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秘局
寂靜的夜晚,魏青在沉睡中忽然睜開眼睛。
一千多年的人生,給了他超乎常人的直覺。
夜空中,似乎有人飛過。
魏青來到房間外,往東邊的樹林里看去,那里靜悄悄的,什么也沒有。燕過留痕,有人飛過必定留下靈力痕跡,魏青探測了一番,卻沒有找到。
魏青來了興致,如果他的直覺沒錯,那飛過去的,必定是一個絕頂高手。
他扭頭看了一眼隔壁房間,桑榆仙子就住在那里。
房間很安靜,桑榆仙子并沒有他這樣的直覺。
魏青也沒有打擾她,匿了身形,往東邊掠去。
等他穿過樹林,便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那飛行的姿態(tài),就像是水中的浪花,風(fēng)中的風(fēng)痕。
沒有絲毫刻意,那個身影找到了天地的旋律,把自己完美融入其中,然后任憑天地牽引,往前方去。
這樣的飛行,自然感受不到絲毫靈力波動。
就算是沒有修煉的凡人,只要掌握了這樣的境界,也可以御風(fēng)飛行,日行千里。
看了半晌,魏青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輪廓。
須發(fā)皆白,極度蒼老,什么時候死去都不奇怪。在夜空中飛行的人,正是清夢崖年邁的牛長老。
魏青贊嘆,不愧是活了一百八十年的老人。
一炷香之后,牛長老終于停下。
這是一個寂靜的山谷,離清夢崖有百里路程。
牛長老落到地上,氣喘吁吁,抱怨道:“誰啊,快滾出來!大晚上的,讓人跑這么遠(yuǎn),尊老愛幼懂不懂?”
他偽裝起虛弱的老人,倒是十分逼真。若不是看到了他飛行時的輕盈姿態(tài),魏青也會覺得,他就是個衰朽不堪的老頭。
聽起來,像是有人約牛長老在這里見面。會是誰呢?又用什么手段,打動牛長老,能讓他特意來這么遠(yuǎn)的地方?
牛長老話音落下沒多久,就有一個身影出現(xiàn)了。
看到那個人,魏青一怔,牛長老也一怔。
那人竟然是南夕仙人。
南夕仙人的表現(xiàn),也出人意料。他連忙對著牛長老深深一躬:“師公,實(shí)在抱歉,我引您出來,有別的原因!”
他表現(xiàn)地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就證明他這么做,有十分正當(dāng)?shù)睦碛伞?p> 牛長老嘆了口氣:“還以為碰上了好玩的事情,沒想到,把它塞到我房間里的,竟然是你小子。無聊!”
牛長老從懷里拿出一個木雕,丟給了南夕仙人。
他年輕時有個朋友,喜歡用木頭雕奇怪的東西,后來這個朋友消失不見了。牛長老就一直在尋覓奇怪的木雕,想借此尋找到當(dāng)初的好友。
南夕仙人知道這件事,才用木雕引出牛長老。
南夕仙人又道:“此事說來話上,不過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到時候師公您就明白,我為什么要引您出來了。
牛長老冷哼一聲:“要是害我白跑了一趟,我非要教訓(xùn)你一頓!”
沒多久,又有一個身影迅速飛來。
魏青也認(rèn)識,正是不久前,送魔祟離去的柴鐵硯。
看到柴鐵硯的瞬間,魏青隱隱猜到了南夕仙人正在做什么。
牛長老瞥了眼柴鐵硯,頗有些不滿:“你這個喪星,怎么又來了,上一次害得我們那么多弟子白白挨了一刀,這一次來又想做什么?”
柴鐵硯先對牛長老行了一禮,隨即正色道:“實(shí)不相瞞,在將所有魔祟送走后,我們又借助洗耳前輩,測試了一次,發(fā)現(xiàn)貴派仍然有魔祟存在。”
牛長老輕“哼”了一聲,眼睛里的顏色深了幾分。
柴鐵硯又道:“當(dāng)時,杜掌門召集了所有弟子,并沒有人遺漏。這樣的話,只剩下了兩種可能,其一,清夢崖的山林里,有魔祟潛伏;其二,清夢崖弟子中,仍然存在著魔祟。當(dāng)魔祟殺死了本體,就會失去永恒之軀,這樣一來,通過自殘就無法分辨了。”
牛長老問道:“然后呢?當(dāng)魔祟變成了普通人,怎么找出來?”
柴鐵硯道:“魔祟殺死本體之后,就失去了千變?nèi)f化的能力,只能擁有本體的模樣。所以,如果清夢崖真的有魔祟,那必定在眾位長老之中。”
清夢崖長老都是暗階高手,暗階高手也都是長老。
牛長老懶洋洋道:“所以,你們輪流把我們引出來,再借助魔祟洗耳,以此探查我們的身份?”
柴鐵硯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長老們混在一起,就難以分辨誰是魔祟,只能一個個來尋找?!?p> 柴鐵硯在南夕仙人后腦勺重重一拍:“我就說,這幾天有點(diǎn)奇怪,原來是你小子,聯(lián)合外人來算計(jì)我們?!?p> 柴鐵硯說起來是在罵南夕仙人,語氣倒是不嚴(yán)肅。
南夕仙人也知道,這位師公十分通情達(dá)理,便順勢認(rèn)了個錯:“事出突然,我也是無可奈何?!?p> 牛長老又問:“現(xiàn)在測了幾個了?”
