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暴雨將至
山路泥濘濕滑,趙進這一路來,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滾了多少個斜坡。
每一次,都足以讓他死去,可每一次,他最后都站起來了。
因為心中有一個信念。
晨曦刺破,趙進泥人一樣的走進了普寧鎮(zhèn),被早起的人盯著看。
他此刻就已經像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肉體,只知道朝著前行。
客棧的門口。
小二打著哈欠,開了門,見到臺階上趴了一個泥人,嚇了一跳。
“喂,你是人還是鬼啊?”
趙進有氣無力的回道:“請問,店里面,是,否有,一位叫譚云,的客人?勞煩,小二哥,去,去通報一聲,就說,趙進如約而至了。”
說完之后就繼續(xù)趴在臺階上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這譚云,小二自然是知道的。
許一言入住的第一天也問了,店里面有沒有一個叫趙進的人。如果有這個人來了,一定要及時通知。
現(xiàn)在人果真是來了,只是……
小二匆忙上樓,找到許一言的房間。
“砰砰砰”
一陣緊密的敲門聲吵醒了許一言,讓他有些不快。
“什么事情?”
門外小二回道:“外邊來了個人,好像就是客人你要等的?!?p> 許一言心里納悶:“怎么來這么早?”
“知道了,你讓他稍等,我一會兒就帶人下去。”
這趟差事總算是要結束了,不知道能夠增長多少修為和功德值呢。
許一言一邊想著,一邊洗臉穿衣,然后去了隔壁房間。
帶著譚云下到樓下,這才看到一身污泥的趙進。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小二:“你說的就是他?”
小二點了點頭,道:“對的,這位客人一來就一直在念著譚公子的名字,我想應該是的?!?p> 趙進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譚云,臉上忽地笑了,向他伸出了手,道:“譚兄,我來赴約了!”
爾后,死絕。
許一言呆住了,有些不太明白這是一個什么情況。
這倆兄弟,是來參加什么死亡約會的嗎?
小二問道:“客官,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許一言想了想,道:“搭把手,抬到屋子里去吧?!?p> 給了小二一點辛苦費,關上門。
許一言通過對趙進施以滴血點睛術,知曉了在山中發(fā)生的事情。
看到了小童竟被他們當做了妖怪,然后被一群人活生生壓在地上踩踏。
趙進為了保護小童,而被他們踩成重傷,不治而亡。
他的拳頭攥緊了,表情變得十分冷峻。
“妖怪嗎?呵呵。”通過趙進的記憶,許一言記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既然你們認定是妖怪了,那我就滿足你們,遵從你們的想法,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妖怪是什么樣子,有多么恐怖。”
是的,許一言生氣了。
小童和他其實并沒有建立太深厚的感情,兩人只有一夜的相處時間。
而趙進更和他沒有一點兒關系。
不過許一言依舊想要報復那群人。
復仇的想法占據(jù)念頭并不多,更多的是一種憤怒,對這群人的做法的憤怒。
他要發(fā)泄心中這股騰升起來的怒氣。
……
江大自稱是周濟安,來到了周府。
周老爺盤問他府中人事和兒時事跡。
均回答無誤。
走路說話都是周濟安的影子,看者瞠目結舌,咋舌稱怪哉。
賈道人對眾道:“周少爺陽壽未了卻遭橫禍,陰魂不入地府,江大陽壽已盡,獻出軀殼給了周少爺用。今大家所見江大,實則周少爺!”
大家這才明白,接受。
賈道人收了八千兩銀子,辭別周老爺夫婦。
出得周府不遠,李豁牙跳出來笑道:“道人,此番收獲不小吧?!?p> 賈道人拿出一包銀子,道:“都是大家的功勞,當初約定的,我不會食言?!?p> 李豁牙掂了掂銀子,不太滿意,道:“你是吃得滿嘴流油了,就分一口湯給我,還是一碗沒有油腥的湯?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p> 賈道人道:“當初你我約好,事成后分你五百兩銀子,我這還多加了一百兩。怎么,貪得無厭啊?”
李豁牙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見周老爺去了票號,出來的時候臉色像吃了屎一樣難看。還是你厲害,貪了人家一家店鋪?!?p> 賈道人道:“拿多拿少是我的本事,與你何干?也不看前前后后是誰在賣命,你出了多少力氣,能拿六百兩銀子就該偷著樂了?!?p> 李豁牙拉住他衣袖不讓走,道:“行,我那份我認了。那我兄弟江大那一份呢?如果不是他,你最多就賺一個除妖的錢,他那一份你必須給?!?p> 賈道人一把推他在地上,道:“他現(xiàn)在可是周家少爺了,以后周家的產業(yè)都是他的,這不得謝我。我不去找他要銀子,就已經夠意思了,還想怎么的?!?p> 李豁牙跌了個大跤,可是自己打不過對方,只能暗地里捏緊拳頭,忍著氣道:“你信不信我去戳穿你的把戲!”
賈道人仿佛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捧腹道:“你去說啊,看倒霉的是你這個本地漢還是我這個游方人。”
這話說得不假,李豁牙怎么會不知道。
賈道人這拿了銀子,拍拍屁股就離開的人。
他去戳穿揭發(fā)了這個把戲,對自己沒有絲毫的好處,只是一時的口頭之氣罷了。
賈道人走了。
李豁牙也只能在背后咒咒罵罵,拍著屁股上的泥土。
……
晴朗的天空突然多起了許多的烏云來。
街上的人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避雨,有人看著天,道:“這個天氣越來越怪哉怪哉,這個時節(jié),居然聚了這么多烏云。”
有個老太太拄著拐杖走到城墻下,抬頭看烏云的時候,神牽動了目光一般,忽然就移到了吊著的小童處。
小童雙手雙腳張開,呈一個大字被綁在板上,頭發(fā)向上被一根繩子束著,繩另一頭套在墻頭缺口。
經過一夜大雨的沖洗,小童身上臉上的藥物已經沒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可笑的是沒有人去真正看過,想過。
老太太心被刺了一下,杵著拐杖痛心道:“這是作孽啊,作孽??!”
忽然聽聞身后有人嘆息一聲。
“是啊,作孽!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許一言面無表情,看著老太太,道:“老人家,你說,這話對不對?!?p> 話罷,他輕輕一躍,跳上了墻頭。
取下了捆住小童的繩索。
發(fā)現(xiàn)還有著微弱的呼吸,心里石頭落了地。
將小童抱在懷里,往城里醫(yī)館跑去。
抬頭看天。
是黑云壓城。
狂風起,轟隆雷鳴。
預示著,暴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