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煒緊忙追上喬瀾肖的步伐。
兩人剛才還在破屋內修行凈氣訣。
最先感受到外界異樣的是喬瀾肖,他修行向來不太仔細,外頭發(fā)生什么風吹草動,都順著綿延的氣息潛入內心。
他感應到西面,也就是法印河的方向,爆裂出一陣常人難以催動的靈氣駭浪。
他睜開雙眼,沖出房間,就立刻發(fā)現(xiàn)喬奢不在外面。
于是他趕忙打斷施煒的修行。
兩人動身出發(fā),馬不停蹄在附近尋找,最終聽到這邊的動靜。
施煒看到喬奢居然和海云、樸越二人組躲在陣法里,想象不出這個時辰內發(fā)生了什么。
但人沒事,總歸是好的。
施煒看著喬瀾肖,剛才這小子的眼神是何等瘋狂,他平日看起來不關心喬奢,實際上心里可看重她了。
現(xiàn)在喬瀾肖目光中的擔憂總算掃空,他大跨步地來到喬奢面前,看到喬奢的道袍上遍布利刃劃過的痕跡,地上也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但喬奢身體卻并未受傷。
一股怒火遮掩了困惑,喬瀾肖忍不住大聲質問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喬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沒事?!?p> 喬瀾肖被姐姐指責的目光震懾住了,只好收斂脾氣,用不太友好地眼神掃視海云和樸越。
樸越的傷口也治愈完畢,他重新把暉留別在腰間。
海云則快速向另外兩人解釋,法印河附近爆發(fā)了一場元嬰級別的戰(zhàn)斗。
他們不過是煉氣境修士,在元嬰境界面前,如螢蟲之光與皓月爭輝,太不自量力了。
喬瀾肖心中早有打道回府的念頭,面對這種難以招架的危險,他索性建議大家去尋找巡武堂的修士,通知霧衍殿來解決刑天鐮。
海云說道:“你們一路上可有遇見任何一個巡武堂的修士?”
喬瀾肖不明白海云話里藏著什么話,但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海云在否認他的提議,他反駁道:“巡武堂會在考核邊界巡視,正常而言,我們不可能遇上他們,所以我才提議讓各位找尋他們?!?p> 海云說道:“我覺得,下界根本沒有巡武堂的修士。”
“不可能!”喬瀾肖終于慌了神。
當初他之所以順著喬奢的慫恿來到法印河畔,就是因為心底有一層保險,他知道如今霧衍殿在九個仙殿里,排行極低,霧衍殿需要培養(yǎng)新的修士以擴充實力,既然如此,巡武堂的修士一定更加認真地保護他們的安危。
可海云怎么能說,巡武堂的修士根本不在下界?
喬瀾肖打心底地否認這個結論。
但他為何會如此慌張?就是因為,他也依稀覺察到情況不太對勁。
在進入下界前,他做足了功課,問過前幾屆的師兄師姐,因而知道分配給每一組的狩獵考核區(qū)域并不大,而且考核區(qū)域總是分布在北、東、南三面,一定會避免離法印河最近的霧衍殿西面,但這次情況顯然不同,海云和樸越這組竟被別有用心地安排在最危險的區(qū)域。
而且喬瀾肖從東往西來的路上,也沒感受到巡武堂修士的氣息,也沒觀察到他們行走的蹤跡,這給他心頭蒙上了一層懷疑的陰影。
所以當海云把心中的懷疑說出口時,喬瀾肖毛發(fā)皆豎,恐懼充斥著身體,他喃喃地又說了一句:“不可能?!?p> *
絡日城內城,城主大殿。
“巡武堂所有修士都調回了霧衍殿?”聽到這個消息的賀瞻,非常吃驚地看著吳榕慶。
吳榕慶能成為絡日城城主,自然擁有一些普通修士沒有的品格。吳榕慶非常呵護弟子,這正是他受人尊敬的原因。
一個愛護弟子的掌門,怎會允許撤走保護弟子的修士?
賀瞻的心沉了下去,重量壓在拐杖上,拐杖壓進泥土里。
“剛才就看到不斷有巡武堂修士返回禁制,我還在奇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辟R瞻喋喋不休道,“不敢相信,你居然會下達這種命令?你不是非常愛惜那些弟子嗎?樸越、海云還有喬瀾肖,都是你看中的人,你任由他們在下界?”
面對賀瞻的質問,吳榕慶并不做任何回答。
賀瞻不耐煩地說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難道是我不能知道的事?”
“這道命令是南崖真人下達的?!?p> “那丫頭?”
賀瞻活得比南崖要久。
盡管南崖境界比他高,他卻依舊以長者自居,因為他覺得,南崖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她越過了心智的成熟期。
賀瞻在大殿的陛石邊踱步,接著說道,“她又想做什么?”
吳榕慶搖了搖頭,也不不知道內因:“雷娥真人和南崖真人交談過后,南崖真人便下達了這道命令,想必這應該還是殿主的意思?!?p> “又是殿主的意思嘍?!?p> 也不知這句話是賀瞻在諷刺吳榕慶推卸責任,還是鄙夷殿主從不拋頭露面,一切都教給部下揣摩——若后來證明命令是對的,那就是殿主英明;若后來證明命令是錯的,那便是部下愚笨。好事都會算在殿主頭上,壞事則不可能沾染他老人家一絲塵埃。
這就是霧衍殿殿主向來的處事作風。
吳榕慶說道:“他們有傳送陣法,若真是遇到危險,肯定能及時逃離,我本打算叫你來,請你再檢查和確認一下傳送點是否開放?!?p> 事實卻是賀瞻不請自來。
剛才賀瞻在蘆薈觀散步,蘆薈觀離鎮(zhèn)魔禁制邊界較近,所以他眺望到許多巡武堂修士都回來了,感到疑惑和不安,于是趕忙找到吳榕慶,聽到了他不想聽到卻早就猜到的答案。
賀瞻聽完吳榕慶的安慰,心里卻放松不起來。
在慌張情況下施展傳送陣法,十有八九會導致陣法失效,好一點的情況是缺胳膊少腿回來,至少能保住性命;壞一點的情況是整個身軀變得支離破碎;最壞的情況就是完全無法進行傳送,只能任由妖魔宰割。
而沒有經驗的新晉修士,極有可能陷入第三種情況。
賀瞻嘆了口氣:“我真不知道殿主想做什么?!?p> 殿主難道不知道霧衍殿多缺少優(yōu)秀的修士?南崖固然是元嬰境,但她的自在地接近崩塌,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數(shù);年輕些的吳三界道心破碎,魏以薇有天賦卻心思不在修行,桃秋倒是最有可能成為新真人的修士,不過下一次寒心會在兩年后,她來得及嗎?
寒心會上,霧衍殿寥寥無幾的真人席位已經夠寒磣了,殿主再這么一折騰,新苗也會枯萎早夭,賀瞻實在不明白,身為霧衍殿殿主的那位大能,究竟出于怎樣的考慮,才將這一屆的新晉修士全部置身險境。
吳榕慶說道:“殿主有他的考慮。”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