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頂流感受到了殺氣
前廳內(nèi),張夫人和王夫人僵持不下,秦流光和南蘇蘇相顧無言。
“宣平郡主到———”
王氏生平第一次覺得她這個婆婆來得好。平日在家中,周老太君極少擺這樣的排場,今日特意命人通傳,就是來給自己撐場面來了。
周老太君被人攙扶著進(jìn)了門,受了禮,才開口道:“張夫人,都說沛國公府規(guī)矩大,老身這么些年,還真沒聽過體面人家當(dāng)著姑娘小子的面談?wù)撃信榈囊?guī)矩。媳婦,你把該在閨房里讀書刺繡的姑娘叫來前廳干什么?張夫人一來就高興糊涂了,連規(guī)矩都忘了?”
兩個婦人被白了一頓,都臉上無光,不過王夫人還算知道好歹,趕緊順著婆婆說道:“是媳婦不懂事了,來人,趕緊把二小姐帶回去!”
周老太君看了秦流光一眼:“秦小公爺,我兒下了朝,想請你去前廳對弈,誰知到處尋不到人影兒。怎么,昨日在南府迷路是偶然,今日又是偶然?”
秦流光如夢方醒,趕忙行禮致歉:“晚輩失禮了,這就去前廳向侯爺賠罪。”
打發(fā)了兩個年輕人,周老太君慢悠悠在上首坐了,道:“張夫人,你遠(yuǎn)來是客,坐吧。”
張氏知道周老太君是個厲害人物,不敢頂撞,乖乖坐下了。
“昨日的事,不用再議論了,就當(dāng)秦小公爺來跟苑哥兒談?wù)撛娢?,天晚了就留宿了一夜?!敝芾咸f道。
張夫人聽了喜上眉梢:“郡主娘娘深明大義,如此甚好,全了兩家的面子,也不會傷了兩家的和氣?!?p> 不管有沒有人相邀,秦流光夜闖侯府自家就不占理,能一筆勾銷對自己毫無損失。
王夫人卻不愿意了,自己辛辛苦苦設(shè)下的局,還搭上了南家女兒的閨閣名聲,怎能輕易算了。
“婆母,秦南兩家雖說是世交,但平日走動并不多,昨日秦小公爺來訪,也鬧出了點(diǎn)動靜,就這么息事寧人不太妥當(dāng)吧?”
周老太君沉了臉色,嚴(yán)厲道:“現(xiàn)在是爭論誰對誰錯的時候嗎?如今天下大定,秦家和南家都是世襲多代的貴族,不說謀求長盛不衰,至少也得想想子孫后世的后路。你一個后院婦人,成日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眼界也忒窄了?!?p> 王夫人聽了臉上一陣白,周老太君當(dāng)著外人的面如此不客氣地數(shù)落自己,是沒打算給自己留一丁點(diǎn)面子。
這話雖然是罵王夫人的,張氏卻也聽了進(jìn)去。
她聽國公爺說過,秦家是廢太子一派,如今雖然表面風(fēng)光,實則風(fēng)雨飄搖,新皇登基,保不準(zhǔn)哪天就要清算自己。南家雖然也和廢太子交好,但一來不曾明確站隊,二來已經(jīng)靠庶女攀上了攝政王,其實比秦家境況好得多了。
周老太君又道:“媳婦,兒孫自有兒孫福。蘇蘇自小在我身邊長大,聰明懂事。依我看,給她挑夫婿,家室門第都是其次,人品貴重、清清白白最重要,她是個有福氣的,又有咱們武安候府和攝政王府撐腰,還怕日子過不體面?”
張氏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意思是南家看不上秦家的門楣,還嫌秦家是個麻煩。
“其實……咱們兩家祖上也算有親,國公爺?shù)木四刚蔷髂锬锏谋砻?,以后咱們也該多多走動?!?p> 王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眼高于頂?shù)膹埵暇谷荒苷f出這種攀關(guān)系的話。
周老太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好了,時間不早了,國公夫人帶著小公爺回去歇息吧?!?p> 主人下了逐客令,客人只好起身告辭,即使還餓著肚子。
待人走后,王夫人按耐不住了:“婆母,這飯才動了幾筷子,怎么就把人給趕走了?”
周老太君冷笑:“難道她是來吃飯的?”
章嬤嬤見二人氣氛僵硬,出言點(diǎn)撥道:“夫人且想想,您對國公夫人畢恭畢敬,她可有一句好話、一個好臉色?”
王夫人不傻,想了想明白過來:“原來婆母是在欲擒故縱?!?p> 周老太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訴你,沒門兒!你想跟秦家結(jié)親,我第一個不同意!蘇蘇好好的一個孩子,都被你給教壞了,竟然學(xué)會跟人私會了!”
王夫人支支吾吾:“蘇蘇沒有……那是六丫頭……”
“你當(dāng)我是傻子?若秦流光私會的是六丫頭,他剛才會是那個反應(yīng)?!”
王夫人心一橫,說道:“既然孩子們有意,又是門當(dāng)戶對男才女貌的,何必不成全了他們?”
周老太君怒火中燒:“你當(dāng)秦家是什么好人家?那張氏向來不把咱們放在眼里,蘇蘇嫁過去能有什么好日子過?還有那個秦流光,空有一副好皮囊,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聲,他還敢來府上見蘇蘇!你……”
她畢竟年逾七十,這一番氣生下來,竟是渾身虛汗,手抖不止,喘不上氣。
王夫人和章嬤嬤大驚失色,趕緊叫來大夫,一番診治之后,說是怒氣攻心,肝氣郁結(jié)。
武安侯聽說母親氣病了,趕緊去宮里求來太醫(yī),又把王夫人和蘇蘇狠狠斥責(zé)了一番。
一直到天黑,老太君的脈象才平穩(wěn)下來,一家人都松了口氣。唯獨(dú)王夫人,覺得有些可惜,若是老太太就這么去了倒也不錯。
這一忙活,大家就忘了柴房里還關(guān)著個南蒼蒼。
南蒼蒼信誓旦旦跟劍吟說自己很快就會被放出去,結(jié)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沒人理她。
透過柴房頂上被桑桑弄出的大洞,南蒼蒼看著天上明月,一陣風(fēng)吹來,頓生一股冷意,不禁打了個哆嗦。
突然,她眼睛一花,看見房頂上有一片緋色。
“呵,南六小姐可真能干,寧可在柴房里瑟瑟發(fā)抖,也不肯靠男人?!?p> 聽見這低沉戲謔的嗓音,南蒼蒼覺得更冷了,不,這不是冷,這是刺骨的殺氣。
她仰著頭陪笑:“王爺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yuǎn)迎?!?p> “不必?;翌^土臉,不夠丟人的?!?p> 南蒼蒼一甩頭發(fā):“王爺,妾身這是體驗生活,了解民間疾苦,這樣才能配得上救百姓于水火的攝政王殿下?!?p> 房頂傳來一聲輕笑:“本王可是把百姓挫骨揚(yáng)灰之人,手造人間煉獄,罪孽深重,談何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