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92、魑魅魍魎
四月十日,天剛蒙蒙亮,蘇瑞尚率領(lǐng)殿州五千七百衛(wèi)軍悄悄出發(fā)。他們必須風(fēng)餐露宿急行軍,于五月十日前趕到平?jīng)觯?p> 這天中午,向練又送來好些鴿信。杜誠說,小碗果冰如今大出風(fēng)頭!吉恩、文慧夫妻的香皂、香水工廠也開業(yè)了。
杜誠還贊揚余翠翹,居然查出即將到任的殿州知府、前探花郎、內(nèi)閣次輔袁文大人的乘龍快婿、八皇子杜來的親舅舅沈浮的機密!原來其夫人,也就是內(nèi)閣次輔袁文大人的嫡次女袁嬌,竟然是……還是……而且……
蘇瀾眼角、嘴角都翹了起來。
除了敘說真定、南陽的信息,杜誠還說了云城的事情。鄧?yán)髶Q了三百匹好馬,兵部車駕司官員親自押到真定的軍馬場!他已上書父皇,請求全部調(diào)撥到隴東前線!但浙江將軍洪廣卻橫插一杠子,也要兩百匹軍馬!杜誠在朝會上據(jù)理力爭,終于讓父皇下旨,把軍馬全部撥給隴東總兵、輔國大將軍蘇瑞尚!
杜誠還說了一件窩火的事情:因隴東戰(zhàn)事,皇上急怒攻心病倒了。謹(jǐn)嬪捧著一碗藥湯前去侍疾,還哭倒塵埃,說四殿下、樂王杜圭聞聽父皇生病,心痛不已,割下股肉用做藥引,只求父皇大病得除,身體康??!父皇竟感動落淚,解了杜圭的禁足!杜誠氣極:“恨不得上前線與將軍并肩廝殺,好過受這窩囊氣!”
蘇瀾趕緊寬慰道,殿下在京城屹立不倒,才是定海神針!況且,你可以敦促、監(jiān)督兵部、戶部,確保隴東軍資供應(yīng)!這才是大事要事!若你離京,父親還會有三百良駒嗎?
還有一封鴿信,蘇瀾看后肺都?xì)庹?!原來,舒郡王公子杜平知道殿州事多人手少,?zhǔn)備親自來殿州迎接岳父、岳母和心上人進(jìn)京,可誰知,六日,劉奇帶著小來、小往兩個小廝;石亮、衛(wèi)勛兩個殿州退伍兵出身的保鏢;還有王府四個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一行人在劉奇拜訪完一個大儒后,竟然在大儒家門口遭到二十多名黑衣人襲擊!劉奇和大家都受了輕傷!當(dāng)時正在附近酒樓赴宴的杜平得到消息后,帶著侍衛(wèi)火速趕到,這才解了危機!如今,杜平成了劉奇的貼身保鏢,須臾不敢離開!
杜誠還說,京城首善之地,皇上眼皮底下,今科會元被人青天白日當(dāng)街截殺,險些喪命,案件震動京城!父皇大怒,責(zé)成京兆尹、刑部、巡檢司限期破案!可沒有刺客任何信息和蹤影!
查什么?不就是永昌伯府、四皇子、八皇子等勢力在作祟嗎?
害怕姨父、姨母擔(dān)心,蘇瀾不敢將此事告知。只得寫信請杜誠嚴(yán)密保護(hù)劉奇!
就在這天申時,殿州驛站的驛丞親自來報:剛剛驛站來了二十多人,為首者自稱京城永昌伯府管家蘇橋,將殿州正三品飛虎將軍的十位侍妾送到殿州,要驛丞好生伺候,明天就要上將軍府門!驛丞還道:“蘇橋倨傲得很,說將軍府以后自有寵妾管家,沒娘的待字閨中的庶女怎有置喙的余地!”他還提醒道,“這位管家還帶著四名侍衛(wèi),一看就是高手,縣主千萬當(dāng)心!”
蘇瀾點頭道:“你裝作無事,千萬不要驚動他們?!闭f罷,遞給他一個荷包。
驛丞摸著荷包似有紙樣的東西,知道那是銀票,高興得連連點頭。
曾沙和康嬤嬤道:“縣主,這件事情交給我們……”
蘇瀾搓手道:“曾管家,康嬤嬤,我忙得很,沒精力去管這些閑事、破事!”
