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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九天之她不是白蓮花

第八十七章 人生十指,本就不一般長短

鳳舞九天之她不是白蓮花 酥皮包子 2753 2023-03-07 13:36:07

  卿鳳舞聽聞此言,頗感困頓,難不成無疆所謂“并非孤軍奮戰(zhàn)”是指他自齊王府打道來御史府上,本就決意要助自己一臂的嗎?更有甚者,他必未雨綢繆,早先齊牧歸一步搬備了援兵?不若,現(xiàn)下這般敵強(qiáng)我弱的局況,誰人堪能有如斯妄論?

  “你是個聰慧的,自當(dāng)知曉我言下之意,”無疆但見她神情淡漠,毫無波瀾,便知卿鳳舞確乎是有些沉著在身上的。這份臨危不亂的坦然,正是他無疆用人最為看重的。繼爾,他接道:“現(xiàn)如今你要做的,便是拖延時間。以你入王府半載對這只老狐貍的了解,想辦法耗著他,你拖住一分,你我皆多得一分轉(zhuǎn)機(jī),你拖住一刻,便是多一刻的勝算。”

  話已至此,卿鳳舞愈發(fā)確信無疆是有備而來。眼前局勢初定,這般僵持不下,結(jié)果只能如齊牧歸所愿,在座無人能得逃出生天……但加之無疆暗中的部署,無異敵我雙方重新洗牌。卿鳳舞像抓住浮萍般,沉底的心跳出水面,用力地呼氣。

  她不能死在今日,更不能死在這所四角的院子里。卿鳳舞無比清楚,自己的人生還有許多不得不為之事,唯有活著,方能做到。

  “動手吧!”齊牧歸冷冷地回身,死死地注視著他的鐵甲兵,脊背微僂,雙手覆背,宛如一尊嶙峋的怪石。他冰冷的吩咐像寒冰般,凍結(jié)了整個院落的喜慶:“送他們上路,絕不留半個活口?!?p>  “你在說謊!外頭根本不是你所說那般!你一未曾帶精兵銳甲!二無所謂銅墻鐵壁!”卿鳳舞驀地抽離神思,陰沉地盯住齊牧歸,斬釘截鐵地說道:“兵不厭詐,只要我們信了,便不敢擅出院門半步,你方能不戰(zhàn)而勝,以少壓多,傾十余兵力屠盡此處所有人!”

  此言既出,滿座紛紛私語。大多數(shù)人對卿鳳舞所說存疑,交頭接耳,眾說紛紜,卻無一人膽敢妄動;極少數(shù)機(jī)敏的,不聽信,不質(zhì)疑,自顧著于片刻的安寧中明哲保身。

  齊牧歸聽罷,徐徐地轉(zhuǎn)過身來,目光中透射著刀光劍影般的殺意。他直直地看著卿鳳舞,緩緩地說道:“從你入王府起,老夫便覺你是個頂聰明的,嫁與我那蠢兒,倒也般配。如今看來,到底是女兒身家,見識淺短了?!?p>  卿鳳舞見人回話,心中暗喜。她入王府時日不長,但此前在處理青梧之事上,齊牧歸的自負(fù)甚高、剛愎自用可見一斑?,F(xiàn)如今她憤慨激將,不過是對癥下藥,投機(jī)取巧罷了——自視清高的齊老王爺,決不容旁人反駁他。

  只不過眼下,卿鳳舞這身反骨偏是斂不住了。她面不改色地行踏上前,越過齊長風(fēng),像白蓮出淤般亭亭地立在眾人的視野中。

  片刻,只聞她進(jìn)退有度、剛?cè)岵?jì)地說道:“出始南下,你簡裝易行,身邊唯有一子、一謀士及二三仆從。你行至半途而歸,決非是抗旨不遵,自行歸京,而是安排長子齊城繼續(xù)南行,一來不負(fù)皇命,二來好為自己分身,暗中折返。但正因如此,齊城在外而你孤身返程,試問又有何人能替你在京城發(fā)號施令,甚至于提前在這御史府外調(diào)兵遣將?”

  “哈哈哈哈哈哈哈!長毛婦人,不足與謀?。?!”齊牧歸狂笑道。他私心想著,原是自己高看了卿鳳舞,死到臨頭,她渾身最硬的卻是一張嘴,不過也是個半點(diǎn)風(fēng)骨都全無的尋常婦人。

  正值齊牧歸猖狂不知天地何物時,外邊卻來了一位年青太監(jiān)。此人面相稚幼,身影單薄,步履輕遠(yuǎn),細(xì)皮嫩肉,光瞧著便知是宮里邊水土生養(yǎng)的。

  眾人暗忖,此人身份在宮中也必定舉足輕重歸,不若,御史府當(dāng)真如齊牧歸所說的密不透風(fēng),這名小太監(jiān)又如何進(jìn)得來?大伙兒正想著,卻見他不知攀在齊牧歸耳邊說了些甚。談話終了,齊牧歸神色逐漸收斂,思忖半晌,又似鋪墨般趨于凝重。

  “瞧,救兵這不就來了?!?p>  無疆俯身趨近,在卿鳳舞耳畔低聲笑道。

  ————————————————————

  花間提壺。

  這所大京城里最為豪華的酒樓,至晚間更是大放異彩,驚艷整個洛河沿畔。

  一間上好的廂房里,一個蒼勁的背影憑欄推闥,俯瞰著他腳下的江山——這座城似乎正在默默訴說著它的滄桑變遷,這片地似是什么都沒變,又似是都變了。

  過了今夜,大京又將面臨怎樣的變更呢?

