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緩和下來。一時間昏暗的房間內(nèi)變得鴉雀無聲。
包袱咽了口口水——這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特別的大,他扶了扶墨鏡掩飾尷尬。
余盡開了房間的門,“出去等吧?!?p> 二人來到客廳——現(xiàn)在可以說這個地方是客廳了,有楊茶茶購置的精致又做作的餐桌桌椅擺在靠窗的一側(cè),一邊吧臺上擺著全自動咖啡機,還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啤酒機,廳里還有亞麻地毯,皮質(zhì)沙發(fā),青鋼茶幾,合成彈墊扶手椅等物,看上去來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到這世紀七十年代不等。
包袱靠在一邊,戴著墨鏡動也不動,讓人甚至產(chǎn)生了他非??岬腻e覺。
為了破除有可能的尷尬,余盡倒了杯啤酒給他,“你真的能聽出別人說話的真假?有什么區(qū)別?”
二胡演奏家接過酒,認真地想了幾秒,隨后低聲而快速地說道:
“說真話的人聲音聽著像英格拉姆10型沖鋒槍,撒謊的人聲音聽著像特瑞塔克 M200狙擊步槍。不止是誠實或者撒謊,不同個性的人音色也有細微差別,比如說天性活潑的人音色聽起來像雅典娜150手持激光發(fā)射器,陰郁的人聽起來則像伯萊塔1301戰(zhàn)術(shù)半自動霰彈槍。”
這段話出人意表,有非同尋常的震懾力,余盡不能免俗,摸著啤酒機半天沉默不語。
“我的聲音,在你耳朵里聽起來是什么樣?”他過了一會終于想了個話頭接上。
包袱想了想說:“不好也不壞,像……一把老槍,S1917美洲制史密斯維森。”
余盡呆了半晌,然后說:“你懂的真多,我以為你專注于搞藝術(shù)的?!?p> “搞藝術(shù)是什么意思?聽起來不像是什么好詞。如果你要說的話,白團長說過我是一個演奏家?!卑P闹轮镜乜粗【?,但是不喝。
余盡盯著他看,包袱臉上那些燒傷的疤痕層層疊疊,此刻都仿佛是某種失傳的密文咒語,散發(fā)著不可言說的神秘力量。余盡不禁有些好奇這天賦的程度,問道:“白團長的聲音聽起來像什么?”
包袱若有所思的點著頭,然后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指戳著啤酒上的泡沫,那場景讓余盡想起古時候?qū)W⒂诙敷暗募w绔子弟。
“白團長的聲音分兩種?!彼雅菽瓟n成一堆,然后用大拇指按進啤酒液體里,更多的泡沫翻了上來?!芭_下和臺上?!?p> 這個余盡倒是完全理解。
“臺下的時候像82-2式全塑無柄鋼珠手榴彈?!卑ふf。
“等等。手榴彈不是應(yīng)該‘轟’地一下就沒了?”而且白提佳一個小女孩的說話聲音應(yīng)該無論如何和手榴彈的爆炸聲沾不上邊。
“響度那個是音波的振幅,相像指的是波形的特征線。”包袱小心翼翼地端著啤酒喝了一口:“就是……神似。”
余盡很想知道白提佳聽到這種評價后的表情。又覺得她應(yīng)該會笑嘻嘻的就接受了?!芭_上的呢?”
包袱露出迷幻的表情,嘴角微微有些顫抖,停了一會兒說:“像花朵力量Mx2A4F53激素爆炸型?!?p> 余盡明顯不能理解他的激動之處,問道:“那是什么?”
包袱緊緊抓著啤酒杯,深吸一口氣說:
“本世紀七十年代最先進的場聚變元武器,花朵力量既是名稱,也寓意攻擊方式,以及外形效果。這一型元武器搭載生物技術(shù),Mx2A4F53,M指元,x指十六進制,也是五十年代后武器編號使用的進制。前三位2A4指武器基體型號,后三位F53指所使用的技術(shù)所關(guān)聯(lián)的基因編號。再細節(jié)分解一下,其中,‘2’這個數(shù)字指……”
包袱忽然抿住嘴唇,臉部繃緊。
“怎么了?指什么?”余盡坐在一把吧臺椅上,支著腦袋,從發(fā)呆中回過神。
“……我以為你不想聽?!卑ふf。
“你講吧。”余盡嘆了口氣,“時間還早著呢?!?p> ……
楊飯睡醒下樓時被嚇了兩跳。
第一跳是客廳里站著個彎腰駝背,形跡可疑,滿臉是疤,戴著盲人墨鏡,一身黑衣的陌生人。這個陌生人正手舞足蹈滔滔不絕地講著什么。
第二跳是看到余盡的面色,這家伙雙眼發(fā)直,表情呆滯。
“你怎么了?”楊飯問。
“救救孩子!”晴天滑過他的頭頂,怪聲叫道。
包袱停下講話,一瞬間像刀具淬火一樣僵硬起來,站在一邊。
余盡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楊飯,“你來了啊。”
“發(fā)生什么事了?這是誰?”
余盡揉揉臉,振作精神:“朋友,需要你幫一個小忙。你今天放假吧?找人。”
“嗯。”楊飯應(yīng)了一聲,“找什么人?幫你雇點賽博雇傭兵?”
“雇傭兵的水平你也知道。這活需要一個高超的黑客才能做?!?p> 楊飯警惕地皺起眉,“我是白帽子。你忘了?”
簡單來說,白帽子就是不干壞事的黑客,有道德的網(wǎng)絡(luò)安全技術(shù)專家。在“變奏”干了十年,兢兢業(yè)業(yè)的楊飯自然屬于其中一個。
“放心,這次真的是正義的事業(yè)?!庇啾M掏出“波動”點開界面,展開剛才的白提佳失蹤的新聞,一板一眼地念:“無辜女童被無良生活管理員綁架,和保鏢一起下落不明。怎么樣,感不感興趣?”
楊飯仔細打量著那則新聞,明顯出現(xiàn)了動搖,“白提佳?”
他想了想,瞇著眼睛看著余盡,“很神奇,之前我從來沒從你嘴里聽過這個人。突然間前兩天你帶著白提佳的私印回來,然后她就失蹤了?”
“你不會在懷疑我吧。我對小孩沒興趣?!庇啾M道。
“他說的是實話?!鼻缣旌桶ぎ惪谕暤卣f。
楊飯被說愣了,停了一會道:“好吧?!?p> 他坐下加入兩人。
“明天茶茶的申請截止,我應(yīng)該有一天時間。你是?”他猶疑地看了一眼包袱。
“單影人劇團的器樂組組長,熱兵器狂熱愛好者。現(xiàn)在對白提佳的失蹤非常擔心,來找我?guī)兔Α!庇啾M言簡意賅地概括道。
“對?!睅еR的二胡演奏家又變得沉默寡言。
楊飯朝包袱點點頭,算是認識了,“需要我做什么?”
“黑入扶靈計劃的總資料庫?!庇啾M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