她喊來常樂、殺四等人:“你們立刻趕到驛站,將蘇橋他們監(jiān)控起來!半夜迷暈了,通通五花大綁,送到南城外龜岬,那里有一艘名為海帶號的漁船。就說是馬六讓人送來的。他們知道怎么做!”
船刑嘛,很不錯。至于海盜給她的權(quán)利,用用也很爽!
常樂、殺四等人走了。曾沙和康嬤嬤不由嘆息,這些齷齪鬼逼急了縣主,活該!
第二天一大早,常樂、殺四等人抬著一個大箱子,一臉亢奮地回來了。箱子里滿是金銀、首飾、銀票,還有刀劍,十幾張賣身契。
殺四道:“奉縣主之命,將所有財物、馬匹、大車全部搜羅干凈,一文不留!這十幾張賣身契我也核對了,確實是那些腌臜貨的!”
常樂輕蔑道:“什么高手?我一個手指頭就點得他們稀灘了!”
殺四道:“衛(wèi)五、衛(wèi)六不錯,反應(yīng)敏捷,不然要吃那幾個娘們的虧!”
蘇瀾皺眉道:“怎么回事?”
衛(wèi)五潑辣地道:“我們弄了迷煙,把他們五花大綁帶到龜岬那兒才醒。有兩個女的是練家子,剛剛解了腳上的繩子就敢來踢我們姐妹的心窩,妄想趁機逃跑。我一刀背砍下去,打斷了她們的肋骨!”
衛(wèi)六看起來比姐姐溫柔些,可說出來的話很嚇人:“還有一個女的武藝更高,還善于偽裝,沉得住氣。結(jié)果,準(zhǔn)備上海帶號船時,她見勢不妙,向我飛起一腳!我能吃這個虧嗎?一刀砍斷了她的腿!”
蘇瀾大贊:“好樣的!”心里卻嘀咕,腌臜貨們不僅要以色惑人,還要以武欺人,果然永昌伯府包藏禍心!她看著那箱東西笑道,“正愁沒錢買糧草呢,就有人送來了!果然是我們的糧庫和運輸隊長!”
大家哈哈大笑。
覃龍悶笑道:“縣主,那幾個家伙一上船就呼爹叫娘嚇破了膽!”
夏松也道:“船上有二十多個漢子,說,跟馬六第一次做買賣,會把他們弄到天邊去,絕對不會砸了招牌!”
蘇瀾知道,海盜們頭次為她辦事,怎么不使出吃奶的勁?
大家去吃飯休息,殺四進(jìn)來悄聲道:“我親眼看著驛丞將住宿痕跡全部抹了??h主放心?!?p> 可到中午時,糟心的事情來了。官道口來消息,堆福縣衙書吏白現(xiàn)一家人來了。
蘇瀾奇怪,白現(xiàn)怎么會來找她?而且是一家人?
白現(xiàn)神色慌張,進(jìn)門納頭便拜:“縣主,求您救我全家性命!”
“你先起來,有話好說!”蘇瀾見人下跪磕頭,就有些心塞。
白現(xiàn)道:“……每次來人認(rèn)尸,都是臨時去找潘縣令要畫像。到前天,十六具尸體認(rèn)走了十二具,還有四具一直沒人認(rèn)領(lǐng)。我昨天早上說,此事不能拖延,不妨把那四張畫像張榜公布,看看有沒有人認(rèn)識。不料,潘縣令大發(fā)雷霆,污蔑我不尊縣令,要除了我的名!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犯了錯,得罪于他?!彼薜?,“我想,潘縣令是不是嫌我沒送禮給他,衙里的人都送過禮的!回家后,我就跟娘子商議,可憐我娘子賢惠,說,得保住我的飯碗,這樣全家人才有飯吃,于是拿出自己的嫁妝,一根鎏金的蝴蝶振翅釵,說是送給縣令夫人?!?p> 白現(xiàn)頓了頓道:“因為要給縣令夫人送禮,我這個男人肯定不能進(jìn)后院。于是,昨日傍晚,我跟娘子一起去了縣衙。我在前衙等著,我娘子去了后院。可沒有幾息功夫,我娘子就驚慌失措地出來,拉著我就跑出了縣衙。出來后發(fā)現(xiàn),金釵丟了!”
