向著武會去了,把江瑚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明,算是給江瑚做了個擔保,武會和衙門沒必要再盯著這個人。
江瑚走后,在鎮(zhèn)里找了家小客棧住下,算是閉了個小關(guān),用平靜消除了武會對他的懷疑。
總算是把誤會解開,鎮(zhèn)里也是一片平靜。而就是這時,江瑚選擇離開了恬景鎮(zhèn),踏上前往英豐帝國帝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