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323、你踩著了自己的肚腸
“聽說除了這五車寶物,少東家還有十幾車正在來甲府的路上。不知是些什么寶貝?”沢口健二開門見山,透著急切和貪婪。
“回大名大人的話,這五車是大米、絲綢、茶葉、瓷器和美酒?!碧K瀾微笑道,“那十幾車全部都是寸錦寸金、美輪美奐、柔順絲滑、流光溢彩的緙絲、蜀錦!在大成京城,一匹絲綢十丈長,可以換幾十畝良田;在日本京都,一匹絲綢可以換來一座店鋪!”蘇瀾蠱惑道,“這十幾車絲綢,少說也有六百多匹,我已經(jīng)跟少城主坦誠說過,很想把這些寶貝獻(xiàn)給大名大人和太政官大人,以尋求庇護(hù),求取利益!”
六百多匹?那可是京都六百多座店鋪!
藤原太郎和沢口健二眼睛放著綠光,心里就像貓爪子在使勁撓!
“那你所求之利是什么?”沢口健二陰險地道,“我要提醒你,想賺我的錢,很難?!?p> 蘇瀾聽了,微微一笑。這家伙還真是貪得無厭、利令智昏!
“大名大人應(yīng)該不會只做一錘子買賣吧?”蘇瀾道,“我所求之利,就是您的庇護(hù)!這對您來說是舉手之勞!或許,大名有什么難言之隱,不能提供庇護(hù)?”她猶豫道,“若如此,那我跟于先生的貨棧只能終止合作?!边@是以重利誘之,以退卻激之。
沢口健二道:“庇護(hù)之事再議。你具體看中了什么生意?”
“是水晶、寶石!”蘇瀾道,“我們可以以物易物,一起發(fā)財!不過,既然得不到您的庇護(hù),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離開甲府,另尋別處?!彼龑螒c道,“這五車貨物既然已經(jīng)到了甲府,那就算我的心意,還是獻(xiàn)給大名大人和太政官大人好了。不過,回去就得立馬傳信,那十幾車絲綢就不要來甲府了。我看,送到靜岡去吧,那里有很多貨棧正在翹首以盼!”
“且慢!”藤原太郎突然開腔,“我看,少東家所求并不過分。這生意可以談。甲府不是有大量的水晶和寶石嗎?”說著,對沢口健二使了個眼色,繼續(xù)道,“這生意不是你們雙方談,而是我們?nèi)秸?!?p> 真是老奸巨猾,見利忘義!
蘇瀾欣喜地道,“那就太好了!不過,太政官大人,您需要大成的什么貨物?”
“什么都需要!糧食、茶葉、瓷器、絲綢、美酒之外,我們還需要大量的金銀、珠寶、筆墨紙硯、古籍字畫、鐵器、銅錢、弓箭、刀槍、馬匹、甲胄、船只、布匹、刺繡、種子、農(nóng)具,農(nóng)書,以及和水利、天文、火藥、造紙、指南針、活字印刷等相關(guān)的書籍!還有藥材、藥方、醫(yī)書、工匠……”他滔滔不絕,說了很多,都是富國強(qiáng)兵的重要物資、戰(zhàn)略資源和科學(xué)技術(shù)。
貪得無厭,野心勃勃!看來,此人不能留!
“太政官大人,這可都是大成禁運(yùn)之物。要想偷運(yùn)到日本,關(guān)口重重,難于上天!一旦事發(fā),禍及九族!”蘇瀾皺眉道,“不過,我想,得利也不會小!值得一試!比如農(nóng)書什么的,隨便弄上一本,毫不顯眼,可以在日本印刷!再比如船只,我自己就有船隊(duì),可以……”
“太好了!我知道,你們大成的造船術(shù)獨(dú)步天下!若是福船更好,不是也沒關(guān)系,我們來者不拒!”
“就是說,我既能得到大名大人的庇護(hù),也能得到太政官大人的庇護(hù),真是太好了!”蘇瀾感動得都要哭了,“太政官大人不要著急離開,可以稍等一兩日!等那十幾車寸錦寸金、美輪美奐的緙絲、蜀錦到來!我決定了,和二位大人合作,這十幾車絲綢我就送給二位大人了!”
沢口健二和藤原太郎高興得忘乎所以。
“哎呀,我差點(diǎn)忘了!太政官大人,大名大人!這次運(yùn)來的絲綢,有六百多匹,幾十種花色!為了方便大人們挑選,我特地選了邊角料,做了幾個絲綢布頭樣品,你們要不要看看?”說著,她站起身,從懷里拿出了幾個花團(tuán)錦簇的絲綢布團(tuán),“大名,您看這些絲綢多么漂亮!”
