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襲（上）
沈三登上城樓，手里提著一個包裹。整個人氣喘吁吁。
“沈伯，你怎么來了？”沈烜起身上前。
“老朽來給明王殿下送戰(zhàn)袍。”
沈三說完打開包裹，一件金絲鑲邊，火紅色的戰(zhàn)袍顯露出來：“明王披上他，將會百戰(zhàn)百勝?！?p> 不管是古今，在戰(zhàn)前說些吉祥話，想要討個好彩頭。
“沈伯，我會的?！?p> 沈三點點頭，給沈烜披上戰(zhàn)袍系上頸帶。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沈伯，今晚我?guī)Р筷犎珕T出動，城內(nèi)空虛。怕被有心人鉆了空子。你安排人注意動向?！?p> “是！我會安排人徹夜巡邏?！?p> 從小就跟隨沈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娶妻的沈三。
已經(jīng)有些駝背的身影。沈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只要自己能一步步的走下去，以后讓他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
“許三多呼叫明王，許三多呼叫明王?！?p> “收到。請講?！?p> “我們在離城大約10公里，一處占地很寬的大宅院岸邊，發(fā)現(xiàn)白天停留的溧水河上的船只。”
“好！”
“明王。已經(jīng)看清，這處地方門牌上寫著溧水驛站。”成才的聲音緊跟著傳來。
“繼續(xù)觀察！”
“是！”
沈烜按下對講機：“袁朗，集合所有小隊成員，向北門匯合。”
“是！明王。”
上千人的隊伍，像一條長龍穿過東大街，十字口。
最后匯成一股洪流，屯集北城門。
延綿的火把，像是一條穿城而過的搖曳光帶，劃破黑夜。
最后匯聚成一團，璀璨奪目。
街邊，無數(shù)男女老少跟著隊伍緩緩走著，想從隊伍里看到自己的親人。
其中有哭泣聲，有呼喊聲。
還有不舍的離別聲。
沈烜騎在馬上，身披紅色戰(zhàn)袍，盡顯王者風(fēng)范。
看著火把下，一張張激動興奮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熱血。
也看到街邊帶著孩童的婦女，或者杵著拐杖的老人，他們有的正在暗暗擦淚，有的已是泣不成聲。
雖然這是一場以多打少，小規(guī)模戰(zhàn)斗。
但在清朝中葉。
絕大多數(shù)省份承平已久，地處江南的魚米之鄉(xiāng)，更是百多年來沒有任何戰(zhàn)事。
當(dāng)然，這不代表就真的過得安居樂業(yè)。相反，他們很多人，都處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境地。
主要原因就是貪官污吏的壓榨。三年清知府，百萬雪花銀?？刹皇菚峡鋸埖拿枋觥?p> 要不然，也不會剛一造反，還沒招兵，就有上千青壯齊聚明王府，自愿割發(fā)加入明軍隊伍。
沈烜能夠理解這種心情，特別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人親朋都在一起。
戰(zhàn)爭一旦發(fā)動，那是要受傷死人的。
他（她）們雖然不知道今晚的戰(zhàn)斗會不會慘烈，但沒有人出來喊著自己的孩子，丈夫，或是父親兄弟離開回家。
從攤丁入畝，耗羨歸公，到后來的養(yǎng)廉銀。
官宦權(quán)貴窮奢極侈，盡竭力壓榨之能，讓民眾不堪重負(fù)。
八旗清狗更是巧奪名目，栽贓陷害。
一句話，一個普通人就能看穿的餿主意，就能使人傾家蕩產(chǎn)，家破人亡。
受夠壓迫，看到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為了一絲哪怕只是殘存或幻想的希望，他們也會奮不顧身。
為的是能過上好日子，一家人能吃上一口飽飯。
人群中的種種，是每個時代變遷的真實寫照。
沈烜沉聲：“袁朗，人到齊沒有？”
“報告！應(yīng)到一千三百八十五人，實到一千二百九十人人。去除趕馬回城沒有在編的八十人，還有十五人沒到。”
袁朗敬禮回答。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報告明王殿下。一二一小隊，許大娃，許小黑，歸隊?！?p> “報告明王。九十八小隊，林二蛋，李才，楊先東，朱洪，林國安歸隊?！?p> “你們是什么情況？”
