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無奈
雖是想好了要怎么做,但李昭肯定沒辦法立刻實行。
畢竟現(xiàn)在天色不早,這時候除非他直接跑到林黛玉閨房去,不然那紫鵑也不可能自己跑出來,兩相遇不上,想法再好也是白搭,無處施行。
實際上就不算現(xiàn)在,在進(jìn)入林府之后,李昭至今也沒有能夠接觸到紫鵑她們的機(jī)會,更別說林黛玉了。
畢竟一個住在外院,一個住在內(nèi)院,林黛玉她們一般也就在自己的小院中,不會出去到處亂走,有什么事情,粗使丫鬟、婆子就能去處理了,至不濟(jì)也是讓紫娟通知一下管家,讓他安排人手。
所以這么多日以來,李昭都沒再見過林黛玉主仆,最多就是從賈璉他們那里聽聞消息,知道先前林黛玉已經(jīng)哭暈過幾回。
所以他才會想著,要制造一個“偶遇”,到時候故意“無意”地透漏出來,林如海其實是自己所救的。
然后就等著紫鵑回去告訴林黛玉,不管林黛玉是什么想法,起碼也能留下點印記。
不怕人討厭,就怕人完全不記得,被無視和遺忘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只要有點印象,那就總歸還有可能的。
反正李昭現(xiàn)在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自然是先打好一點根基,不獨是林妹妹這里,往后回到賈府了,可還有一大堆姐姐妹妹、奶奶太太……咳咳咳……
“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飄了,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人要認(rèn)清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他現(xiàn)在就只能做夢,既然如此,那干脆回到床上去做夢,起碼還舒服點。
今天一直在外跑著,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兒,他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以待明日。
而同屋的那些下人見他進(jìn)來,這時候就都是討好的態(tài)度了,畢竟李昭這兩日的得寵大家看在眼中。
反倒是慶兒那邊,肉眼可見的被賈璉疏遠(yuǎn)了些,在他們眼中地位自然就一落千丈了。
這些生活在底層的,最是知道捧高踩低,也不怕人家身份會驟然轉(zhuǎn)換,反正低的威脅不到他們,高的又不屑和他們計較。
李昭也是隨意應(yīng)付了他們一番,然后就讓熄燈睡覺。
一夜無話,隔天起來,李昭就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被賈璉叫過去,然后跟著他一起去見了林如海。
這卻是林如海昨晚在賈璉離開的時候吩咐的,因當(dāng)時他顧著照料女兒和她說話,所以還沒來得及跟李昭他們繼續(xù)詳說先前之事。
這一次卻是在林如海的書房見到了他,或許是因為府上多了外人的緣故,林如海就不再枯坐在他的臥房里,只能在外面故意裝作他有病卻還要強(qiáng)裝沒有病讓別人看。
李昭這才知道,那位江總商雖然昨晚就離開了,但兩個大夫卻留了下來。
說起來,昨晚原本他們就想要給林如海和賈璉兩個檢查一番,但是出了黛玉這個意外,將江總商的計劃搗亂了,估計心里也是很郁悶。
可又不能說什么,人家女兒關(guān)心父親那是天經(jīng)地義。
只是林黛玉的反應(yīng),讓他對于林如海的身體狀況更感覺撲朔迷離起來,所以才會將大夫留下來,估計也是想要他們找機(jī)會,看看能不能探一探林如海的情況。
而林如海說到他已經(jīng)將李昭畫的那幅肖像傳到衙門去,讓他們發(fā)布海捕文書后,順便還點了點李昭,笑道:“昭兒,你還真是每每讓人出人意料?!?p> 雖然以他的眼光來看,那幅畫未免過于匠氣,但正因為先前對李昭沒有抱什么希望,這樣看起來反倒能更多欣賞到有點。
其實便是今人之畫作,也是有意象派、也有寫實的,李昭這畫風(fēng)倒是很契合通緝令的畫風(fēng),但又明顯要更寫真一些,雖然于畫作一道上并無推動作用,但用于按圖索驥,卻是最好不過的。
這種形式,說不定還能在衙門里推廣開來,往后若是能夠都用上這種畫法,那不知多少犯人要無所遁形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能畫的如此之像,跟李昭自己也在現(xiàn)場看過本人有關(guān)系,如果是別的畫師只聽別人的描述,可就未必可能夠做到如此之真了。
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林如海本來最多也就只能是建言,而不相熟的那些領(lǐng)域,更不會去插手太多,所以也只能是這樣了。
“姑父,表妹她,如今可安好?”賈璉還算知道要關(guān)心一下林黛玉,這小表妹似乎自幼便體弱,在賈府因為種種原因,心里積郁,便更是弱上加弱。
回來后再經(jīng)歷起伏打擊,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呢。
“暫時已經(jīng)無恙……”林如海搖搖頭,不想再多說,轉(zhuǎn)而道:“昨夜與你們所說之事,如今看來,也算有些苗頭了?!?p> 李昭精神一振,昨天賈璉回來之后也沒有跟他說太多,李昭估計是他自己都有些迷糊,林如海和江春兩只狐貍打交道,他相比之下就只能是只小白兔,在一旁也啥也不懂。
“林老爺認(rèn)為,那位江總商,與此事關(guān)系如何?”
現(xiàn)在在他們兩位面前,李昭自然是比較敢于發(fā)聲了,而兩人對此也不會見怪。
若是有外人在,他肯定就不會也不能這樣了,就得等林如海他們主動問起來才開口。
“都直接帶人上門了,再加上其言語神態(tài),充滿了試探之意……”林如海突然嘆了口氣,說道:“那江總商如此有恃無恐,在這時候帶著大夫上門來,卻又何嘗不是一次試探。”
賈璉和李昭都是沉默,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們也算是體驗到了林如海此時處境的艱難,他的那些謀劃,最后可能也未必會如意。
林如海原本是打算趁著這個機(jī)會,迷惑那些鹽商,然后尋找機(jī)會給他們一擊致命。
但那兩淮鹽運總商的江春,卻等于是直接跑過來指著他說,“你現(xiàn)在這情況,就別再硬撐了,就算沒死,之后也得回京城去了,到時候便與這兩淮鹽運無關(guān),何必臨走還給自己樹敵招罵呢?”
“罷了,你們這兩日都留在府中,等到衙門里的消息吧?!绷秩绾[擺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李昭猜想他這種突然的變化,估計跟昨晚林黛玉的事情也有關(guān)。
畢竟是鬼門關(guān)里走過一遭的人了,以前的他可以為了跟那些鹽商斗,把林黛玉這個后顧之憂都送走,最后拼的自己一身病險些死掉。
但重活過來之后,他就不再有那樣莽的勇氣了。
“那我等先告退……”
等到出了書房,賈璉和李昭對視一眼,賈璉也是頗感無趣的擺擺手,說道:“沒什么事兒,你先下去吧……”
他也是很郁悶,好不容易有一個出去的機(jī)會,上個畫舫都能被刺殺還鬧出了命案,那詩琴姑娘的死狀更是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以至于他現(xiàn)在想到都容易軟。
這下林如海又讓他們待著不要出去,而林如海醒來后,也不需要他再代著做什么了,這反而更無聊了。
而李昭這邊,和他分開后,望著旁邊那回廊的路,再看遠(yuǎn)處的一個亭子,以及更遠(yuǎn)處的院子,卻是突然想到了昨天的計劃。
這不就正是好機(jī)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