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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線外，未來的我知道此時此刻在再造量子科技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里，一個低沉的男聲正在通話：“為什么立東在銷聲匿跡五年之后，突然回國？他難道是知道我對蕓清做的事了嗎？”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這個低沉的男聲又說：“小木，海關(guān)資料查到了嗎？”停頓片刻后，他拔高了音量，“什么？海關(guān)沒有他入關(guān)的記錄？那么，他妹妹立夏的入關(guān)記錄呢？”
電話那頭支支吾吾著什么，聽不真切，辦公室里低沉的男聲追問：“那他在瑞士銀行的資產(chǎn)呢？”
那個男聲正來自路慎行。
“行，我知道了。”路慎行掛斷了電話，站起了身，煩躁地來回踱了兩步，像是在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
然后，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接通后，路慎行仔細(xì)聽了聽電話那頭的訴求，然后答道：“我是給他發(fā)了招賢納士意向書，因為他是量子武器的關(guān)鍵，不是嗎？而且無論他是不是沖我來的，我們都必須知道他這個時候回國的目的，所以，放心，聽我的，我讓他來我們公司上班，就是想要一探他的底細(xì)的?！?p> 2
景然拖著一身的傷痛，來到臥室，哄小月入睡。
那間臥室位于再造量子科技公司頂樓的董事長宅邸內(nèi)，來自未來的我在時間線外能窺視到。
只見，小月的臥室布置得十分溫馨，床頭燈折射的繁星映在天花板上。景然穿著和小月同款的粉色燈芯絨睡衣，躺在一張床上。小月緊緊抱著景然，肉嘟嘟的手指在景然的臉上撫過來又撫過去，時而又抓起景然的發(fā)絲，輕輕捋著。
“爸爸……”小月眨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哎……”景然輕輕應(yīng)聲，他也凝望著天花板，琥珀色的眸光里掩映著繁星。
“爸爸……”小月又喚道。
“哎……”景然又應(yīng)了一聲，臂彎擁著小月。他看了看床頭的時鐘，已經(jīng)是晚上9點半了，到了小月入睡的時間。
“爸爸，我以后能不能不再去幼兒園住校了？”小月問，眼里怯生生的。
“那里有人欺負(fù)你了嗎？”景然半支起身來。
小月?lián)u了搖頭，臉扭向另一側(cè)，望著窗外的夜幕，輕聲道：“我不放心爸爸一個人在這個房子里。”轉(zhuǎn)而，小月又回望向景然，說，“因為我也害怕自己一個人?！?p> 景然俯下身，吻了吻小月的額頭，溫聲說：“爸爸不會再讓小月住校的，不會再讓小月一個人的?！?p> 兩人互道晚安后，景然便從小月的臥室里退了出來。
小月臥室房門外的走廊里，鋪滿了锃亮的褐色大理石，路慎行正在那里靠墻而站，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麻制居家服，刷著手機(jī)。
他看景然走了出來，便轉(zhuǎn)過身，似乎要對景然說些什么。
景然則有些拘謹(jǐn)?shù)赝说綁Ω?，低聲下氣地說：“路總，下次能不能別再讓小月住校了？孩子還小，需要父母……需要家人的照顧?！?p> “好啊?！甭飞餍谐鋈艘饬系厮齑饝?yīng)了，他挑了挑眉，俯視著景然說，“但我有個條件?！?p> 景然抬起頭，視線落在了走廊盡頭的那個放置在客廳里的高爾夫球桿筒上，心里計算著如果現(xiàn)在自己推開路慎行，跑到球桿筒邊拿起里面的球桿，將路慎行打暈，然后帶著小月逃離這座城市的計劃是否可行，卻見一個人影擋住了那個高爾夫球桿筒——那是小木，之前的那個黑衣保鏢，他擺弄著高爾夫球桿，向景然這里撂了一眼后，折身走出了景然的視線。
小木的出現(xiàn)讓景然徹底打消了逃生的念頭。
“什……什么條件？”景然問。
路慎行答道：“再造量子科技公司組織的員工團(tuán)建興趣班的美術(shù)老師被我辭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替代人選，為了回報我再也不讓小月去住校，你就暫時去頂一陣子，畢竟，過去，擔(dān)任這個興趣班的藝術(shù)老師是你唯一的工作，所以，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么難事吧？”路慎行吩咐道，“明天下午5點半，準(zhǔn)時去上課?！?p> 景然意識到路慎行的這句話是一句陳述句，而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便點了點頭。
路慎行拍了拍景然的肩說：“今天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得有精神才行！”
這是這么長時間以來路慎行頭一次說出關(guān)心景然的話，而且還把景然過去的工作還給了他，這讓景然有些不習(xí)慣，他出神地望著路慎行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生感激。
也許，他將來都會這樣吧？人不是都這樣嗎？把一些事情說開了之后，他也許就不會再那么對我了吧？景然心想，眼里生出了些許看到希望的光亮。
3
這天夜里，景然被噩夢嚇醒了。
好不容易能夠踏踏實實睡個覺，卻被多年前在緬甸的噩夢驚醒，這讓景然很不好受。
房間里的智能感應(yīng)設(shè)備監(jiān)測到住客醒來，緩緩亮起了昏黃的夜燈。
景然記得白天在醫(yī)院里路慎行說的那個人是誰——那是他景然有所虧欠的人，是他在緬甸認(rèn)識的人。
剛剛，他便夢到了他——他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
景然記得那個人。
他記得那個人開朗的笑容，記得和那個人肩并肩躺在那間逼仄而潮濕的集體宿舍里，記得那個人是那段黑暗歲月里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畢竟，在那樣一個地方，只有那個人對自己的善意是真心的，但是，自己也是這樣善意地對待他的嗎？景然捫心自問，那個人救了我，但我卻……
想到這里，景然不由在潔白的床鋪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起來。
路慎行說的沒有錯，我對不起那個人，景然心想，我能從那里逃出來多虧了他，但我卻沒再回去，將他從泥淖里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