  “萬歲,您且坐下來歇會兒,”年近古稀的貼身老太監(jiān)將圓凳搬至皇帝跟前,掂著自個兒的衣袖細(xì)細(xì)地擦了又擦,這才笑岑岑地勸道:“您這站著是等,坐著也是等,何苦為旁人累著龍體呢?”

  老皇帝聽著這番話,渾濁蒼老的眸中翕動起微弱的動容,那是他自己也不忍直面的悲傷。良久,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沉沉地問道:“旁人?若是連至親骨肉也可視作旁人,朕這九五之位未免也座得太過無趣了。世人只道位極權(quán)重,卻不知這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尋常百姓家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于朕而言,卻是難得?!?p>  “這………全怪老奴嘴笨!”老太監(jiān)裝腔拿勢地往自個兒臉面上呼著巴掌,又鞠著身子訕訕地迎著笑:“還望萬歲您寬心??!”

  老皇帝不予理會,復(fù)又陷入自己的考量:終其一生,膝下子嗣并不算多,二十一年前的洛河之亂,他已然痛失了最為看中的第六子,譽(yù)王,后在東宮政變之中又失了太子,連帶與之親近的趙王、寧王,無一不落得個或貶謫或外放的下場。眼下能在身邊時常見著的,掰著指頭也數(shù)得清。

  今日晚膳前夕,東宮那邊卻突然差人來了個口信,只說御史府壽宴遲恐生變,事關(guān)齊王乃至大京全城安危,盼圣上速領(lǐng)兵于暗中蟄伏待勢。

  老皇帝跟前的人從信使口中問不出所以然,幾經(jīng)權(quán)衡,事出從急,老皇帝人最終出現(xiàn)在‘花間提壺’,同時,酒樓四下里皆有重兵在暗中把守警戒。

  “你說,他可會來?”老皇帝忽而問道,只不過他這句更似是在像自己討要一個答案。

  在收到東宮的口信后,老皇帝在此落腳,并通過安插在齊王府中的眼線獲悉,齊牧歸確乎在御史府外做了個“大手筆”。豢養(yǎng)私兵為己所用,本就死罪,可到底自己與他不止君臣,更是父子,想到這,皇帝只覺心力交瘁,沒由來地只剩嘆息。

  他命隨從的小太監(jiān)前往御史府傳話,為保全齊牧歸的顏面,便是連口諭也省了,只讓人帶個話——迷途知返,為時不晚,花間提壺,靜候回音;獨(dú)自一人,孤身見朕,萬事可商,既往不咎。

  “…………”老太監(jiān)一時語塞不能言,唯有空洞洞地望著熾熱的夜景,心中無比荒涼。有些話他不能說出口,但作為一雙在宮中見慣了父子離心、兄弟反目的眼睛,老太監(jiān)十分清楚,今夜的大京注定是無眠了。

  老皇帝又何嘗不知呢?他只是不愿直面。齊牧歸在諸多子嗣之中排行第四,但卻也是樣貌、性情最像自己的那一個——他敏銳,猜忌,為人圓滑世故,行事干凈利落。

  思緒亂作,如晚風(fēng)般吹拂亂人心。

  “爹爹!爹爹抱我!”酒樓下卻傳來嬉笑,引得路人艷羨不止。老皇帝亦憑欄俯瞰,但見一名約莫七八年歲的孩童,踉蹌地追趕著他的父親,口中還不停地邀著要抱。

  “好嘞!”那父親回過身,扮了個鬼臉逗引得男童咯咯地笑不停,又蹲身屈膝,將孩子攬在胸膛處,倏地高舉過頭頂來。

  此情此景,倒教老皇帝心有所感。那是個相似的夜晚,上元燈會,年僅九歲的歸兒亦是這般天真模樣,他趴在肩上,轉(zhuǎn)過笑臉問自己——

  “父皇,父皇!兒臣可是父皇最喜愛的那一個兒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

  回憶中充斥著那年的燈火和笑聲。

  別此經(jīng)年,事至如今,老皇帝恍然間想起來,自己從未曾給過他回答。

  “歸兒,父皇自然疼愛你,只是人生有十個指頭,卻從沒有一樣的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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