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見她
凌晨三點,時淮才獨自從「午夜」出來。
此時馬路上寧靜蕭瑟,只有「午夜」附近幾米有狂歡的格調(diào),等時淮坐上車重重關(guān)上門,左寒才發(fā)覺時淮臉色很凝重。
他們相識八年有余,左寒早就知曉時淮不管人前還是私下,脾氣都很古怪暴躁,并不好相處。
左寒一邊通過后視鏡觀看時淮鐵青的臉色,一邊啟動車子往市區(qū)開。
心里默默吐槽:這大哥的情緒八成又跟蘇曉的事有關(guān),每次只要關(guān)系到蘇曉,就像天要塌般驚天動地。
根據(jù)蘇曉剛剛的表現(xiàn),這兩位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見過了,自從六年前兩人分手以后,蘇曉這個名字幾乎成了時淮的雷區(qū)。
時淮上車后,臉上的電閃雷鳴已經(jīng)轉(zhuǎn)換成呼吸都在憤怒,在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的車內(nèi),他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蘇曉她到底什么意思?她學(xué)的不是金融學(xué)嗎?為什么現(xiàn)在成了杜鈞言的律師?左寒,這幾年你為了瞞著她的下落真是煞費苦心啊!”
“我沒瞞你,是你眼中只有工作……”
“你沒瞞我?我問過你多少次她的下落,可你呢,總以她沒聯(lián)系你搪塞我,我那是相信你,才不質(zhì)疑你!”
“是,在你問我的時候,我確實說了謊,可她回c市也有幾年了,在律師界名聲大噪,只要你有心找她,不是很輕松的事嗎?”
時淮聽他的扯淡和借口,火冒三丈的吼了一句:“左寒,你在懷疑我對蘇曉的感情!當(dāng)初我為了找她成了什么逼樣你心里清楚,可你倒好,瞞著我她的下落,現(xiàn)在反過來說我對蘇曉的關(guān)心不是真心的?你他媽是不是腦子不好使?!?p> 這么多年,這是時淮對左寒發(fā)這么大脾氣,被他這么一吼,心虛的閉嘴不語。
時淮見他悶聲,不悅的一拳打在了車門上。
聽到動靜,左寒本能的踩下剎車,「吱」的聲音劃破夜晚的長空,發(fā)出足以刺穿耳膜的動靜。
接著,左寒才心有余悸的回過頭看著怒氣沖冠的時淮。
左寒:“你瘋了?”
時淮冷眼看著他,沒說話。
兩人眼神卻無聲的較量著,誰也不肯再低頭認錯。
就在這種對峙白熱化的時候,來電鈴聲打破了平衡,左寒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剛準(zhǔn)備按滅……
“接!”
一聲冷冰冰的話就傳了過來。
左寒:“……”
他突然覺得剛剛沒有棄車丟下這個幼稚鬼真是不明智的選擇,然而官高一級壓死人,再和這家伙對峙下去,估計往后余生他也休想有幾天安生日子,只好當(dāng)著他的面接了電話,在某人的眼神威逼下開了免提。
蘇曉的聲音從手機聽筒里傳來,“左寒,你到家了嗎?”
左寒看了看時淮的眼色,某人點頭后,他才開口:“我……剛到家?!?p> 時淮雙眼死死的盯在手機上,等著下文。
“正好,干媽托我給你帶了點東西,我給你送過去,順便我跟你說點事?!?p> 蘇曉和左寒的住所離得近,步行也就五分鐘的時間,而左寒五分鐘趕回去幾乎不可能:“別……”
“怎么了?”
左寒開口后才發(fā)覺自己如果拒絕會露餡,又抬頭看了一眼時淮,在時淮警告的眼神下再次妥協(xié),“我……剛好出門買點東西,我過去拿就好?!?p> 蘇曉雖覺得奇怪,也沒深究,“好吧?!?p> 左寒抬起頭,在觸到時淮眼神后立馬收起了掛斷的手機,“你要去見她?”