藤原太郎貪婪地伸出手道:“先給我看看!”
蘇瀾莞爾一笑道:“都有,太政官大人!”說著,她拿出四個布頭,先是給了沢口元利和沢口次利兄弟倆一人一個,又遞給藤原太郎一個,還說道,“常樂,你那紅楓葉很漂亮,多給幾個給太政官大人!”說罷,她走到?jīng)g口健二的對面,緩緩坐下,將絲綢布頭往他懷里一送。
沢口健二、藤原太郎和沢口元利、沢口次利一邊翻看著布頭,一邊嘖嘖贊嘆,露出滿意而又貪婪的笑容。
貪婪地低頭看著絲綢布頭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十幾條怪異的紅光突然向藤原太郎射去!
“你還滿意吧?大名!”蘇瀾笑著用日語說道,“我要是說出幾個人名、幾件事情,你會更感興趣的!比如,八年前,你在大成福建殿州的山上,親自剖腹殺害了一位夫人,那是我的親生母親,是將軍夫人,侯夫人,也是大成皇帝親封的一品海國夫人,配享國家祭祀!”
沢口健二抬起頭來,有些遲緩呆滯、茫然無措地望著蘇瀾,好像被封印了似的。而藤原太郎更是僵立不動、一聲不吭,也像是被封了??!
沢口健二和藤原太郎的怪異舉動引起了沢口兄弟倆的注意。他們的目光從漂亮的絲綢布頭上移開,看到了渾身鮮血的藤原太郎,正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們哥倆,詭異地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不知何時,他的額頭、天靈蓋、太陽穴、頸部、胸部、腹部、手臂、大腿上十分詭異地長滿了通紅的楓葉,鮮血迸流。
沢口元利和沢口次利都嚇傻了。
“你們是鬼還是神?太政官大人可是日本俠道會會長,日本頂尖的一流劍客!培養(yǎng)了眾多劍客、武士,怎么一招沒出,就……”
沢口次利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因?yàn)橛袃蓚€大成人已經(jīng)將原本系著布頭的金色絲線纏繞到了他們的脖子上!那絲線不知是何材質(zhì),冰冷、柔軟、堅韌、尖銳,尤其恐怖的是,細(xì)長的絲線擰成麻花,每個截面都是多角棱形,具有多角刮刀的特質(zhì),充滿尖銳的力量,帶著死神的煞氣!
絲線緊緊地勒著喉嚨,令他們開始劇烈地掙扎。然而,越掙扎,死神來的越快。他們的眼睛很快充血鼓突,舌頭往外伸出。
“他已經(jīng)出手了,只是他快,我更快!”常樂冷冷道,“管他藤子還是軟劍,終是不及我的樹葉!”
果然,藤原太郎已經(jīng)抽出了半尺軟劍!不過,他那抽劍的右手手指已經(jīng)被楓葉齊齊截斷,落到衣服上、地板上,落在絲綢布頭上。
蘇瀾繼續(xù)道:“還有,你今年趁著大成福建殿州狂風(fēng)暴雨,到金銀灘洗劫,還殺了一位將軍,他可是我的伯父!”
沢口健二慢慢低下頭。美輪美奐、流光溢彩的絲綢布頭從他手上滑落下來。他雙手捧著了自己的肚子。那里正“咕嚕咕?!钡赝饷把?!
“還有,你的兒子沢口元利和豬口二郎,勾結(jié)大成海盜褚望和牛角,血洗全園;還助紂為虐,殺害了老爺子、美娘和管家何震。他們是我的老父親、姐姐和六哥!那滿屋子的寶貝還被搶到了你這倭寇的書房!”
沢口健二猛地站了起來,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怎么感覺自己的肚子風(fēng)瑟瑟、冰涼涼、冷颼颼、熱乎乎、濕噠噠的,還“垮拉”一下往下掉下一大坨東西,他還被這些東西絆了一下,差點(diǎn)摔倒。
“你踩著了自己的肚腸!”蘇瀾撿起沢口健二落在地上的絲綢布頭,從里面拿出一把寒光閃閃、小巧玲瓏的手術(shù)刀,“恭喜你,上面有麻藥。真是好死你了,死得無知無覺,不痛不癢!不過,你得看看你造了什么孽得了什么報應(yīng)!”
