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藍咫沒有哭,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
過往,那件事對她的傷害,令她的心靈十分脆弱,卻是讓她這個人變得異常堅定。
她不哭,不是因為不傷心,只因她的心已經(jīng)碎了,碎成了齏粉!
即便,她會因為江瑚不久就會死而感到難過,悲痛,可她并不將這些情感流于表面。
她從來都是在偽裝自己,即便真的傷心,也改不了用偽裝掩飾自己的習慣了。
現(xiàn)在,她正是用惡狠狠,毒辣辣的樣子來偽裝自己。
看著她這個樣子,江瑚卻笑了,傻笑!
啪——
“笑笑笑……”
她給了他幾拳,好幾巴掌,自己臉色更難看。
“呵呵呵……不笑,難道我還‘枯’……”
“呃!”
猛地一聲抽氣,江瑚突然軟倒花藍咫胸懷里,全身都在痙攣抽縮……
是的,又毒發(fā)!
毒發(fā)來的太突然,太猛烈,根本由不得江瑚準備,控制。
本來,花藍咫已經(jīng)算好了日子,今天確實是江瑚身中毒發(fā)之日,她也準備好了要給她緩解毒發(fā)。
可是,剛剛被他激怒,又讓他挑逗,她實在氣,實在傷心,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而現(xiàn)在,就算她想救他,給他渡精氣,也來不及了!
“別死,求你別死……”
她嘶吼著,割破手腕,把自己的百毒不侵的精血喂給他。
可是,江瑚抬手抓住他,竟還能動!
緊接著,骨鎧籠罩全身,連眼睛給覆蓋,可以說除了那只殘缺的右臂,江瑚這身骨鎧滴水不漏。
一個翻身,江瑚竟是遠離了花藍咫,一下倒在了地上,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可他骨鎧上傳來引力,空間中的肉身大道之力頓時間灌入江瑚體內(nèi)。
他就是要試試能否以肉身大道之力鎮(zhèn)壓噬身反元毒,洗滌自身。
“你別這樣做……”見江瑚如此,花藍咫嘶吼更烈,她撲過去,啞聲道:“肉身大道之力就是噬身反元毒的養(yǎng)料,你體內(nèi)肉身大道之力越濃厚,毒發(fā)作的就越厲害,停下,快停下……”
來不及了……
即便,她將自己的血灑滿江瑚身上骨鎧,為他煉化成精氣,卻也沒有用。
而肉身大道之力入體,江瑚就沒有了動靜……
但他的精神卻是清醒的,能感覺到,毒將身體的一切化成精氣反哺元神,而肉身大道之力修復身體的同時令毒發(fā)作的更猛烈。
正如花藍咫所說,肉身大道之力成了噬身反元毒的養(yǎng)料,成了催化劑,竟是快速催化本不是特別強烈的噬身反元毒發(fā)作愈烈。
江瑚現(xiàn)在的就像個凈化型的漏斗,肉身大道之力灌進來,雖然修復身體,卻令噬身反元毒發(fā)作更劇烈,把他的血肉筋骨都化成精氣,一股一股進入元神。
得到精氣滋補,元神自然壯大,江瑚的精神感知強大到了前所未有。
砰砰砰……
花藍咫猛烈錘擊江瑚身外骨鎧,想敲碎它去救江瑚。
但別看著骨鎧剛剛化成,又薄又脆,可骨鎧的堅硬韌性卻遠在鋼鐵百倍以上,花藍咫這點修為怎么可能敲碎主道境的骨鎧。
化鎧術(shù)自行運轉(zhuǎn),吸攝肉身大道之力的速度確實快的不可思議,若是平常必能助江瑚快速感悟肉身大道。
可現(xiàn)在,沒有了江瑚控制,化鎧術(shù)雖然正在慢慢停運,卻也成了江瑚的催命符。
不知道他還能撐到幾時。
一日過去,一夜過去,又是一天去……
“啊……”
花藍咫救不了他,只能痛聲嘶吼,本就虛弱的她,吼完之后都差點暈倒。
這次毒發(fā)時間之長,勝過以往相加,四五天后骨鎧化液流回江瑚體內(nèi),他竟還沒有死。
不過看樣子,也就剩下一口氣了!
“你怎么樣,說話呀……你就眨眨眼睛告訴我你沒事也行??!”
江瑚外貌并沒有什么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繞過了她,還是這次毒發(fā)有意外,他還是原來的靈秀俊俏樣子。
他醒著,毒發(fā)這幾天他一直醒著,甚至在仔細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東西。
可是,現(xiàn)在他還沒有恢復,身體還動不了,眼睛都眨不了,更別說說話了。
他心里有許多種感覺,卻沒有辦法言說出來,痛苦至極。
之后又是四五天,花藍咫細心照顧江瑚,每天都是郁郁寡歡。
“我……我明白了……”
“但好像又,想不清楚……”
待江瑚終于能動,這就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這些天他的心里也得亂糟糟,腦子越想越糊涂。
似乎想到如何解毒,但又抓不住重點,他一直想,更想問問花藍咫,卻無法開口說話,越想越亂。
“什么,你到底在說什么,毒傻了吧?”
見他癡癡呆呆,花藍咫臉色更難看,心疼又憤怒。
“不,不不不……你讓我再想想,這毒……這毒……”
江瑚嘴里念叨著,可忽然就傻了,然后猛地倒下,瞳孔渙散……
這一醒,難道是回光返照?
