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人間快換新顏
臨風(fēng)館。
青年男子慵懶的靠在沙發(fā)上,穿著赤如血的長襟,黑色的瞳孔中盡是冰冰冷冷。
面色不正的泛白,掩蓋不了他骨子里的陰暗。渾身散發(fā)著血腥味,像一頭被吵醒的兇獸,暴戾恣睢,殘忍冷血。
他笑了。
笑著迎接死亡。
笑著那些迎接自己的死亡。
盛西櫻從外邊走進(jìn)來,眼角垂著的銀鏈接著晶剔的鏡片,余光流轉(zhuǎn),痞痞的笑著。
“四哥,好久不見啊?!?p> 蔣斯微慍的彎了彎眉眼,看向盛西櫻,眼角流著輕輕的嘲弄,咬起了煙頭,手背上布滿刀疤。
“盛五爺都可憐到跑腿了?怎么,她謝會長身邊的藍(lán)顏知己都不把你當(dāng)人看?”
盛西櫻熟稔的落座到他對面的沙發(fā)上,未見有懼意。牽唇淺笑,“四哥客氣了,我就是替?zhèn)€三爺?shù)膫髟捦病?p> 四哥的禮物……那可真是送到了心坎兒上?!?p> 男子懶懶散散的掐滅煙頭,眸下陰鶩漸散,好整以暇的抬了一下眼皮。
“獵物,總是要溫水慢燉……我想,小三爺不會不懂的?!?p> --
溪水潺潺,與君相安。
流水澹澹,煙雨入懷。
……
少年披著青灰色的風(fēng)衣,站在海岸邊。
冷風(fēng)待他過分溫柔,只懂得撩撥他溫順的微棕色的頭發(fā),幫他理干凈風(fēng)塵,吹盡額前細(xì)縷的碎發(fā)。
高高瘦瘦的身影,余昏散落在他身上。
葉微鳶在一側(cè)輕踩著浪花,明媚的臉龐浮動著不走心的笑,緹宕而來。
“海有這么好看嗎?”
少年斂眸,看著波瀾明澈織衣,遠(yuǎn)山橫黛清遠(yuǎn),韞色燦爛悠長,月色若隱若現(xiàn)。
他說,嗓音清冷,點綴著沐風(fēng)如泠。
清眉下深邃的眼眶,黑曜石般的眼睛純凈無瑕,可迎蒼穹,迎世間遠(yuǎn)闊,浩蕩星河。
“鄴城的海,很美,足以睥睨一切?!?p> 葉微鳶無奈垂頭,眸底隱晦了些。
鄴城的海很美,海面波光粼粼,海底堆尸成山……
安溪與輕咳一聲,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緩緩抬起步履。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p> 葉微鳶微微一笑,歪頭側(cè)眸。
“我先去那邊吧,洛弦在那兒呢?!?p> 聞言,少年的身影頓了頓,眸色如水,寧靜的望向燈火萬家之處,似有些踟躕。
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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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籠罩下的北海灘,天空中掛著難以望清的流云,黑夜不顧一切在奔跑,微茫的星光在向光明請求救贖。
光明說,人間快換新顏,枯骨多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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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老板,來碗……”女生語氣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餛飩吧。”
聞言,聶二郎忙聲應(yīng)是,掀開簾子,才看清了客人的臉。
“昂好好,請問客人您是要……”語氣明顯一頓,而后有些干澀的說:
“打包帶走嗎?”
是她。
眼前的人穿著干干凈凈工工整整的白襯衣,黑色褲子,耳廓后的頭發(fā)迎著燈光,偏暗些,他記得,似乎是黑白挑染混雜的。
彎彎的清眉下面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眸色深深暗暗的,不愛笑,甚至不像應(yīng)該這么大的姑娘。
她垂了一瞬的眼簾,隨手指了個靠窗的位子。
“不必,在這里吃便好?!?p> 不知怎的,聶二郎有些愣神,道:“好好,姑娘你先坐……”
他忽然就想起了阿也。
寧晟死了以后,那姑娘就再也沒了蹤影。不知道,在這世道里,能否活到現(xiàn)在……
只見謝池落座,腿腳好似不甚利索,眸光瞥向窗外,眉心忽的擰起。緊接著,少年推門而入。
“聶叔?!?p> ——安溪與。
他倒未見得風(fēng)塵仆仆,只是頭發(fā)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霜色。披著外衣,身子骨過于消瘦挺拔,姿容沉靜內(nèi)斂,淺笑安然的唇微抿著。
聶二郎陡然回神,從簾子側(cè)面拿下一根新的搟面杖,道:“十六來了啊,快先招呼一下客人,叔去做碗餛飩?!?p> 謝池青眉深鎖,不自覺的便是多年來的習(xí)慣,輕輕后仰,摸索出了煙火。
安溪與傾身,即微微彎腰,稱:好。
熟稔的從柜臺哪兒拿起瓷杯,清冷的嗓音問:
“客人要喝點茶水嗎?”
有且僅有茶。
謝池眸色隱晦,點燃的煙頭自己燃著,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熱。
“來一杯溫白開就好?!?p> 她背影向他,只見迷蒙。
……
他見過這個姑娘,在南余。
少年神色寡味,眼角的一點殷紅卻愈發(fā)醒目,干干凈凈的臉龐,像墜入人間的天使,溫順的發(fā)色不知為何卻似點綴著些許桀驁,驚艷如斯。
像極了寧晟,卻也是陌生極了。
內(nèi)里的聶二郎響聲問:“十六,叔看你臉色不好,也給你做碗餛飩暖暖胃?!?p> 他答道:“不必了。謝謝聶叔?!?p>
何佞
吸煙有害健康,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