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百五十八個袁大頭
徐揚皺著眉頭，“出身？出身有什么問題？”
“咳咳。”
林如?？人砸宦?，“徐揚老師，別聽老三媳婦胡說，林峰父母在七零年就餓死了，只是被收養(yǎng)的?！?p> “不是……”
“不是什么！”
趙來鳳剛想說話，就被林如海粗暴的打斷了。
林本農(nóng)趕緊拉了下趙來鳳的肩膀，搖搖頭。
林峰看著林如海一家的表情，“大伯，沒事了！我父母的事情，明天就能有個說法，沒問題的！”
“是這樣啊……”
林本農(nóng)、趙來鳳聽到這話，眼神里的光黯淡下去。
“你們不問，我問！”
小腳老太太雙手扶著膝蓋，站起身來，徐揚也趕緊站起來，扶著她。
“徐老師，我娘家是地主，可自我過門后，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我生了三個兒子，他們自打成年時，就想?yún)④?，但是因為我出身的原因，他們的申請都被退了回來?！?p> 說完，小腳老太太開始抹眼淚，林如海也不在說話，甚至連林本慧也低下了頭，揉搓著衣角。
徐揚懵了，咬著牙，瞪著林峰，分明在說，你扯得慌，你自己圓！
林峰站了起來，“大娘，放心吧，前天地區(qū)領(lǐng)導(dǎo)派專車，將我請去談話，我問了他們。其中最大的領(lǐng)導(dǎo)，谷領(lǐng)導(dǎo)表示，上面的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發(fā)話了，在一道兩年內(nèi)，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像大娘這種情況，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一二十年了。再說大娘本家，在舊社會也很厚道啊，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么不能和一般老百姓一樣?！?p> 小腳老太太聽了林峰的話，很激動，“娃，不會是誆騙我吧？”
“怎么會，大娘，您要是不行，您問問徐揚老師，谷領(lǐng)導(dǎo)，她也認(rèn)識?！绷址灏哑で驋伣o了徐揚。
“嗯，大娘，林峰說的都是真的。”徐揚收下了皮球。
“那俺娘家的出身也不會有問題吧！”趙來鳳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峰詫異道：“趙叔？有什么問題？”
“對啊，你家不是鬧饑荒逃難，才在神山村落腳的嗎？”
林如海有點慌張，親家有所隱瞞。
“俺爹說，俺家不是逃荒才來這的，是因為俺爺爺當(dāng)了二鬼子，才……”
趙來鳳低下頭，兩只手抱在膝蓋上，說話聲越來越小，最后腦袋都抵在膝蓋上了，整個身體在抽泣。
小腳老太太挪了過去，撫摸著她的后背。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怎么安慰？
連林本農(nóng)也傻眼了，剛過門的媳婦！
林峰想了片刻，“三嫂，趙叔有沒有跟你說，帶出什么貴重物品？”
趙來鳳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有！俺爹說過，離家的時候，偷了俺爺爺半箱袁大頭，到半路上，覺得拿著這些錢，不踏實，就給當(dāng)?shù)卮蛐」碜拥牟筷犃??！?p> 林峰笑了，“當(dāng)時給收據(jù)了？”
趙來鳳繼續(xù)說道：“收據(jù)？好像家里有個條子，還有手印。小時候，俺還拿出來，玩過?！?p> “三嫂，你還是趕緊回家找找這張條子?？窟@張條子，能翻身！”林峰眼神很堅定。
趙來鳳、林本農(nóng)聽完，互相看了一眼，接著拉起手，跑了出去。
林如海也松了一口氣，真是柳暗花明。
“大伯，我看離中午頭，還有有些時間，您不是有桿老式火銃嗎？”林峰咧著嘴笑著。
“好小子?！绷秩绾Ｕ酒饋?，“本慧，把你床下面的火銃，給你林峰哥拿出來，我去給你拿火藥。”
“給，林峰哥，看來中午有肉吃了！”林本慧顯得很高興。
“我也要去！”徐揚站起來，舉手報名。
“你？徐揚老師你還會打槍？”林峰有些懷疑。
徐揚撅起小嘴，不服氣的說道：“學(xué)校組織民兵訓(xùn)練時，我打靶成績可是第一名?！?p> “行，徐老師厲害！走！一起去?！?p> 林峰背起老式火銃，走出堂屋。
林如海從柴火房拿出來兩個袋子，交給了林峰，“藥、鐵砂，東邊嶺下草溝那兔子多，本慧，你也跟著去吧?！?p> 林峰、徐揚、林本慧，三人朝東走去。
……
兩個多小時后，三個人回來了，一人手里拎著一只兔子。
林峰打了兩只，徐揚打了一只。
“林峰，條子找到了。”
林本農(nóng)把一張三指寬的紙條子，遞給了林峰。
林峰接過來，仔細(xì)辨認(rèn)，借條，今借趙仕貴先生一百五十八個袁大頭銀元，膠東某縱隊，還蓋著尹某某的印章。
“沒問題，不會再有出身問題啦！”林峰也很高興。
林本農(nóng)眉開眼笑，“那，意思是我也可以上大學(xué)啦？”
“上大學(xué)？高考可是擇優(yōu)錄取，分?jǐn)?shù)夠了，才可以上大學(xué)?！绷址鍝u著頭，笑著，“對了，本農(nóng)哥，你考得怎么樣？”
“考成漿糊了唄。”林如海拿著剪刀、菜刀、菜墩子，走到院子中央。
“爹！有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林本農(nóng)有些不開心。
“行啦，今年考不上，明年好好復(fù)習(xí)，明年再考！”
林如海拿起最大的一只兔子，開始準(zhǔn)備扒兔子皮。
“林峰，這是誰打的，很厲害！”
林如海翻遍了兔子全身，沒找到傷口。
“大伯，我厲害吧！”林峰得意的笑著。
“切！還厲害”徐揚趕緊把自己打死的那只兔子，放在林如海身前，“大伯，你看我這只怎么樣！”
“嘖嘖！”林如海砸著嘴，看著快被血染成紅色的兔子，搖搖頭。
“不對啊，我這只是一下就打死的，小林，打了一槍，上去敲死的，完全是懵的。”徐揚嘟著嘴，氣鼓鼓的說道。
“徐揚姐，兔子皮曬干了，可以去供銷社換糖吃，越完整越值錢?！绷直净壅f出了原因。
“而且鐵砂打進肉里，不好取出，會硌牙的?！?p> 林如海拿起剪刀在兔子嘴部剪個缺口，然后把整個嘴部的肉與皮毛剪開，像脫毛衣一樣，往下脫。
“來，大侄子，用力拽住兔子！”
兩人用力拉扯著，脫不動的位置，用剪刀把骨頭間斷，一張完整的兔子皮脫了下來。
“蘿卜拿來啦！”
趙來鳳從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抱著兩個大水蘿卜。
她心里面藏的事，說出來了，心情舒暢了，說話也活潑了許多。
“哎！”林本慧嘆氣道：“三嫂過門才幾天，隔三差五的，就往咱家拿東西。大嫂可倒好，三天兩頭的，把咱家的東西往外拿?！?p> “不一樣，我娘家只有我爹、我媽，老兩口能吃多少！”趙來鳳回道。
林如海坐直身子，想了一會，“老三、老三媳婦，你們多生幾個男娃，給趙家過繼一個，好讓老趙留個后！”
“行！爹！”林本農(nóng)爽快的答應(yīng)。
聽到這話，趙來鳳也很高興，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臉又燙的厲害，羞的躲在林本農(nóng)身后。
林峰聽到過繼這個詞，心情垮了下來。
“我父母也是這種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