“你又毒發(fā)了……”
花藍咫驚語,把他扶平,立刻脫衣服給他渡精氣……
身中之毒雖還有五日毒發(fā),可他元神中的毒,距離上次卻已經(jīng)時隔半年了。
半年一次毒發(fā),簡直要命!
花藍咫將自己的一股股精氣強行渡給他,可這起不到什么作用。
因為這次毒發(fā)是源自江瑚元神,她渡給他的精氣入不了他的元神,就融入了他身體里。
身中之毒發(fā)作,會令身體失去控制,卻能令江瑚精神很清醒。
元神中之毒發(fā)作,是令江瑚元神消散,精神失去所有一切的感覺,這并不痛苦,但折磨卻比地獄酷刑還可怕。
但還好,江瑚元神足夠強大,就算是元神中之毒已經(jīng)堆積十分濃烈,卻也沒有一次毀滅他的元神。
這一次,直到元神消散了一半,毒發(fā)停止,他算是活下來了。
當再次醒過來,江瑚只覺得腦袋似乎被打爛過,他困急了,然后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是一個多月,花藍咫當然還是不離不棄照顧他,每隔半個月給他渡精氣。
當他醒過還是那句話,“我似乎明白這毒的原理,可是怎么解,要怎解?”
他明白,花藍咫不明白他到底明白什么,她都不徹底明白這毒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明白。
長時間休養(yǎng),江瑚沒日沒夜的想:“這毒,已經(jīng)融入到了我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血肉里,它們就像‘癌細胞’一樣,同化著我身體里那些好的細胞,化成一股精氣滋補元神,同時也將毒帶入元神?!?p> “那么,要是將這些帶毒的精氣排除體外呢?奈何,毒發(fā)時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更控制不住這股帶毒精氣,如果有個東西幫我控制這毒精氣呢?”
“你當初說,噬身反元毒是如何煉成的?”江瑚看向憔悴的花藍咫,現(xiàn)在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救自己的命。
兩人躺在一起,花藍咫側(cè)頭看著他,聲音氣息滴很虛弱,道:“這毒是以許多中大補之藥,和小部分精神毒素,再用靈毒不斷的淬煉,最后以我……我的……我血化精氣,令毒藥徹底融合……”
“所以,每一份噬身反元毒都是出自我手,是我害了你?!?p> 花藍咫這話些實在哽咽,似乎還有什么難言之隱,最后她只抱住了江湖,不愿意再說下去。
江瑚也反手摟住她,并不怪她,道:“那就對了,或許五毒神功真能幫我控制住噬身反元毒,你把完整的五毒神功給我,好不好?”
時至今日,江瑚煉的五毒神功都是殘缺不全,江瑚也知道,花藍咫只是想多一點把握,用五毒神功讓他留在她身邊。
后面的功法,至今還沒來得及教江瑚呢。
“嗯!”
花藍咫點頭道:“后面的五毒神功說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控制體內(nèi)的靈毒毒素,更好的轉(zhuǎn)化成靈毒,使靈毒毒性更可怕,修煉到最高層次時,靈毒會再次發(fā)生異變,毒素毒性也更家可怕。”
“只是,修煉五毒神功需要以五毒之精來增強、穩(wěn)定靈毒的毒性,不然靈毒就會發(fā)生變異,到底變成什么樣子誰也無法預料??蓴z入體內(nèi)的五毒之精越多,自身之毒也會愈深,因此五毒神功是把雙刃劍,一個弄不好毒殺的就是自己?!?p> “所以,五毒神教是不會放過我的,我就是他們的解藥……”
是的,這就是花藍咫無法脫離五毒教的最大原因,十毒老祖修煉五毒神功,需要花藍咫這百毒不侵之體給他們消除靈毒毒素的侵害,對待她的方式之殘忍、卑劣……簡直不是人。
江瑚抱她抱得更緊,道:“我明白了,我要趕快將五毒教神功修成,按照我的想法,到時候以靈毒毒素融入身體,雖然很痛苦,但應該就能控制住身體里的噬身反元毒,畢竟噬身反元毒是以靈毒淬煉而成,以靈毒牽引,慢慢排除解毒應該是可行的?!?p> “至于元神中的毒……”這也是最要命的,可江瑚卻犯了狠,道:“元神道體乃是元神的主體,毒一定隱藏在元神道體之內(nèi),大不了我將元神道體斬掉,或許能夠解毒?!”
斬掉元神道體,這談何容易,元神道體與靈魂相連,若是斬掉江瑚即便能活,也必將重創(chuàng),修為境界也會下跌,到時候他又拿什么保護自己和花藍咫。
不過,既然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江瑚不想在讓花藍咫憂心,就不說了,換言道:“誒,你注意到?jīng)]有,這次我身體里的毒發(fā)作,狀況好像減輕了,若不是我太過冒進,興許毒發(fā)沒那么劇烈?!?p> “所以說,你并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精氣,這毒或許是可以解的。”
一聽這話,花藍咫也想起來,之前毒發(fā),他居然把她推開了,要是按照毒發(fā)愈重的情況看,當時他是不可能有這個力氣的。
花藍咫喜道:“所以你不要再冒進,長此以往,只要我渡精氣給你,你的毒就能解了?”
“是的,我能救你!”
花藍咫大喜,卻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樣子,滿頭青絲半白,二十幾歲的年紀,容顏卻老的似個中年村婦。
身體更是瘦弱成皮包骨,沒有半點肉,她再失精氣,她變不成老婆婆,也會變成人干兒死了。
花藍咫看不見自己的樣貌,江瑚卻看得到,他又怎么能讓她繼續(xù)給自己渡精氣。
不然,江瑚也不必尋找別的法子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