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聞月亭
望天犼消失那么久了,恐怕少有人能通過這對耳朵認出它是什么品種的半妖來。
聆華找來落陽峰的幻清真君商量了一下,和九虛門的掌門溝通,決定把小孩兒送去九虛門。
小孩兒還沒有名字,“入學”之前得取一個。卿云沒多想就定了一個名字,對著它念了一遍。
“你以后就叫聞月亭了,這對耳朵,是貓耳朵?!?p> 小聞月亭怯生生點頭,小手還緊緊攥著她的道服不放。
這種給人取名字,讓這個名字一直伴隨它的行為,已經(jīng)足以染上因果。修仙之人忌諱因果制衡之術(shù),越是實力強的修士,越是會避免沾染上因果,因為這會在后續(xù)越來越難的修仙道路上造成不可預(yù)測的“果”。
但卿云不一樣,從她救下聞月亭那一刻起,這份“因”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很快,九虛門來人帶走了聞月亭。
他或許也知道,從今天起,他就要作為道家修士而存在,脫離妖修隊伍一個人生存了,所以盡管舍不得放開卿云的道服,最后的最后,還是放手離開了清劍宗。
九虛門和三大宗門不一樣,亦正亦邪,門下什么人都有,劍修武修醫(yī)修,甚至是鬼修,妖修都存在,只不過這一代里的弟子,修習的都是正派的術(shù)法。
這次來接人的,也是個半妖修士,叫書離,是個法修。坐小型飛舟離開清劍宗的時候,書離感慨地摸著聞月亭的腦袋,問他:
“貓和人的半妖嗎?還這樣小。肩膀上這條鎖鏈是誰給你釘進去的?”
聞月亭仰頭,白嫩臉上一反之前對著卿云的怯生生表情,變得冷漠警惕。
他不回答,緊緊閉著嘴,警惕地看著書離,配上那對貓耳,活脫脫一只野性難馴全身炸毛的貓。
書離毫不意外,還有心情笑:“就知道你是裝的。半妖可不會那么溫順?!?p> 半妖半妖,和開了靈智心高氣傲的妖修是一樣的,警惕,難馴,易怒,狠辣,加上人的一半,會偽裝,合起來那就是陰險狡詐。
天賦高,又陰險狡詐,同修為下少有敵手。
就比如書離,每次宗門比試,可少有人修勝過他。
聞月亭不理會他的話,仍然緊繃著警惕所有人的靠近,手里捏著一塊淡綠岫玉,一個人縮在飛舟一角,背后緊緊貼著飛舟壁。
書離只是看他一眼,并不多管。
見面時的善心已經(jīng)揮發(fā)得差不多了,他可不像清劍宗那個女弟子一樣容易對小孩兒產(chǎn)生同情心態(tài)。
九虛門的飛舟離開清劍宗后,卿·容易同情小孩兒·云就已經(jīng)把聞月亭拋在了腦后。
又在掌門洞府中待了一會兒,她和陸鶴禁同行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住在半劍峰的山腰,和陸鶴禁分占了山腰平地的左右各一半。
陸鶴禁的是竹屋,而她的是………
卿云不知道第幾次對自己的“豪華洞府”感到頭疼,走到山腰處,腳步一轉(zhuǎn)就要往陸鶴禁房間里去。
“師妹。”
身后傳來陸鶴禁無奈的聲音。
“那是我的住處,你的在這邊。”
“………我不想回去,師兄我們換一下吧。”她說這種任性妄為的話都還是一副清冷模樣,仿佛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么問題。
“不可?!?p> 陸鶴禁拉著她往左邊去,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復(fù)關(guān)于這個豪華洞府的好處。
“整個宗門里產(chǎn)岫玉的地方本就不多,這兒是最多的。師父用一半的山體給你造了這個渾然一體的洞府,是為了你更好吸收靈氣,外人也察覺不到你對靈力靈劍的使用?!?p> 卿云蹙眉:“可是這個太夸張了,而且它有的地方是透明的?!?p> “那不是透明,是岫玉層薄了一點,用來透光的。”
“那豈不是在晚上點燃靈光的時候,我的影子會印在玉層上?”
陸鶴禁回頭看她:“應(yīng)當不會的。岫玉不……”
“師兄你沒看到過嗎?我?guī)状毋逶〉臅r候都聽見你在外面練劍?!?p> “師妹慎言,這里有結(jié)界,我從未……”他嗓音澀然,但還未說完,就又聽見卿云說。
“師兄,我們就換一下,如何?我不會在外面練劍,你夜晚沐浴的時候也不會被打擾。雖然聽師弟師妹們說,早就有人想在你住處外偷偷看你沐浴了,但我不是這種人。”
陸鶴禁神圣不可侵犯的臉上眉頭一皺,輕聲呵斥她:“………卿云!”
最后還是沒能換成,卿云的小要求得不到滿足,意外有了點女孩兒脾氣,陸鶴禁說什么她都提不起興致來。
“師妹,你腰上那塊竹葉岫玉玉佩呢?”
她低頭隨意看了眼:“不知道,或許掉在哪兒了吧?!?p> 陸鶴禁沉默片刻:“也無事,你這里岫玉多,我明日再給你雕幾個。救下那個半妖的事不要再多想,雖然師父說你們會有點因果牽扯,但畢竟不是當前的事,你最要緊的還是努力修煉。”
“知道了。師兄再見。”
剛要踏進她岫玉洞府的腳步一停。
“明日再見,好好修煉?!?p> 然后腳步聲拐彎走出了洞府結(jié)界。
雖說這是山體打造的渾然一體的洞府,但其實岫玉層外還有一點木結(jié)構(gòu),做了門和回廊,可以作為邀人上門喝茶聊天的地方。
可惜她這地方除了陸鶴禁,根本沒其他人來。
回到洞府中打坐吐納數(shù)個時辰,讓吸收而來的靈氣在經(jīng)脈中循環(huán)幾個周天,這是她每日的固定功課。
靈氣溫順游動幾個周天下來,渾身輕松,感覺修為穩(wěn)當扎實地落在筑基七層,沒有一點輕飄飄的懸浮感后,她睜開眼睛,走到玉床邊。
剛要解開道服,外面突然有氣息一閃而過。
“誰?!”
她抬手一揮,洞府中隨處可見的劍瞬間刺出去兩把,然而無功而返。
衣襟沒來得及重新系好,她警惕著快步走出去,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洞口的木回廊,那兒有個窗欞,上面放著一個玉瓶。
又是一瓶丹藥。
她拿起來檢查一番,里面的丹藥全是回靈丹,九轉(zhuǎn)丹和一些很基礎(chǔ)的治療丹藥。
是安濟峰的丹藥沒錯。
但她并未結(jié)交安濟峰哪個弟子,也沒有說過有丹藥需求。
到底是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放置丹藥在她洞府外,神不知鬼不覺的,她總是抓不到人。
她也去安濟峰暗暗找過了,仍然找不到。玉瓶和丹藥都是再基礎(chǔ)正常不過的東西,她找不到線索去追查那個人。
不過可以肯定,那個人消息也不太靈通,并不知道自己這次沒有受傷,送來的丹藥全都是療傷的。
卿云把玉瓶收起來,提著那兩把劍重新回到洞府中。
看來還是得再去安濟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