曲英和李沖緊緊地勒著沢口元利和沢口次利兄弟倆的脖子。他們已經(jīng)停止掙扎,七竅流血,沒了呼吸。
聽了蘇瀾的話,何慶先是呆了好半天,突然“哇”地一聲,發(fā)瘋似的撲到?jīng)g口元利身邊,奪過李沖手上的絲線,緊緊地勒著沢口元利的脖子!
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噗通”一聲響,一道鮮血飚了出去。沢口元利的脖頸被勒斷,頭掉了下來,在地板上“咕嚕?!敝睗L!
曲英的手也一使勁:“黃泉路上作個伴吧!”話音剛落,沢口次利的頭顱也滾了下來。好巧不巧,兄弟倆的頭顱都滾到了沢口健二那掉在地上的肚腸堆里,臉對臉打了一個啵!
“你是誰!”沢口健二拼勁最后的力氣,撕心裂肺地叫道。
蘇瀾微微一笑:“我叫蘇瀾,乃大成正二品縣主!奉我皇之命,率百余船隊(duì),不懼驚濤駭浪,直搗倭寇巢穴,取爾等性命如探囊取物!好叫倭寇銘記,犯我華夏,雖遠(yuǎn)必誅!”
“你們父子小命,乃我大成之大利!”
沢口健二眼珠突然定住了,“砰”地一聲撲倒下來,倒在自己的那堆肚腸之上,和自己的兩個兒子臉貼臉,也打了一個啵。
蘇瀾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她從懷里拿出幾枚連珠沖天炮和一個打火機(jī)遞給了曲英:“點(diǎn)上吧,殿下該著急了!”說著,對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于先生道,“抱歉,嚇著您了。請攙著三哥,到博古架這邊歇息一下?!?p> 常樂、曲英和李沖出了書房。外面立刻響起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連珠炮聲,還有五彩繽紛、光怪陸離的沖天火焰!
于先生好不容易把何慶拖離那堆尸體,拖到博古架邊。他們二人倚著墻,渾身哆嗦。何慶先是小聲啜泣,之后不住口地喊著“老爺子”、“美娘”、“六弟”,嚎啕痛哭。
蘇瀾嘆口氣,一邊聽著外面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谋髋鲎驳穆曇?、人喊馬嘶的聲音、房屋垮塌的聲音,一邊有條不紊地整理博古架。她小心翼翼地將老爺子的寶貝一件件取了下來。趁何慶和于先生沒注意,她將那些大型擺件和不方便運(yùn)輸?shù)淖之?、刺繡插屏送到了空間。
她還找到了幾個木箱子,將博古架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全部裝了進(jìn)去。
杜誠進(jìn)來時,他的心上人正在收拾這些東西,小心翼翼、氣定神閑,而且渾身干干凈凈。好像她是來博物館參觀,而不是來殺人的!至于那些尸體,開膛破肚的也好,頭顱掉了的也好,渾身長滿楓葉的也好,似乎都跟她沒有關(guān)系。
“你來了?”蘇瀾恬淡地一笑,“這些都是老爺子的寶物,被這幫倭寇洗劫到了這里!我得運(yùn)回大成,運(yùn)回殿州,運(yùn)到老爺子的蚵殼屋去!”
“好!”杜誠上前樓住蘇瀾,焦急地道:“你沒事吧?”
“我很好!”蘇瀾一笑,“就是有些緊張、疲累!”
“我們出去吧,外面已經(jīng)都解決了!”
“好!讓人好好拿著這些東西,好好送到船上,好好送回殿州!”
“好!”杜誠朝外面喊了一聲。殺字輩、暗字輩的人跑了進(jìn)來。他們有的拿著木箱子,有的攙扶著何慶和于先生。
還有幾個御林軍頭領(lǐng)拿著幾個木匣子,割下四個倭寇的頭顱放了進(jìn)去。里面已經(jīng)放了石灰。
“把藤原太郎的鞓帶和那根軟劍放好,我要送給一個人!”蘇瀾看著地上四具無頭尸體,滿地的鮮血和肚腸,還有那些散落滿地的絲綢布頭,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鞍堰@間屋子燒了吧!”
出了木屋,蘇瀾頓時愣住了。只見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游廊上、花壇邊、水池里、庫房內(nèi)、箭樓上、圍墻上,到處都是火光沖天,血海尸山!
木屋也燃起了熊熊火焰,正在燒毀人間罪惡!