蘇瀾聽到這里,猜測白現(xiàn)的娘子在后院一定是看到或聽到了什么機密。
果然,白現(xiàn)道:“我娘子臉色煞白道,她走到夫人門外,正好潘縣令夫妻在議論,那四個無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體,居然是潘通和潘珧兩個公子從京城帶回來的小廝……”
蘇瀾猛地站了起來。果然,潘坤的兒子潘通、潘珧跟陶敏的兒子陶龍、陶虎勾結(jié)起來,要潛入堆福洗劫,縱火焚城!
蘇瀾問道:“往縣衙搬尸體時,你沒發(fā)現(xiàn)里面有縣令公子的小廝嗎?”
“當(dāng)時我們嚇得要死,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再說,也從來沒往那方面想??!”白現(xiàn)道,“我娘子驚慌中丟了金釵,潘坤今晨發(fā)現(xiàn)后宅的地上有根金釵,肯定要盤查,有好些衙吏看見我們夫妻進(jìn)出的!那我一家就沒命了!”
潘坤絕對會對白現(xiàn)痛下殺手!
“我們昨晚嚇得要死,害怕滅門,帶著兩個孩子逃到司睿家主那躲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司睿家主派了暗衛(wèi),送我和娘子、孩子出了堆??h城,僥幸他還沒來得及派人抓我?!?p> 蘇瀾讓衛(wèi)五安排白現(xiàn)一家吃飯。白現(xiàn)萬般感謝。
蘇瀾眼光冷冽,面若寒霜。潘坤一家還真是膽大妄為,竟敢不顧官帽,委身做盜!不過,兒子欲搶劫、焚燒老子為官的城池,這還真是曠古奇聞!他們一家就不怕被連累,被追責(zé)?這種傷人八百,自毀一千的做法簡直是蠢傻如豬!只能說這家人腦子都有?。?p> 不過,潘坤一家該多么痛恨自己,寧肯自掘墳?zāi)挂惨纤滤?p> 這就叫,仇恨讓他們蒙蔽了雙眼,喪失了理智!當(dāng)然,天要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
蘇瀾冷笑。既如此,那我不妨送你一程!水鬼成了鬼,白線夫妻卻是活著的證人!如同還在荒島上流放的穆畑一樣!
想起穆畑,她的腦海忽然有道白光倏然閃過。
一個時辰后,蘇瀾將白現(xiàn)夫妻請進(jìn)書房。他們心有余悸,戰(zhàn)戰(zhàn)兢兢。
蘇瀾道:“你們夫妻有何話說?要知道,兒子欲搶劫、焚燒老子為官的城池,這件事沒法讓人信服!”
白現(xiàn)夫妻傻了,呆呆地望著蘇瀾。
蘇瀾嘆道:“當(dāng)然,除非他們對我有刻骨仇恨!”
白現(xiàn)靈光一閃。這是縣主在教誨他呢!趕緊叩頭道:“因為污泥灘改造,他堂堂縣令連一文錢都沒撈到,對縣主簡直是恨之入骨!”
蘇瀾笑道:“你們有何打算?”
白現(xiàn)夫妻對望一眼。白現(xiàn)道:“我聽縣主的。最好是能夠離開堆福。”
蘇瀾道:“那你們進(jìn)京吧。”
白現(xiàn)知道知府劉希升為京官了。可以肯定,不管未來的殿州知府是何人,都不會也不可能保護(hù)他這個平頭百姓!當(dāng)下叩謝不已。
末了,蘇瀾問起心中的那個疑惑:“白現(xiàn),你可知道,潘縣令的右手手掌是怎么受傷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受傷的那天,恰好是他們府中一位京城來的客人失蹤的那天。”白現(xiàn)還道,“雖然潘縣令極力隱瞞,但我看,他的右手手掌已經(jīng)不能正常伸展,尤其是不能正常寫字、吃飯……”
蘇瀾更加疑惑。難道,潘坤的手掌受傷,跟穆畑還有關(guān)聯(lián)?
她忽然又想起了蘇信,那個在京城枉送了性命,還被永昌伯爵蘇庭潑臟水的南陽親族。難道,他在伯府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因而被滅口?
