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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匠荊軻

廢人院(二)

醫(yī)匠荊軻 我不是寡人 2158 2021-08-17 18:46:48

  這是給我?guī)返氖膛N覇査骸靶〗悖戳硕嗑昧???p>  “奴婢知錯!奴婢有過!求大人饒過我……”她跪下身要給我磕頭。我連忙扶她起來:“這位小姐,我想你不就寢,來這里游蕩,也多少是對這廢人院放心不下。我只想問你,剛剛那位老者是何人?”

  “奴婢不知道?!彼f完開始哭泣,哭得接不上氣來。

  “我又不傷害你?!蔽艺f著,一手搭在她肩上,輕輕發(fā)力,只覺得她肩骨有點異常,右臂虛軟。她急忙從我手中脫出,又要給我磕頭。

  她眼神飄忽在我那傘上,大概是畏懼我這黑傘。我把傘背過身去,道:“小姐,你身子有沒有哪里不適?”

  她搖搖頭,愈加害怕的發(fā)抖。

  我眉頭微皺,只得說:“罷了,我不強求,也不為難你。我只問你姓名,能講嗎?”

  她點頭,終于肯站起身,說:“小女子有一賤名趙琳?!?p>  趙琳不說,我卻能猜個三分。她藏匿,她心虛,她欲言又止,她肯定對宮里的諸多怪事有所了解,只是她的確怕,又有難言之隱。我斷定她不會到處聲張所見之事,所以我沒再問她,各自分別。

  被趙琳弄出了些聲響,我恐生事端,又回到住處。

  自那后,我門前的侍衛(wèi),又多了六七人。但我依然相信,這事與趙琳無關,否則我早不會是這般下場。朝中人若是聽聞我有一把殺人不留痕跡的黑傘,即便我并非奸惡之徒,斷也活不長久。

  我這次再也找不到監(jiān)察的疏漏,像軟禁一般被關了半月有余。

  夜里,我躺在床上,思緒是驚濤怒海,擾得我寢食難安。我坐起身來準備開窗,卻見窗外有個蹲著的人影。

  透過窗間的縫隙,我大致猜到了這來客。

  我問:“你怎么跑這里來的?”說著,放她進來。

  子玲滿身血跡,肩上還有一道極深的刀傷。她從臺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有個模樣很秀氣的侍女,告訴我你在這里?!?p>  我嘆息,又搖頭:“我問的是門前的侍衛(wèi),你是怎么躲過他們的?”

  她漫不經心地答道:“我說我是御用畫匠,要進來逛逛。他們不聽,我只好跳上屋頂,沒想到屋頂上還有三個帶刀的,讓我放倒了?!?p>  子玲說得輕描淡寫,但我終究是放心不下。我右手輕點了她鎖骨、右肩、右手,說道:“砍傷、刺殺、五處。骨損一處、經脈斷了三條,右臂差點斷掉。再嚴重點,我便也醫(yī)不好你,即便現(xiàn)在這樣,醫(yī)好你也要一個時辰?!?p>  子玲站不穩(wěn),只能靠在墻上,他從腰間抽出幾排畫卷:“我沒事,我是來給你帶幾幅畫的?!?p>  我只輕瞥了兩眼,有轎子、椅子、桌子、花瓶、都是些宮里普通的物件。

  感覺到這次畫的活靈活現(xiàn)。

  “子玲,這都是你畫的?”

  “當然!”她的聲音有些干癟。

  “你什么時候把死物畫的這么好了?”

  她沒有回答,我這才發(fā)現(xiàn)子玲面色蒼白,嘴角青紫,倒在了墻角。

  天色漸晚,日光昏黃。

  子玲傷的比我想的還重,有些地方痛及筋骨,五臟也有點輕微的淤血。我花了足有三個時辰才醫(yī)好她。最后實在太過疲倦,我直接倒在床頭睡去。

  “不見善,不見惡,唯留因和果?!?p>  “千般魔,萬般圣,任由他人說?!?p>  這曲是什么?詞又是什么呢?

  我睜眼發(fā)現(xiàn)是子玲在我身旁清唱,唱的是我沒聽過的曲調。那唱腔如泣語,卻又帶著幾分灑脫。她的聲音簡單真摯。

  到最后,我滿腦子回蕩的都是最后那句[千般魔,萬般圣,任由他人說]。沉醉之間,卻已爬起。

  其實我是很想問那天分別之后她為什么要哭的,更想追問那句曲調。但我終究沒有問出口。

  她卻先開口問:“你身體,還撐得住嗎?”

  我說:“嗯,還可以勉強沒事!”

  我拿起那畫卷問:“先說大事,這些畫,到底是什么來由?”

  “的確是我畫的,分別后我當上宮廷畫師,所畫的一些宮中物件?!?p>  “但你根本不會畫死物啊?!?p>  子玲跳下床,然后笑著道:“所以那些都是活物?。 ?p>  “你是說,那些曾經都是人???”

  “是人,而且他們現(xiàn)在還活著?!?p>  “這不太可能吧,如果把物件鏤空,以醫(yī)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軟化,將之注入,或者為人脫皮,放入某個物件里,讓血脈經絡和外物長在一起,這兩種難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做成,這人也活不了多少時日啊!”

  “那你看這張?!弊恿釓男淅锍槌鲆粡埿?,上面潦草的畫著一個人形。我發(fā)現(xiàn)是那天夜里被我化開了的老者。

  我好奇問道:“你也見過這老者?”

  她說:“在夜里曾經見過一面,時間太短,只畫了個大概。我拿這畫問過一個侍女,她說這老人要去當(椅子),只是體質太差沒去成,成了所謂的(廢人)?!?p>  我半晌無語……到底是怎樣的人,要把人做成椅子,做成這些器件,弄得分離崩壞,生不如死?要這樣違背天理,擺弄人倫?突然驚覺,我在宮里觸碰到的惡,可能只是巨大的冰山浮在海面上的一角。

  心口有一團火在灼燒著我,燙得我難受。

  我沉思了片刻問:“子玲你說的侍女,是不是叫趙琳?”

  子玲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當上了宮廷畫匠以后,是那侍女給我送來的紙墨。我問他見過一個背的黑傘,沒有左手的男子沒有。他和我說你在這里?!?p>  現(xiàn)在我心中有了個大概,子玲見過的侍女肯定就是趙琳。但趙琳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盤托出,卻肯一五一十地講給子玲。要說信任子玲,她與子玲也不過一面之緣,萍水相逢,又難說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子玲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畫一幅畫,沒準倒還說得通。因為子玲畫起活物來,倒是精妙的可怕……

  想到這里,我掃了一眼床上散落的畫卷,問起早有的困惑:“子玲,你只會畫活物,有什么緣由嗎?”

  “我要是問起你的傘為何如此神妙?你有緣由嗎?”

  這是在講她的筆不同尋常嗎?我還沒理順,卻見她有點失意的看向我,眼眸里藏了些落寞,只是臉上強掛著笑顏,還像是與我打趣。

  我這才發(fā)覺,子玲賭上性命來找我,又守了我一日,我確連半句關心也沒給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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