一路走來,蘇瀾看到城堡內(nèi)各個庫房大開,御林軍和海軍士兵們正在忙著往馬車?yán)锇徇\(yùn)東西。
“山下信介父子來了嗎?”蘇瀾道,“按照之前商定的辦,叫他們父子幫忙,甲府百姓每家每戶只許留下十兩白銀、三石糧食,其中包括糧種。另外,布匹、家禽、家畜和土地也給他們分一些。其他的東西全部運(yùn)到千葉,運(yùn)到我們的船上,特別是那些倭刀、弓箭等武器、馬匹、車輛、金銀、水晶、寶石一點(diǎn)不留,全部上船。連夜趕緊運(yùn)!”十兩白銀、三石糧食,足夠甲府百姓度過春荒。
杜誠咬牙切齒道:“還得把倭寇的城堡老巢全部搗毀!叫他們從此沒落,永世不得東山再起!”
這時,常樂和李沖押著一個五花大綁、渾身是傷的家伙走了過來。那家伙桀驁不馴,破口大罵。常樂狠狠甩了他幾耳刮子。
到了跟前,常樂道:“殿下,縣主,藤原太郎的護(hù)衛(wèi),還有送信的家仆,都是茅廁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竟然敢動手反抗,被我們盡皆屠戮!”
李沖道:“只剩下這個家伙,是那馬臉的護(hù)衛(wèi)長。被常樂大哥打傷、生擒。”
蘇瀾一看,這家伙的耳朵、胸腹、胳膊、膝蓋等好多地方,都有楓葉沒入其中,鮮血淋漓。
蘇瀾自然知道那家伙罵的是什么,遂用倭語道:“你說,藤原太郎會來給你們報仇。不過,你的這個愿望根本就是幻想。因?yàn)樗呀?jīng)死了!”
“阿利也乃!”這是倭語“不可能”的意思。那家伙眼睛圓瞪,口吐唾沫,叫囂道,“我們大人是俠道會的會長,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劍客,他怎么會死?騙子!”
蘇瀾伸手從一個御林軍頭領(lǐng)捧的盒子里,拿出了藤原太郎的皮質(zhì)鞓帶和軟劍,指著上面的血跡道:“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的主人視若珍寶的軟劍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戰(zhàn)利品,上面還有他的血跡。你說,他是死還是活?”
“阿利也乃!”那家伙仍然不相信,“我沒見到他本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無所謂。反正他的人頭已經(jīng)裝在匣子里,要運(yùn)回大成,呈獻(xiàn)給我皇,獻(xiàn)祭死難百姓。他的身體正葬身火海!作為培養(yǎng)倭寇的組織的最高頭目,這就是他惡貫滿盈的下場!”
那家伙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相信了蘇瀾的話,依然強(qiáng)硬道:“我們俠道會的人會給他報仇的!”
“俠道會?會長都干掉了,在我眼里,它就是個屁!”蘇瀾怒道,“京都的俠道會,已經(jīng)讓我滿門清洗了!”
“阿利也乃!”那家伙怒氣沖天,“即便是京都的俠道會完了,我們在高麗漢城還有俠道會,藤原光夫少爺就在那里!總有一天,他們會來報仇的!”
原來如此!難怪藤原太郎這個倭寇在大成名聲不顯,原來,他的主要活動范圍,也可以說,他作孽的地方主要在高麗!而且,他的兒子藤原光夫就在漢城主持俠道會!
“高麗漢城嗎?我正好要去見見高麗國王王嵩,王妃和嗣王子王享;宗室貴族、宰府王翰、王穡父子;高麗老國王,也是新王王嵩的叔父;自然還有我大成正三品飛虎將軍兼高麗鎮(zhèn)撫將軍齊猛!”蘇瀾一口氣說道,“你說,這么多人都去圍剿高麗漢城俠道會,他們是不是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那家伙頓時傻眼了:“魔鬼,你們連老人、婦女和孩子都?xì)ⅲ ?p> 蘇瀾愣了一下,駁斥道:“難道你們倭寇在大成、高麗就沒有屠殺老人、婦女和兒童嗎?我們不過是原樣奉還!”
那家伙頓時啞口無言。
“我看你就不要巧言令色、拖延時間了。我們絕對不會給你生路。你可以考慮一下,怎么死法!”蘇瀾這話,完全就是降維打擊!