“都什么時辰了，怎么現(xiàn)在才來？”
九十八，一二一小隊代隊長，手拿長矛從隊伍跑了出來大聲喝斥。
“爹娘知道我們今夜要作戰(zhàn)，死活不讓我們來。怕我們戰(zhàn)死?！?p> 說到這里，兄弟倆委屈得，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你們幾個呢？”九十八小隊隊長冷聲問道。
“家里也是如此，怕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幾名青年，也都低下頭抽泣起來。
“閉嘴，這不是你們來遲的緣由，拖下去?！?p> 咚！咚！咚，咚！咚……
七人猛的跪在沈烜面前：“明王，我等不是有意來遲，還請殿下饒恕。讓我們上陣殺敵吧！”
一群人已經(jīng)沖了上來，要將幾人押走。
“明王殿下，您行行好。如今家里已是沒有米糧了。還欠了不少債，要是不從軍，我們一家人就活不下去了??！”
沈烜感覺一絲心酸，揮揮手，示意人群歸隊，朗聲說道：
“爾等父母心情，我能理解，人之常情。不過，這是軍隊，要求的是令行禁止。今晚初次出征，我就原諒你等。不過只此一次。以后凡違例者，通通開革！”
咚咚咚……
“多謝明王殿下?！?p> “今夜回來，家里有吃不上飯的?？梢韵阮A(yù)支餉銀米糧。跟著我沈烜，絕不會讓你們以及家人餓死街頭?！?p> “明王萬歲，明王萬歲！”
這一刻，無論的兵士還是民眾，齊聲高喊。
海嘯般的聲音震徹四野。
沈烜舉起手，聲音戛然而止：“袁朗，毒牙小隊留下三人，看守城門?！?p> “是！”
“大明武裝部隊所有小隊成員。出城后，不許出聲，交談。聽清楚了沒有？”
“是！”
“現(xiàn)在，將手里的火把滅了，出城！”
守城兵，拉開城門。
吱嘎！
城門開啟。
沈烜一騎當(dāng)先走出門外。袁朗帶著史今，騎馬持槍走在隊伍最后。
由于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缺乏維生素A不少人患有夜盲癥。
奔襲的話，顯然不可能。還容易導(dǎo)致踩踏事故發(fā)生。
再加上一群沒有受過訓(xùn)練的人，也跑不快。
十公里，也就是二十華里的路程并不遠。
成年人一個小時能步行五公里，沈烜準(zhǔn)備隊伍步行接近100分鐘的時候，原地休息。
啃一個帶上的飯團，補充體力。
這些，袁朗在營房的時候，就安排好了。
溧水城。
一家客棧內(nèi)。
幾個血滴子的密探，正掌著蠟燭，認(rèn)真看著桌上形式烏龜?shù)某浅氐貓D。
“今夜，逆賊沈烜率眾從北門出城，想必是去襲擊溧水水路驛站。城內(nèi)必然空虛。等子時一過。咱們就沿街放火，制造混亂。在貼出亂黨造反，天道不容的標(biāo)語。讓其失去民心。等他回來溧水已是半城廢墟，叛軍便不攻自破?！?p> “大人此計甚好，可惜我等人手不夠，不然放火后趁機奪取城門。到時候和嵩椿大將軍里應(yīng)外合，沈烜必然伏誅?！?p> “真沒想到這沈烜，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不留守軍就全員出動。如此年紀(jì)就敢孤注一擲，此種氣魄，古今罕見?！?p> “所以，此人不除，勢必成為我清廷心腹大患?！?p> “我認(rèn)為放火之地，最好是以繁華鬧市處……”
“誰？”
男子一步跨出，快速打開房門。袖中一把匕首落入手中。
“大爺，我是店小二，這大半夜了，看你屋里燭火未熄。天干物燥，生怕走水，準(zhǔn)備提醒一聲?！?p> “哦，我正準(zhǔn)備就寢?！?p>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p> 店小二剛轉(zhuǎn)身。
男子伸出大手，就從背后捂住店小二的嘴，手里散發(fā)寒光的匕首接連桶刺。
最后將其拖入房內(nèi)。
隨后又走出一人左右看了一眼，這才將房門關(guān)上。吹滅了蠟燭。
過了半晌，對面一間客房的才悄悄打開。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躡手躡腳走出房門。
心中暗道：“明王沈烜和我一般大，曾經(jīng)也一同私塾上學(xué)。如今人人奉若神明，我就算不能成為那樣的人，至少也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不讓爹他總是小瞧于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