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卡斯爾,是一座古典與現(xiàn)代完美結(jié)合的城市。
這座英格蘭東北部的港口城市,面積雖然與和國內(nèi)排名靠前的地級市不相上下,但其人口也只有區(qū)區(qū)的25萬。
這里的天氣不是在下雨就是在刮風,海風尤為的大。
在這個濕冷的冬季,李程雪更愿意拉上那位頂著一頭紅發(fā)的合租舍友,走出校園逛一逛那條被稱作“諾桑比亞步行街”的地兒,不是她不怕冷,而是這里的地熱建設得非常好,進出商店都有令人舒適的暖氣。
每當“紅毛女”流連于色彩繽紛的情趣內(nèi)衣店時,李程雪便拽著她,跑到隱藏在街角的Vinyl Guru獨立唱片店。
淘完碟,她們會走進一家常去的烘焙店,尋找一款獨特的曲奇巧克力醬,是那種一半曲奇一半巧克力的醬,將它涂在剛烤過的吐司上,醬就會瞬間融進吐司里,一口下去……咔呲咔呲……整個人的心情都會變得甜了起來!
紐卡斯爾大學坐落在市中心,整個校園散發(fā)出濃厚的國際學術(shù)交流氣氛,它的翻譯研究所被譽為世界三大頂級高級翻譯學院之一,這里匯聚了全世界頂尖的教師,其整體專業(yè)設置和師資力量絲毫不亞于巴斯大學。
夜深回去的路上,李程雪也會想起剛?cè)雽W那會兒,自己都會準時上課,且在每次課后,一遍一遍地回聽著課程錄音。
在Lecture與Seminar課上,她一開始不敢參與發(fā)言,漸漸便發(fā)現(xiàn)語言真的不是問題,思想才是最主要的,更要學會如何去問,是那種獨立思考的提問。
而今的Tutorial課程,面對導師不斷拋出的問題,她基本能做到從容應對,即使面對導師不斷挑戰(zhàn)性的反問,她也能辯證思考著回答。
整個生活,不是在寫論文,就是在寫論文的路上。
為了趕論文、考試能拿到好成績,她會經(jīng)常坐在24小時開放的圖書館內(nèi),翻閱文獻資料到凌晨,當把論文引用、索引安排的一絲不茍時,她心里一種成就感頓時油然而生。
在她的內(nèi)心中,希望自己能更加努力,在明年畢業(yè)時順利拿到MA的文憑,盡快、趕快回國。
從Robinson Library走出來,又是一個凌晨。
穿過一片草坪小道,步行5分鐘路程,便到了她的寄宿屋。
房東是一位滿頭銀發(fā)有些耳聾的英國老太太,一幢兩層的舊房常年接待著國際留學生。
房東老太太住在一樓,李程雪與“紅毛女”住在二樓。
上了樓,打開自己的房間,“馮天明”連忙從沙發(fā)上跑了過來。
“馮天明”是她領養(yǎng)的一只流浪貓,無論她從圖書館多晚回來,它都會等著她歸來。
李程雪塞上耳塞,抱著“馮天明”靜靜地躺下。
因為她知道,隔壁“紅毛女”的房間,不知在何時會傳來令她心煩意亂的聲響,那種聲響在過去的一年中,從未停息過。
遇見“紅毛女”的清晨,李程雪都可以看到,她挽著一個或者兩個不同膚色的男生,從房間里嬉笑著、調(diào)笑著走出來。
“李程雪,你干嘛不找一個男友?”
“我有‘馮天明’呀,我熬夜它會默默趴在我腿上陪我,它闖禍了挨批了,一袋魚條就能哄好,有它還要啥男友呀!”
“你真無趣,毫無性趣!”
其實,“紅毛女”是那種表面看上去單純不做作的女生,甚至有點清新脫俗,但在兩性這件事上,卻有著與外表迥然不同的豪放,她手機里社交軟件上的“男友”數(shù)目與品種,李程雪只要一想到,頭皮就會一陣發(fā)麻。
每當圣誕節(jié)或春節(jié)的時候,學??倳o那些回不了家的學生和老師,準備一頓豐富的大餐。
而李程雪卻總會獨自去到中國城,看一看街道兩側(cè)中餐館掛著的大紅燈籠,她會隨意走進一家,然后坐在窗前一邊吃著自助火鍋,一邊看著窗外的舞龍表演,心里便會有了一絲溫暖。
當她站在古城堡上,看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泰恩河時,總會聯(lián)想到自己和馮天明,一如被泰恩河分割的南北兩個城區(qū)。
一個在河這端,一個在河那端。
葫蘆灣村口的那條小河,在冬日里仍舊自西向東湍湍而流。
馮天明家門口,一眾人正在和煦的太陽下聊著天。
“真的決定回來創(chuàng)業(yè)了?”
馮天明望著日漸胖起來的吳玉華。
“必須的,除了我和天曉,還有我大學兩個同學,都是蕪州本地人,總共四個創(chuàng)始人?!?p> “上的什么項目,資金和技術(shù)準備的怎樣?”
“B2C電子商務網(wǎng)站,為源頭廠家和終端消費者建立一個直購平臺,廠家省去渠道建設的費用,最大優(yōu)惠給到消費者,達到供需雙方利益最大化?!?p> 吳玉華滔滔不絕。
“資金這塊,通過同學的關(guān)系從銀行已貸款了50萬作為啟動資金,此外,也和蕪州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簽了協(xié)議,項目入駐孵化空間,希望能爭取到更多的資源?!?p> “你們要是能幫西部農(nóng)戶將農(nóng)產(chǎn)品及時的賣出去,那該有多好。”
馮天明挪了下凳子,向他湊了過去。
“對呀,我弟弟這腦瓜子可以啊,后續(xù)我就把這個思路納入到產(chǎn)品設計方案中去,這是很好的一個創(chuàng)意點!”
馮天曉拍了下吳玉華的肩膀。
“天明,還有一個學期,你三年支教協(xié)議期就要到了吧,回來咱們一起干!”
吳玉華滿含期待的望著他。
馮天明望了身旁的南山月一眼,沉默了一會,靜靜說道。
“具體是留還是回,到時再說吧,說真的,我舍不得那里……”
南山月拉著他的胳膊,急了起來。
“天明,你說什么呢?”
“對啊,天明,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南山月考慮考慮,你總不能在那里待一輩子吧!”
……
“為國家教育事業(yè)做貢獻,并不一定非要留在西部支教吧,你也說了,那里主要缺中學老師,我想一般老師都可以勝任吧……”
“你知道,可以勝任與能否持續(xù)是兩碼事,孩子們的教育不能耽誤!”馮天明打斷了他。
“那你也要為自己的未來與發(fā)展考慮一下啊,你可以去考研,學成歸來可以到更需要你的崗位發(fā)光發(fā)熱……”南山月明顯不安起來。
“更需要我的,是那片沙漠里那片天空下的孩子們!”他的口氣變得焦急,擔心在眾人的勸說下,自己會失去彌足的堅持。
“天明,你能好好想一想嗎,我怎么辦,我也要陪著你留在那里嗎?”南山月激動地望著他?!拔覑畚业膶I(yè),我也愛你,你能告訴我,我該如何選擇嗎?快三年了,我們只見了這一次面……”
此時,吳玉蘭獨自坐在窗前。
她抬起頭,本想看看自己喜歡的天空,喜歡的陽光。
無奈,此刻的天空,看起來灰蒙蒙的,冬日的太陽早已躲進了云層。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很顯然,一場風雪正在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