時淮沉吟了片刻,腦海里閃過曾經(jīng)和蘇曉在一起的畫面——那時他們在一起的每天都會黏在一起。
他書包里塞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闶常际撬龕鄢缘?,無論走到哪,只要她想吃,他都能隨時掏給她。
他的選修課,她明明不愛聽,卻每次都要陪著他上,即使整堂課她都在睡覺,他也覺得時光靜好。
……
那些事,過去了六年,卻依舊歷歷在目。
他在回憶中變得茫然,眼神有了些許無助,“對,我要去見她,我要問問她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要不告而別,她總要給我一個解釋。”
左寒:“……”
時淮的目光透過路燈的余暉望向左寒,疑惑溢于言表,就只差問出一句“你還有什么事”。
“時淮。”左寒擔(dān)心的開口說道,“蘇曉……如果不愿意解釋,你能不能別逼她?!?p> 蘇曉平日里看似強大,內(nèi)心卻很懦弱,她不會讓人去了解自己的想要護住的東西,特別是她覺得不堪的,偏偏,離開時淮的理由就是她最不愿意提及和觸碰的。
當(dāng)年蘇曉的不告而別就是不知如何去結(jié)束這段感情,時淮如今要問這緣由,無疑是讓蘇曉面對她的不堪,左寒擔(dān)心會出事,所以提醒著時淮不要太過分。
時淮是個容貌清雋俊雅,氣質(zhì)秀逸出塵的家伙,他冷著臉時很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他冷漠的望向車外,許久,他薄唇輕言,“好!”
沉甸甸的一個“好”字,包含他這六年無盡等待的失望。
半小時后,車才在一個沒保安的小區(qū)里停下,還沒下車,就看到幾個酒鬼在撒潑犯渾。
時淮:“這都什么小區(qū)?她就住這?”
“那還不是為了躲你。”左寒看著窗外,“她還是很了解你,她知道你會在金融圈找她的消息,所以花了幾年去學(xué)法律,學(xué)成以后才回的c市。
跟她料想的一樣,你真就只關(guān)注金融圈,加上這幾年為了公司,你也經(jīng)常飛外地,不太在市內(nèi),所以對這里的情況多多少少也閉塞了些。
避免出現(xiàn)在你面前,她除了工作,就蝸居在這。
這世界就這么奇怪,你越找一個人,就算這人在你身邊,只要有心,她就真能不被你發(fā)現(xiàn)?!?p> 時淮:“我不認為這里面沒你的功勞?!?p> 左寒確實經(jīng)常提醒身邊的人,不讓他們提起蘇曉這個人,而且他也會經(jīng)常把時淮的行程告訴蘇曉,讓兩人相遇的概率降低了許多,可如果時淮偶爾看幾次市級新聞就會發(fā)現(xiàn)蘇曉的存在,可偏偏沒有。
他不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時淮,別為你自己找理由?!?p> 時淮冷哼一聲,推開門下車,左寒立馬跟上了他。
“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時淮單手插在褲兜,“就憑我單身六年,就足夠證明蘇曉在我這的重要性?!?p> 左寒被他一句話懟上,竟也回不上話,“哦……我其實沒有質(zhì)疑你對蘇曉感情的意思,我就是氣憤你根本不了解蘇曉?!?p> 時淮聞言,腳步停了下來,剛想再噴左寒,公司的緊急電話就打了過來,時淮只好把想見蘇曉的沖動壓下,目光從左寒身上略過,“不管怎樣,我還是會來找她問清楚,就算是被判了死刑,我也要死得瞑目。”
左寒不知為何,總覺得蘇曉和時淮見面就像兩顆要爆炸的炸彈碰面,殺傷力會很大。
這次因為公司有事躲過去了,下次呢?左寒不敢想象那畫面,趁著時淮轉(zhuǎn)身上車的功夫,他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投向前方那棟還亮燈的窗戶,只有一秒他就收回了,然后才上車把時淮送回公司。
在車上,左寒向時淮解釋今天的反常,“從小到大,我把她當(dāng)親妹妹一樣待,我維護她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本能。
如果你因此記恨我,我也沒有辦法?!?p> 時淮:“我只問你一句,你明知道我不會參加杜鈞言的聚會還極力說服我過來,是不是為了讓我和蘇曉見面?”
左寒噤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時淮卻從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