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師叔祖說
李巧巧拾級而上,可每踏上一步,心中的不安便強上一分。
作為隱宗傳人,她從天變第一日便知道這個世界將變化成自己難以想象的樣子。
先天強者對天地變化尤為敏感,尤其是她的師傅作為先天八重的上三重武者,已經(jīng)隱隱窺見了那些正在孕育的未知存在。
比如大地之下有一只陰冷巨獸,極南之地有一枚炙熱的火卵,以及初現(xiàn)端倪的妖鬼邪魔。
可師傅從沒說過,梁國這座小小的求道山竟也是這樣一個恐怖的地方?
李巧巧曾聽師傅三言兩語描述過那些天生地養(yǎng)的靈獸的磅礴偉力,那是一種僅稍一感應(yīng)便如臨深淵的不可言說般宏大。
她曾以為那些力量離自己很遠,這世上先天不算少,總不會輪到自己運氣那么差,恰好碰到一只出世的巨獸。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她被那些巨獸包圍了……
氤氳著七彩虹光的小溪中有一條巴掌大錦鯉,剛剛一口鯨吞了整條溪流中的靈氣;
身旁的山巖中似乎有什么在穿梭,偶爾冒出頭時會用尾巴扇飛擋在身前的萬斤巨石;
好在這山石沒砸到她身上,因為被她靠在身后的、本以為是雕像的金屬甲士伸出手指把那石頭輕松彈開了。
更何論遠處叢林中一閃而過的白虎,天上偶爾驚鴻一現(xiàn)的游龍……
李巧巧擦汗的動作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她覺得自己真是作死,怎么會要上山來給顧冰兒陪葬?
顧冰兒一定是死了,沒誰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活下來!
李巧巧想后退,可身后早已經(jīng)一片迷蒙,看不見任何道路。
怎么回事?
那是山下人所說的神仙法陣?
為什么我上山時沒有絲毫察覺?
李巧巧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針對了……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那個仿佛化作血盆大口的山巔。
可那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李巧巧咬緊牙關(guān),步伐沉重地向上走去,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fēng)格。
直到走過最后一個轉(zhuǎn)角,恰好朝陽也同時躍出地平線,她便看到了此生再難忘卻的一幕。
諾大的白玉廣場上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地修行。
一道白光在廣場正中翻涌,每個呼吸間都會傾吐出大量靈氣擴散向場中。
靈霧化云、靈雨成滴,這般震撼人心的修行盛況大概真的只有仙家福地才能見到吧。
李巧巧感受到場中每個人的根基都無比扎實,毫不夸張地說,他們都是同境界無敵的存在。
這還不止,最吸引李巧巧目光的是眾人之前的大殿屋脊上的身影,那是個面若冠玉的男子。
他只是平淡地站在那兒,就好像站在了世界之巔,凌駕于眾生之上。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笑容,只看著這個表情,便仿佛看淡了紅塵滾滾,也看穿了歲月長河。
一言可定天下,彈指更迭人間。
此刻,李巧巧萬分確定,這世上真的有仙。
他,就是仙!
但為什么那個女人也在這兒?
李巧巧看著正從大殿中推門而出的顧冰兒,心思閃爍不定。
她不知道該怎么做,雖然一貫很有主見,此刻腦中卻空空蕩蕩。
天生靈敏的靈決在瘋狂向她警示——別動任何歪心思,所有詭計在那個男人面前都很蒼白。
可她不敢耽擱,便下意識遙遙朝著上首處的男子躬身執(zhí)禮,起身時便看到那個身影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身前。
男人只說了三句話。
“我叫趙天縱?!?p> “先呆在山上吧?!?p> “你需要我?!?p> 言罷身影如青煙幻滅,仿佛剛剛的場景只是李巧巧的幻覺,獨留她在原地凌亂。
我需要他?
什么鬼?
仙人都這么直?都這么硬嗎?
一點前戲都不講,就干巴巴地直入主題?
等等!
他是趙天縱?
那個山下之人口中的求道山混賬?
趙天縱是仙?!
李巧巧感覺更加凌亂了!
好在這兒還有一個她的老朋友,李巧巧露出自認為最善意的笑容,朝正杵在殿門前冷漠看著自己的顧冰兒走去。
隱宗之間從不是生死之?dāng)?,大家明爭暗斗而已,不至于眼睜睜看自己尬死在這里吧。
一路穿過廣場,周圍不時傳來武者的竊竊私語聲。
“小師叔祖猛啊!又來一個,還是主動找來的!”
“我本以為小師叔祖變了,沒想到果然變了,變得更高端了!”
“話說新小師叔祖母比舊小師叔祖母更漂亮吧!”
“是看起來更有人情味?!?p> “噓!禁聲!就當(dāng)沒看見!”
……
李巧巧一頭冷汗還沒干,飽滿的額頭又爬上道道黑線。
那拗口的稱呼是什么意思???
另外,那個‘噓’還能再大點聲嗎?
她有心吐槽卻不敢放肆,加快腳步朝顧冰兒走去,然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狠心的女人一頭扎進殿中,還順手緊緊閉合住了殿門。
李巧巧心中霎時給顧冰兒安排了一萬種死法,同時詛咒那個平平整整平平淡淡平平無奇的女人可以永遠胸口碎大石!
就在她皺起眉頭時,一個滿臉諂笑的身影躬身執(zhí)禮緩緩走近。
“小師叔祖母勿擾,小師叔祖已經(jīng)為您安排好了休息的宮殿,請隨我來?!?p> 李巧巧看著面前引路小廝一樣的人,沒去計較他對自己的稱呼,而是想探聽些信息。
“您怎么稱呼?”
“我叫趙愛宗,如今是求道山宗主?!?p> 李巧巧驚訝于一宗之主看上去如此市儈,也確信了求道山的確是發(fā)生了變故。
根據(jù)她事先做的調(diào)查,宗主該是個叫吳云的人,想必那人已經(jīng)死了。
“原來是宗主,失敬!”李巧巧作勢便要賠罪,被趙愛宗側(cè)身躲開。
李巧巧不再堅持,試探著問道:“所以,這兒是您說了算?”
趙愛宗聞言雙手連擺,急忙否認道:“當(dāng)然是小師叔祖說了算,請小師叔祖母慎言,弟子還想多活兩年?!?p> 李巧巧輕笑,四野一時失色,趙愛宗從沒抬起過的頭埋地更低了,又補充道:“小師叔祖還說,這山上景色清麗,最適合明目?!?p> 明目?什么意思?
我又不瞎!
李巧巧沒懂,卻也沒追問,又說道:“可我還有師門任務(wù)在身!”
“小師叔祖說你已經(jīng)完成那個任務(wù)了。”
“他知道我的任務(wù)是什么?”李巧巧更加驚疑。
趙愛宗聞言終于挺起脊梁,面對的卻不是身邊的李巧巧,而是那個站在屋脊上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
“小師叔祖說,求道山,就是這世上最大的機緣!”
熬夜會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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