柴鐵硯道:“您是第九個,寓意您長長久久。”
牛長老翻了個白眼,對他們擺了擺手:“有結(jié)果了告訴我一聲,萬一我是魔祟,我就跳崖去?!?p> 說完,他慢悠悠轉(zhuǎn)回去了。
等牛長老離去,魏青也打算回去了,下面的柴鐵硯忽然喊道:“魏公子,桑榆仙子,你們在這里嗎?”
魏青不禁愕然,柴鐵硯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么說又是為何?
不過,他還是從樹上落下,主動現(xiàn)身了。
見到魏青無聲無息出現(xiàn),柴鐵硯對魏青實(shí)力的好奇,又增加了幾分,問道:“桑榆仙子不在嗎?”
“她沒來,找我們有事嗎?”
柴鐵硯連忙道:“是這樣的,之前的屠殺,背后極有可能存在一個光階高手,如果我們找到他,或許不僅不能實(shí)現(xiàn)目的,還會被對方殺死?!?p> 魏青點(diǎn)點(diǎn)頭。
他親眼見證過曲流觴陣法的厲害,那么多暗階魔祟都打不破,能夠毀掉這個陣法,自然有一個光階魔祟。
不過,大陸上的光階高手并不多,勢力龐大的望淵閣,也才四位罷了。光階高手個個都是心比天高、性情古怪之人,是不會老老實(shí)實(shí)來保護(hù)清夢崖的。
柴鐵硯又道:“我去詢問閣主,閣主說,你和桑榆仙子聯(lián)手,突破了三扇門,便具有了和光階高手抗衡的實(shí)力。到時候,若是找到了幕后之人,能否請你們二位幫幫忙?”
怕魏青不答應(yīng),柴鐵硯又連忙補(bǔ)充道:“公子請放心,只要稍微阻擋片刻,我們望淵閣的高手就會趕到。就算幾位光階高手都不肯來,閣主也會親自前來?!?p> “好。”魏青爽快地同意了下來。
實(shí)際上,他和桑榆仙子都是光階高手,就算碰到光階魔祟,也能全身而退。望淵閣主正是知道這一點(diǎn),才暗示柴鐵硯來請他們兩人幫忙。
說話間,兩個望淵閣弟子就帶著魔祟洗耳過來了,弟子將結(jié)果告訴了柴鐵硯:牛長老并非魔祟。
柴鐵硯笑了笑:“這倒是不意外。牛長老成為暗階高手,已經(jīng)有百年了,要想被他的魔祟殺死,只能發(fā)生在九十年以前。魔祟只要不瘋,不可能等上九十年再來鬧事。下一次,就測試杜掌門吧,雖然不太可能,但終究要試一試?!?p> 魏青微微點(diǎn)頭。這位柴長老,真是個極有耐心的人,望淵閣派他來找出魔祟,算是選對人了。
就算魔祟藏在清夢崖的深山老林里,估計(jì)也會被挖出來。
柴鐵硯又道:“不過杜掌門性子冷,年輕的時候沒什么故事,現(xiàn)在也表里如一,沒有什么軟肋,想把他引出來,著實(shí)不容易?!?p> 魏青道:“他和他妻子情真意切,若是拜托她妻子幫忙,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p> “好主意!”
柴鐵硯立刻同意了魏青的提議。
第二天清晨,魏青便將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桑榆仙子。
桑榆仙子聽罷,自告奮勇道:“我和榮夫人還算相熟,我來拜托她吧?!?p> 當(dāng)桑榆仙子將計(jì)劃告訴榮夫人,榮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我丈夫怎么可能是魔祟呢,我還不清楚嗎?”
榮夫人是個極溫柔的女子,但是桑榆仙子知道,她的性格和杜松謙有相似的地方,兩人的骨子里都有些清冷。若是惹惱了他們,便會吃一輩子的閉門羹。
桑榆仙子耐著性子解釋道:“確實(shí)如此。不過,清夢崖長老中,有可能存在一個魔祟,最好還是把長老們都測一遍,穩(wěn)妥一些。柴長老就是這樣的性格,他沒有惡意,他自己也說,不相信杜掌門會是魔祟?!?p> 聽了桑榆仙子的話,榮府人臉色稍緩。
桑榆仙子又接著道:“而且,倘若其他長老都試過了,杜掌門沒試過,其他人一定會懷疑他。這對他也不好,你覺得呢?”
榮夫人思慮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對。萬一,我的丈夫真的被他的魔祟殺死,那如果找出真相,我還能替他報(bào)仇。”
桑榆仙子笑了笑:“怎么會,你比誰都清楚,杜掌門怎么會是魔祟呢?”
榮夫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南嶺的花開了,晚上會有夜光蝶聚集,十分美麗。明天晚上,我們兩人便去那里欣賞,你們盡管測試吧。如果結(jié)果沒問題,可不要打擾我們。”
說起自己的丈夫,榮夫人的臉上,涌現(xiàn)出十分幸福的表情,看得桑榆仙子也不由羨慕。
似乎在數(shù)年前,榮夫人和杜松謙的關(guān)系還沒有這么甜蜜,榮夫人常抱怨,杜松謙沉迷修煉,性格沉悶?zāi)驹G,就像一根木頭。
現(xiàn)在兩人如此甜蜜,倒不知,是榮夫人接納了這樣的杜松謙,還是杜松謙為榮夫人做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