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兩個婆子也跟著嘰里咕嚕的不知道說了什么。
吳氏稍稍鎮(zhèn)定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氣,“好,此事容后再議。若要叫我知道你撒了半句謊,你就別想死的那么容易了?!?p> “還有一樁事你沒交代?!?p> “什么?”樸蘿愣了一下。
“你父親的相好?!眳鞘弦а赖?。
“哦,那個呀,我父親這人表里不如一,你最清楚了。府里的丫鬟但凡好看些的,我父親都動過手了。我知道的就有翠茹,銀兒,不過她們已經(jīng)跟我母親一起被趕出府了?!?p> 樸蘿信口胡謅:“不過留在府里的,我想想,我的大丫鬟秋雨,你知道吧?為何她會去給父親透露我的行蹤,為何父親把我的丫鬟都賣了,就留了她一人?也許也上手了吧?”
吳氏來了這一趟,雖然驗證了樸婉的猜疑,也獲得了族里有人叛變的情報??墒菂s著實氣得不輕,一是為了南武侯,二是為了神算子的事。
她陰森的笑道,“無妨,我們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她朝旁邊的婆子示意。
那兩個婆子點頭,松開對樸蘿的鉗制,又狠狠的踹了樸蘿幾腳。
三人一起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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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蘿敢怒不敢言。
半晌后,她踉蹌的起身扶著窗欞,三人的背影已經(jīng)不見。
卻見不遠處的樹后有人影閃動。
仔細看去,卻只能看到一個裙邊,料子似乎是極為珍貴的薄紗。
是樸婉?
她剛剛在窗子底下偷聽?
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母親不肯救她之后,會是什么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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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兩個啞巴丫鬟同時進來了,一個收拾房間,另一個端來餐食。
樸蘿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等待著晚間的動靜。
夜半,又聽到了小毛驢的鼻響聲。
樸蘿趴在窗口往外頭望去。
老李頭應該看到了自己的票子了吧?
不知道數(shù)額他滿意么?
又打算如何救自己出去?
樸蘿幾乎一夜沒睡,這種又有希望又叫人等待的滋味,最是抓心。
破曉時分,小毛驢噠噠的蹄聲響起。
天蒙蒙亮了。
府里做雜活的丫鬟開始動了。
遠遠的,大廚房那邊似有香氣飄來。
清晨,園子里頭守門的侍衛(wèi)換班,似乎低語了幾句。
太陽略升起,整個府里開始忙碌起來,兩個啞巴丫頭又一起進來。
樸蘿焦急的等著她們出去。
然后連飯都沒吃,迫不及待的上前仔細的翻看起來。
這次,香木屑里頭藏著一把老虎鉗。
釘子上還掛了一字條。
攤開來,上頭寫著“亥時三刻,西角門?!?p> 成了!
樸蘿心里暗自激動不已。
只要等到今晚,只要等到亥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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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格外的風平浪靜。
樸蘿竟度過了被關以來難得的平靜安穩(wěn)的一日。
吳氏沒來叫她松了一口氣。
樸婉也破天荒的沒來。
沒有樸婉的阻攔,送餐的丫鬟按時前來。
叫樸蘿吃了個飽。
只是太過安靜了,叫樸蘿不由得心里發(fā)慌。
她把恭桶上頭的釘子敲了進去,把字條和老虎鉗都揣進了懷里。
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爛和臟污了,可是樸蘿把裙擺處仔細的扎起來,防止行動不便。
只要出了府,就立刻出城!一刻也不能耽擱。
父親在皇都還有些關系的,別再來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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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蘿又想到了出城后的事。
之前,原本玉烏龜給她指明了方向的。
七皇子在何處毫無頭緒,若是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找到自然好,可是若是沒有頭緒,可以先去接手張真人留下的東西。
據(jù)說是皇城外一座寂寂無名的道山,青樟山。
“萬一傳承者是一位一無是處的笨蛋,也可以憑借此物,成功的概率憑空多了七八成?!庇駷觚斦f這是張真人的原話。
樸蘿苦笑,“一無是處的笨蛋”,這絕對是小玉自己后加上去的吧?
青嶂山在皇都的西南,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也沒什么名氣的樣子,皇都里的人若拜佛就去太平寺,拜老君就去老君廟。
不過對樸蘿來說卻是剛好,越是偏僻才越好。
樸蘿之前出城前有仔細的查看了地圖,騎馬要三五日才能到。
之前樸蘿去了西城門處,雖然是想見母親最后一面,可確實從那邊走最近。
按說總共停留的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從秋雨告密、跟蹤,到父親快馬追來,即使不在那停留,也很快會被捉到吧?
可她總忍不住自責后悔,如果她直接的走了,會不會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希望這次一定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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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jié)u漸的深了,今夜有烏云,遮住了月亮。
天比往日更黑了幾分,只隱約的看得清外頭建筑輪廓。
樸蘿小心翼翼的,盡量靠著腳踝處,夾斷了最近的一處鏈扣。
“嘩啦”一聲,鐵鏈掉落在地,至于腳上的鐵環(huán),卻只能掛著了。
樸蘿輕聲推開門,按照指示,貓著腰貼著墻根,往西角門的地方摸過去。
府里萬籟俱靜,連蟲鳴也少有。
守門的侍衛(wèi)肯定不在巡邏就是了。
半點腳步聲也無。
到了西角門,卻不得前進了。
那是一處上了鎖的小門。輕輕撥弄了幾下,根本就不可能打開。
兩側的墻也修得極高,周圍連可以攀爬的樹也沒有。
再往下看去,雜草叢生,可是墻根處也都修繕良好,沒有什么破損的洞。
樸蘿焦急的原地打轉。
已經(jīng)亥時三刻了!
老李頭怎么還不出現(xiàn)?
回是回不去了,斷了的鉸鏈怎么可能接回去?
可是出也出不去,難道要走有侍衛(wèi)把守的門?
正當樸蘿一籌莫展的時候。
有人從外頭把門打開了。
樸蘿屏住呼吸看過去,是老李頭!
樸蘿激動的上前。
老李頭卻只瞅了樸蘿一眼,并不說話。
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
看上去陂了腳,一高一低的,可是速度并不慢。
手上還拎了了兩個桶子。
樸蘿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到了小毛驢拉的板車前,地上已經(jīng)有了好多的空桶。
他不疾不徐的把手上的兩個也倒了進去。
用手在衣服上隨意的擦了兩下。
朝著樸蘿攤開了手掌。
樸蘿愣了一下,連忙從懷里把另外兩張票子掏了出來,恭謹?shù)倪f了過去。
老李頭皺眉,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