下午蘇瀾去了府城。她先去府衙找姨父,發(fā)現(xiàn)他正和戶房的兩個書吏涂云甲和沈偉在聊天。
見到蘇瀾,涂云甲和沈偉微笑著告退了。劉希拿出一沓檔案交給蘇瀾道:“收好羅,你跟老爺子交代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庇终f,“涂云甲一家被倭寇滅了門,殿州是他的傷心之地,他想離開,跟我一起去京城!”
蘇瀾點頭,也說了白現(xiàn)求救的事情。
劉希簡直不敢相信:“蠢貨!哪有兒子給老子挖墻腳的?”又嘆道,“也好,去京城,一來擺脫潘坤的追殺,二來也是保有一個重要證人!”又道,“沈偉說離不開家鄉(xiāng)。還說自己年老昏聵,了不起不做這戶房書吏了?!?p> “那我請老爺子多多關(guān)照他的兒子和女婿。聽說,他們在全園的貨棧、碼頭做賬房做得不錯!”蘇瀾笑道,“可惜了,老爺子還說要給涂云甲找一個漂亮媳婦的。對了,涂云甲離開殿州,他家的房屋、糧店怎么處理?”
“他找了經(jīng)紀(jì)行賣房子呢!”
“那是他家祖產(chǎn),他肯定舍不得。而且那房子了死了那么多人,肯定難以出手!”蘇瀾道,“姨父,您告訴涂云甲,他家房子我買了。日后他若想回殿州,想做生意,可以原價再買回去!”
“那房子確實無人問津!你可解決了他的大問題!”劉希焦慮地道,“沈浮是軍報下發(fā)的同一天出發(fā)來殿州的。軍報快,他也不慢,估計月底他就會到任。我最遲于五月初就要進(jìn)京??赡阋棠高@一胎十分辛苦,昨晚肚子疼得厲害,還驚動了歐陽夫人……”
話未說完,蘇瀾已經(jīng)旋風(fēng)般刮到后宅。
在臥室門口,蘇瀾看到幾個男孩還有李珠在抹淚,婆子、丫鬟也是憂心忡忡。
蘇瀾二話不說,帶著甘甜進(jìn)了屋。屋里滿是藥味。姨母已經(jīng)睡著,歐陽夫人正在把脈,蘇怡、劉珍、春紅正在抹淚。
歐陽夫人小聲道:“夫人昨晚見了紅,好在現(xiàn)在止住了,吃了藥,才睡著?!?p> 蘇瀾的心一沉,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甘甜上前把了脈,臉色也沉了下來。
劉珍和春紅留下照顧病人,歐陽夫人跟蘇怡、蘇瀾、甘甜出了屋。這時,劉希站在門口,幾位小公子已經(jīng)被婆子帶了下去。
大家去了書房。歐陽夫人皺眉道:“夫人這是思慮過重!先前擔(dān)心大公子科考,現(xiàn)在又擔(dān)心小姐出閣發(fā)嫁,還擔(dān)心大將軍上了前線有個不虞,縣主和蘇源小公子孤苦;這幾日又操心知府大人要進(jìn)京,她卻拖累著不能出門!最擔(dān)心小姐的嫁妝、家具沒有著落!還有,如今都四月中了,又害怕耽誤小姐的婚期!”
劉希心情無比沉重:“若是將養(yǎng)二十來天,夫人能動身嗎?”
歐陽夫人道:“照現(xiàn)在這樣子,恐怕難行!”
蘇瀾望望甘甜。她也點頭,認(rèn)可歐陽夫人的診斷。
“姐夫,我看,我們得商量個對策,要做好姐姐暫時不能動身進(jìn)京的準(zhǔn)備!”蘇怡道,“嫁妝我正按照姐姐的意思在準(zhǔn)備,可珍姑娘的婚期一天天近了,不能耽擱!”
“姨父,我看,姨母最擔(dān)心珍姐姐的婚事!姐姐一日不動身進(jìn)京,姨母一日就不會安心!”蘇瀾也道,“姨父還是趁早準(zhǔn)備,帶著珍姐姐進(jìn)京吧。我留在殿州,讓吉春兒來照料姨母。如今蘇攀公子有他夫人照顧就可以了?!?p> 蘇怡也道:“早下決定,早做安排。這二十來天,我們會把嫁妝準(zhǔn)備好的!”
蘇瀾又道:“我讓全園的上官榮護(hù)衛(wèi)您進(jìn)京。嫁妝也帶過去。不足的,到家居樂去拿,還可以到其他店鋪去買!”
