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粒辛感覺她話里有話,只好搪塞:“這得問邱萌兒啊,大編劇怎么寫,梁山伯就怎么想。”
“編劇是一次創(chuàng)作,演員在表演過程中要二次創(chuàng)作的,你就沒揣摩過梁山伯的心思?”易粒粟追問。
陳粒辛一時語塞。
這時,導(dǎo)演許嘉禾喊他們繼續(xù)排練,還是《十八相送》的段落。
易粒粟飾演祝英臺,說:“梁兄啊,英臺若是女紅妝,梁兄你愿不愿配鴛鴦?”
說完,易粒粟深情地望著陳粒辛。
陳粒辛一晃神,不知是易粒粟望著她,還是祝英臺在望他,更不清楚自己是陳粒辛,還是梁山伯。
易粒粟稍稍背了下身子,悄悄給陳粒辛使了個眼色,意在詢問:愣著干嘛?
是平日里非常熟悉的眼色,陳粒辛這才回到現(xiàn)實,知道自己是陳粒辛,在扮演梁山伯,趕緊接上:“配鴛鴦,配鴛鴦,可惜你英臺不是女紅妝?!?p> 對完臺詞,梁山伯才舒了一口氣。
許嘉禾喊停:“陳粒辛,你要入戲,知道嗎?”
排練繼續(xù)。
易粒粟(祝英臺):“呀,眼前一條獨木橋,我心又慌來膽又小?!?p> “愚兄扶你過橋去?!标惲P粒荷讲┶s緊上前,一手扶易粒粟(祝英臺)過橋。
而易粒粟(祝英臺)自然地將手攜著陳粒辛(梁山伯),變成兩人相扶著上橋。
許嘉禾擊節(jié)贊賞,易粒粟這個細節(jié)處理的好。邱萌兒臺本里,只是梁山伯扶著祝英臺,現(xiàn)在祝英臺趁機也扶著梁山伯,既表現(xiàn)梁祝二人的和諧共情,又反映祝英臺的機巧主動。
但陳粒辛脊背冒汗,易粒粟的小動作自然而然,沒有任何造作,他只好順水推舟地演下去。
到了橋中心,易粒粟(祝英臺)說:你我好比牛郎織女渡鵲橋。
陳粒辛(梁山伯)屏氣凝神,防止自己再走神。
但這樣,就表現(xiàn)的過于擰巴,許嘉禾大喊:“停!停!梁山伯,你繃得太緊。“
陳粒辛怔怔地望向臺下,看到邱萌兒、梁栗粟,心中思緒萬千。
許嘉禾見陳粒辛不在狀態(tài),就說:“陳粒辛,說你呢!你到底是入戲了,還是沒入戲。要說入戲,演的時候卻像置身事外。要說沒入戲,這會怎么又跟梁山伯一樣蒙了?!?p> 易粒粟看著陳粒辛小臉上已是汗涔涔,就說:“先歇會吧,今天練的太多了。”
臺下,邱萌兒抱著臺本,心里越看越?jīng)觯∧標住?p> 陳粒辛瞥見邱萌兒冰冷的表情,更加別扭,感覺自己被人看穿了,像不穿衣服站在舞臺上。
下臺后,易粒粟乘勝追擊,繼續(xù)問陳粒辛:“你怎么走神了?是不是想到,梁山伯應(yīng)該懂祝英臺的心思?!?p> 陳粒辛腦海中飄過邱萌兒幽怨的眼神,飄過他曾經(jīng)對梁栗粟的誓言,如兜頭一盆涼水,立馬清醒:“我是想,不管是原著,在邱萌兒的改編,梁山伯什么都不應(yīng)該懂,真的就像一只呆頭鵝?!?p> 易粒粟很失望,她雖然是借著戲坦露心聲,但已經(jīng)非常直白,陳粒辛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聽出她的意思。但眼下,對于她的試探,陳粒辛給了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回絕,看來他陳粒辛是懂了,卻裝作梁山伯一樣不懂。
永遠也別想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易粒粟不解、難過,但也不好點破——他既然裝睡,又何必費力不討好地去叫醒——只好拿起祝英臺的身段和語氣說:“只可惜,對牛彈琴牛不懂,可嘆梁兄笨如牛?!?p> 陳粒辛訕訕地賠笑,心想著:這段戲真不好排練,后面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