那家伙萬念俱灰,臉色慘白。思忖半天,道:“我想用太政官大人的軟劍自殺,維護(hù)我的尊嚴(yán)和榮耀……”
話音未落,蘇瀾把軟劍“哐啷”一聲扔到地上:“對你而言這是所謂的尊嚴(yán)和榮耀;可對我而言,那就是你所崇拜的人和理想的幻滅!我成全你!就戮吧!”
那家伙看著蘇瀾他們,忽然笑道:“難道你們就不怕,我拿著軟劍來殺掉你們?”
常樂的話就像冰刀直戳心窩:“不妨試試!”
那家伙嘆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軟劍,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終究怕死下不了手。
“誰說倭人剛?我看就是慫貨!”李沖鄙視道。
蘇瀾也嘲諷道:“你是怕痛吧?要不,我給你在刀刃上弄點(diǎn)麻藥?”
“喔嚯!”突然一聲暴喝,那家伙舉起軟劍,向著自己的肚子狠狠捅去。
“剛貨?”杜誠踢了一腳尸首,輕蔑地道,“不過走投無路的癩皮狗!”
蘇瀾卻皺眉道:“這個家伙提醒了我,得趕緊處理俠道會的事情?!苯又v了藤原太郎和俠道會以及倭寇之間的關(guān)系。
杜誠聽了,目眥盡裂:“瀾兒,幸虧我們來到了倭國,也幸虧你懂得倭語!”
“都是老爺子教得好!”蘇瀾道。
回到燈火通明的貨棧,蘇瀾看到夏柏正端著一盆血水從一間屋里出來。
蘇瀾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誰受傷了?嚴(yán)重嗎?”
夏柏紅著眼睛道:“是我哥的肚子被倭刀給劃了一刀?!彼娞K瀾又是心痛又是焦急,趕緊道,“軍醫(yī)已經(jīng)救治,沒有危險?!?p> 蘇瀾、杜誠急忙進(jìn)屋,看見夏松躺在床上,肚子裹著白布,上面滲出好些血水來。甘甜和小樂子正陪著他。
夏松掙扎著要起來,被蘇瀾攔住了。
夏松慘白著臉,羞愧地道:“我見從北門逃出來一個倭女和一個老頭,還帶著兩男一女三個小孩,就好心讓他們離開。怕他們沒錢,我還叫住他們,想給些銀兩。沒想到,那老家伙以為我要?dú)⑺麄儯谷粡膹V袖里抽出一把倭刀,沖我劃了過來。幸虧甘姐姐和小樂子及時趕到,撲了過去,給了他幾刀,消減了他的力度。我只是被劃了一條口子?!?p> “半尺長,再往前一分,你的肚皮就被豁開了!”甘甜氣憤地道,“我氣瘋了,好心沒好報,那我只有殺人了!嘁哩喀喳,我和小樂子、夏柏把那老家伙,還有那倭女和三個小孩全都趕盡殺絕了!他們死得也不冤,聽山下信介父子說,那老頭是沢口健二的護(hù)衛(wèi)頭領(lǐng),那倭女是沢口健二最得寵的小老婆,那三個小崽子是他們的子女!”
難怪用藤原太郎的軟劍自殺的家伙控訴他們連老人、女人和小孩都?xì)ⅲ?p> “殺得好!就像瀾兒說的,倭寇在大成殺人如麻,何時放過了老人、婦孺?”杜誠咬牙切齒道,“若不除惡務(wù)盡,十幾年后,那幾個小崽子長大,終是大成的禍患!”
經(jīng)過清查,除夏柏受了傷,所有人汗毛都沒少一根。算是一憂一喜。
大家連夜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首先,夏松不宜跟著誠王和縣主縱馬奔赴大田了,只得跟曲英他們?nèi)デ~,乘坐船只去博多,再跟誠王和縣主會合。夏柏則陪同照顧哥哥。
另外,沢口健二父子三人、豬口二郎和藤原太郎的人頭要送到曲英的船隊(duì),運(yùn)回大成,朝堂要公祭被倭寇殺害的百姓。所以,他們在貨棧擺起香案,擺上海國夫人、孔將軍、老爺子、美娘、何震的素描遺像,祭上倭寇的人頭。杜誠、蘇瀾等人跪拜叩頭。蘇瀾和何慶還抱頭痛哭一場。
裝著人頭和石灰的匣子迅速被送到馬車上,運(yùn)到曲英的船上,將要送回大成朝堂獻(xiàn)祭。
何慶則連夜跟著殺一、殺二、殺三趕回京都。他們提前回去,是要和京都潛伏的御林軍們,去摸清京都俠道會的情報,等待誠王和縣主誅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