蘇怡還道:“珍姑娘五月就要及笄。我們不妨提前辦了及笄禮,五月初跟姐夫進(jìn)京?!?p> 甘甜去換了劉珍和春紅來。
劉珍聽說自己和父親先去京城,當(dāng)下落了眼淚。
春紅道:“我留下陪姨母?!?p> 蘇瀾道:“不行。珍姐姐一個女孩子去京城,你得陪著開解她?!?p> 最后大家決定,劉希帶著嫁妝,帶著劉珍、劉嘉、蘇源、春紅、社日、大寶、二寶、李珠等人進(jìn)京,蘇怡、李珠娘、吉春兒陪伴林氏。二十六日為劉珍辦及笄禮。
蘇瀾提醒道:“沈浮來了,這府衙肯定要騰空。不如我們辦了及笄禮后就搬家?!?p> 劉希在府城有祖?zhèn)魉饺烁?,只是一年沒去住,只有幾個家仆守著房子。劉希立刻讓人去傳信,盡快收拾好房子。
因為鳳梧和秋芳的婚事就定在杜平和劉珍大婚后幾天。于是蘇瀾去了回風(fēng)樓。能跟知府大人一起進(jìn)京,鳳恒自然很高興。
鳳鳴則對父親道:“哥嫂大婚,我自然也要陪著父母進(jìn)京。只是,表妹還在石寨港小養(yǎng)園里躲著,我不放心??!”
鳳恒立刻道:“你跟盈兒也去京城。明年開春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了,也不用再回殿州了。如今,大將軍和知府大人離開了殿州,我怕你姑父……將來殿州的生意有我呢!”
鳳鳴很高興。他也想進(jìn)京,和表妹做一對堂堂正正的夫妻!
蘇瀾提醒道:“姨父走時,潘坤等人肯定要來送行。到時,潘盈小姐得改頭換面藏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瀾趕到石寨港,先請鄧謙安排人手、車馬,護(hù)送嫁妝進(jìn)京。又去貨棧庫房拿了一對半人高的紅珊瑚、一對半人高的黑檀觀音佛像;一對青銅器鏤空鳥獸香爐;又從空間拿出一對半人高獨山彩玉擺件。還有十升各種品級的珍珠;十幾套青瓷、粉彩、天青、白玉、彩釉等名瓷餐具、茶具、擺件;還拿了各種花色的布、帛、綃、紗、綢、錦、絲、緞等一百余匹;還有紫貂、狐貍、海獺等珍貴毛皮;大紅、金色帳幔、檀木屏風(fēng)以及點翠、琺瑯、累絲的各種金銀、玉石、寶石、象牙等成套的首飾、擺件。還有人參、靈芝、蟲草、鹿茸、虎骨、燕窩、蛙油、雪蓮等名貴藥材。
蘇瀾請鄧謙趕緊把東西登記好了送到知府。
蘇瀾去了全園。老爺子和美娘正等著她問大將軍的事情。蘇瀾就細(xì)細(xì)說了真定、南陽糧秣運輸?shù)氖虑椤?p> 老爺子和美娘長吁一口氣。美娘道:“我們?nèi)杖諡榇髮④姺傧闫矶\!”
聽說沈偉留在殿州,老爺子道:“他的兒子和女婿我肯定是要照顧的。我還讓吉森大莊頭在吉家鋪物色了一個姑娘,長得好,性格好,會持家??上吭萍滓患宜懒藙倓傄荒辍?p> 聽說知府夫人懷像不好,得留在殿州,知府小姐要跟知府進(jìn)京待嫁,還要提前辦及笄禮,老爺子和美娘都很感傷。
說話間,何震端著一個蓋了紅綢布的檀木托盤上來。老爺子還讓何震去請上官榮。
美娘揭開紅綢,只見托盤上放著一摞銀票,兩顆夜明珠,一對羊脂玉碗。
蘇瀾一看,銀票有二萬兩;那兩顆夜明珠有龍眼大小;羊脂玉碗也晶瑩剔透。蘇瀾知道,這份大禮少說價值十萬。
蘇瀾道:“老爺子,美娘姐姐,這份禮物實在是……”
老爺子道:“這是我們給知府姑娘的一點心意。我只出了銀票,禮物是你美娘姐姐準(zhǔn)備的……”
話未說完,何大嬸急沖沖進(jìn)來道:“老爺子,夫人,那段琪的頭磕了一個包,郎中開了藥,已經(jīng)強行灌進(jìn)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了!”
段琪?毒害親生兒子的魔鬼?蘇瀾已經(jīng)差不多忘了這個禽獸的存在!
美娘怒道,“這幾日不知怎么的,要死要活,鬧騰得厲害!”
何大嬸臉色古怪地道:“老爺子、夫人,我已經(jīng)查了,有兩個婆子私下議論,說將軍去了隴東打仗,知府大人升官進(jìn)京。段琪偷聽到了,就開始鬧騰!”
老爺子氣得臉色鐵青:“他是打量殿州要變天了,他有了出頭之日!我孫子受的罪,他還沒還夠呢!”
美娘也氣得臉色通紅:“褚望沒死,他就想死?”
這時,上官榮來了,大家轉(zhuǎn)移了話頭。
聽說送嫁妝去京城,上官榮躍躍欲試:“好啊,我有好幾年沒去京城了。”知道蘇瀾不去,上官榮十分遺憾:“什么時候再跟縣主出趟門,那就美氣了!”
“有那一天!”蘇瀾笑道。
晚上蘇瀾回到府城,姨母氣色好多了。
看到蘇瀾,林氏要起身,被蘇瀾攔下了。林氏道:“鄧大掌柜送來那些東西,把我們都嚇一大跳!”
蘇瀾道:“我這不是怕您勞累又擔(dān)心嗎?”她對蘇怡道,“姑姑您幫著清點一下,看看有哪些沒想到的,還需要什么,您列個單子給我。另外,我父親給珍姐姐在京城買的莊園、店鋪、院落的契書,殿下已經(jīng)交給了奇哥哥?!?p> 林氏驚呆了:“這可怎么好,讓你們花這么多錢!”
劉珍也抓著蘇瀾的手,眼淚婆娑。
“姨父、姨母待我們姐弟親生一樣,這是我們的心意?!?p> 蘇怡也道:“姐姐、姐夫就拿著吧,那是孩子的一份孝心。大不了,以后瀾兒出嫁,姐姐也備一份嫁妝!”
蘇瀾臉紅了,趕緊岔開話題,拿出銀票和夜明珠、羊脂玉碗道:“這是老爺子和美娘姐姐的心意。對了,姑姑,珍姐姐的及笄禮請了誰做贊禮、正賓、贊者、有司、擯者、執(zhí)事啊!”
及笄禮上,贊禮是主持人,負(fù)責(zé)主持笄禮儀式;正賓由德才兼?zhèn)涞呐詭熼L擔(dān)任,為笄者梳頭加笄;贊者是正賓的助手;擯者是主人的助手;有司負(fù)責(zé)為笄托盤。以上都是一人,執(zhí)事有三人,是正賓的助手,負(fù)責(zé)拿著裝有發(fā)笄、發(fā)簪、釵冠的托盤。
“已經(jīng)請了娜木嘎夫人做正賓。雖然她沒見過咱們大成的及笄禮,可子爵夫人正在教習(xí)她呢!”蘇怡笑瞇瞇地道,“我自然是贊禮,贊者、有司自然是瀾兒和春紅!執(zhí)事嘛,李珠是一個。還要請兩個?!?p> 劉珍羞澀地道:“小源和小嘉聽說李珠可以做執(zhí)事,他們也想做……”
大家哄堂大笑。兩個小子,也想出席及笄禮?
不過,到了二十六日那天,蘇源和劉嘉還真的和李珠一起做了小執(zhí)事。
及笄禮這日還發(fā)生了幾件事情:沈浮來府衙再次提親,還威脅說,其兄馬上就來殿州上任。平湖歸元、尤勝派人來報,沈沉已經(jīng)跟龍灘陳彌合作,開始在石頭灘上開建鹽場,速度居然比他們還快!
這天賓客盈門。有幾個人趁機站到了蘇瀾跟前。
蘇瀾不怒反笑。這不是烏龜殼沈瓊娘嗎?
好嘛,從京城到殿州,這些魑魅魍魎都從地獄里爬出來興風(fēng)作浪!那么,我就來斬妖除魔,澄清玉宇!